60年前即1956年,诗人、报告文学家徐迟第一次来云南。次年,他出版了歌唱云南的诗集《美丽 神奇 丰富》。徐迟先生用6个字——美丽、神奇、丰富——定位云南,这6个字成为云南的名片。 2014年4月中旬,我和作家、理论批评家冉隆中,以及晨光出版社的编辑,陪同王巨成、曾小春、邓湘子、王勇英赴滇西体验生活。四位儿童文学作家,一直向往云南而又大多是第一次来云南,从他们踏上云南这片土地,他们的兴奋与热切就写在脸上,流露在眼里和言谈与欢笑中。作为作家,他们对云南也许并不陌生,而来之前,又都做了许多有关云南的功课。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读过徐迟前辈那些瑰丽的诗篇,但我知道他们十分关注这块拥抱着“中国梦”的乐土美地的新的“美丽、神奇、丰富”。他们走村串寨,扑下身子接地气。他们在苍山洱海间跟着白族青年学唱白族调,在波涛汹涌的怒江边向傈僳族姑娘学说傈僳话;他们在瑞丽边境线的界碑旁,脸贴着“中国”两个字摄影留念,在凤尾竹摇曳的民族小学,他们讲故事、辅导孩子们阅读,让傣族、德昂族小朋友欢声四起,笑声荡漾……20天左右的行程,他们的收获,远不止是写满了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我一直记得在洱源茈碧湖畔,他们争相寻找变异的、有4瓣甚至5瓣的三叶草的情景。我更愿意认为,他们是在采撷生活中新鲜的“云南故事”,是在追寻未来作品人物中的“这一个”!今天,我读到了他们各具特色又相映生辉的“云南边陲儿童文学”:王巨成的《一年青》、曾小春的《谁在深夜歌唱》、邓湘子的《石月亮 银月亮》、王勇英的《花甸村》,以及云南本土作家余雷的《绝活》等5部长篇小说。 略显清瘦的王巨成有一种书卷气。他曾经当过中学教师,因而对乡村教师有一种自然的亲切。他说,“我自己也是一位老师,我深知一个代课老师的不易。”《一年青》,就是以一个真实的山村小学代课老师为原型创作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李伟峰,正是他在采访中“发现”的。滇西之行后,他“一气呵成了这部作品”,“把感动留在了文字里”,以一次文学创作的方式,“完成一个老师与另一个老师的对话,也是表达一个老师对另一个老师的敬佩”。于是,一种连大理人也弄不清学名是不是叫“一年青”的象征性植物,就不仅“是属于大理的,也是属于云南的”,当然更是属于小读者的了。 和王巨成比起来,曾小春要壮实得多,而且喜欢唱歌,他的小说以《谁在深夜歌唱》命名。小说的背景是生存环境险恶而又不缺乏歌声的怒江。滇西之行前,曾小春就阅读了大量有关怒江傈僳族的资料:收集了许多民间故事和民歌,甚至民风民俗、宗教信仰,以及饮食建筑等等。他有备而来。他说,在怒江边他这部小说的大致构思就有了,不过书名一直定不下来。这也很有意思,还没有定下书名,居然就写起来。一直写到第六章,才把第三章《谁在深夜歌唱》拿来用作全书的书名。伴着这样的创作轶事,这部作品也就一直萦绕着音乐的旋律而更富韵味了。 活泼如男孩的邓湘子是湖南人,湘江的儿子。他为七彩云南之美感动,尤喜怒江之壮美。小说《石月亮 银月亮》是发生在怒江一个小山村的故事,又别出心裁地由一个湖南洞庭湖边的孩子作为主人公。这个名叫莫来的男孩,跟随外出务工的父亲到了云南。父亲中途把男孩托付给一个老银匠。男孩跟着老银匠一路行走学手艺,一路感受云南奇特的美。当他替老银匠完成了将傈僳族神圣的石月亮设计成了一枚银月亮耳环的时候,借助这一艺术创作,莫来实现了一次成长的飞跃,他把所经历和得到的美的教育,转化为美的创造。小男孩莫来的人格在云南的自然之美、人性之美的熏陶下得以升华,成长中的生命也呈现出全新的美好可能。构思的巧妙、跳跃飞动的文笔,使这部作品洋溢着诗意葱茏的美感。 看似娇柔的王勇英,其实正如她的名字:勇英。她活泼好动爱笑,一路上活灵活现地讲她小时候的调皮,剃光头到5岁,人家对她妈妈总喊“你儿子来了!”在大树上拴根绳子,就要往下跳,被爸爸发现,干脆把她捆在树上……当然,她说着这些的时候,总不忘把路上所见的一花一木、一物一景都摄入镜头。这样的作家写的小说,能不好看吗?这次她原本打算写一个住在梨花村的女孩,加入茈碧花传说的故事。可是,即将动笔的时候,“心总是飞向一片湿地:青青草甸,繁花盛开,虫鱼飞鸟相戏,村庄静然坐落其中,人与自然是那么和美。花甸村的名字就悄然而来。”《花甸村》里的主人公,明的是男孩茶果,隐的是女孩草花。神思缥缈的创作风格,浸透泥土气息的唯美鲜活的文字,成就了这部风姿摇曳的小说。 云南本土儿童文学作家余雷,把反映滇剧现状和传承的故事,写进了小说《绝活》。三代滇剧传承者献身滇剧的精神,淳朴的滇中小镇风情、神秘的滇剧绝活、传奇的滇剧名角、精彩纷呈的滇剧剧目、余音绕梁的滇剧唱腔和鼓乐,小男孩杨洋在不断寻找滇剧已经失传的绝活的过程中,找到自信和梦想的心路历程,这一切构成了这部风格独特的《绝活》。作品用男孩杨洋的视角来看待滇剧,从基本的戏剧知识、表演程式入手,用孩子们感兴趣的“绝活”串连故事。而在学习传承滇剧绝活的整个背景中,整部作品既演绎了优秀传统文化的生机和魅力,也隐约地反映了作者对传统文化传承现状的惆怅和忧思。 我在捧读上述作品时的感动难以言说。特别是各位作家以精彩传神之笔,把云南边陲各民族孩子的期盼与梦想,转化为儿童文学表达,转化为儿童文学之美,转化为新世纪的“美丽、神奇、丰富”,让我感到无比激动和钦佩。不同的作家各自露了一手感受生活、捕捉生活、书写生活的“绝活”,并以独具魅力的文本呈现给读者,这无疑给了我们文学创作本身和文学创作以外的许多启示。 让我们感念的是,云南儿童文学的繁荣发展,一直得到全国儿童文学界的关心和帮助。前些年,我们曾以“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一方面把国内儿童文学名家“请进来”,到云南传经送宝,研讨交流;一方面也利用各种机会让云南儿童文学作家“走出去”,到全国儿童文学发达地区开眼界,长见识,学习深造。这个行之有效的方式,推动和促进了云南儿童文学的崛起。各地作家结伴深入生活,“同台竞技”,共同抒写中国梦,讲述云南故事,传递中国精神,对繁荣发展新世纪云南儿童文学具有不言而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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