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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研究》是王辉斌先生出版较早的一部著作,也是其继《李白求是录》、《杜甫研究丛稿》之后的又一部力作[1]。王先生自20世纪80年代发表《孟浩然集中之卢明府探考》(《湖北师范学院学报》1986年第3期)、《孟浩然入京新考》(《长沙水电师院学报》1988年第1期。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1988年5期全文转载),以及《孟浩然生平研究综述》(《四川大学学报》1995年第1期,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1995年8期全文转载)等文后,又用了近10年时间,搜蓃资料,思考学界孟浩然研究所得与缺憾。这期间的甘苦,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前人所谓‘咬住青山不放松’者,我之所为……”努力必有硕果,2002年1月,近30万字的《孟浩然研究》一书,如期由甘肃人民出版社刊梓,这是他奉献给唐代文学研究又一部力作。 由2002年至2014年,《孟浩然研究》虽然已出版了10多年之久,但我在重读王先生的这部著作时,却觉得其中的学术价值,并不曾因时间的推移而减色,特别是在治学方法方面,更是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如强烈的问题意识即为其一。我敬仰王先生在研究孟浩然过程中的问题意识。研究专著要关注学术问题,这是很常见很普遍的常识。然而,一部学术专著关注问题的密度、所关注问题的学术价值以及对这些问题的掌控成度等,不同的专著有着不同的特点。一些学术难题,经王辉斌先生反复思考,亦能有所突破。一些学界有争议的问题,他往往会认真审视其中是非混淆。对自己研究成果中出现的纰漏舛误,他在掌握新材料的基础上即予以纠正。这样,《孟浩然研究》解决了孟浩然研究学术史上一系列重要的问题。他在“我与孟浩然研究(代前言)”中说: 孟浩然的生平,虽然没有王维、李白、杜甫等人那样复杂,但因现存有关这方面的资料甚少,而致使诸多问题众说纷纭,中的者鲜,如入京的时次就是一例。传统的说法,孟浩然一生只到过一次长安,那就是被两《唐书·孟浩然传》记载为“应进士”的开元十六年。但自20世纪80年代初始,学术界则先后提出了开元十五年入京说,以及两次说、三次说、多次说等说法。针对这种情况,我在《孟浩然入京新考》中认为:孟浩然一生曾两入长安,第一次为开元十一年冬,第二次为开元十六年之二十一年秋,所谓第三次即孟浩然开元二十二年前后入京说,纯属子虚乌有。……但事隔十馀年后,当我在撰写《孟浩然研究》的过程中,对这一问题进行重新审视时,却发现我所持孟浩然在开元十六年至二十一年二入长安的说法,是大有问题的,原因是孟集中有可证开元十九年的孟浩然仍在襄阳。针对这种情况,我便在《孟浩然研究》的第一章中,特立“三入长安”一节予以纠正。 据所引文字可知,《孟浩然研究》对待学术问题细心谨慎的态度。再以第一章“孟浩然的行止”为例。第一节“概说”乃孟浩然生平研究成果综述,王先生条叙孟浩然生平事迹:生于武则天永昌元年(689);在今湖北襄阳市(原文作“襄樊市”,引者改)襄城区的钱营度过少年时期;开元五年(717),孟浩然首次离开家乡至江夏(湖北武汉)、再到岳州(湖南岳阳);开元六年(718),孟浩然由岳州至荆州、复还襄阳;开元九年冬(723),孟浩然再次游湖湘;开元十一年(723),孟浩然奉“命”首入长安;开元十二年,孟浩然由秦入蜀,之后在江夏逆汉水回襄阳;开元十三年(725),孟浩然首游越剡,在维扬(今江苏扬州、南京一带)与李白相识,本年秋,南游会稽等地,在乐城与张子容相晤;开元十五年(727),复还襄阳;开元十六年(728),孟浩然二入长安。开元十八年(730),孟浩然自京还襄阳;开元二十年(732)春,孟浩然至洛阳,约是年底,由洛阳三入长安;开元二十一年(733)秋后,孟浩然在长安与李白二次相会,未久,出长安至洛阳,约第二年岁底前后还襄阳;开元二十三年(735),与李白再会襄阳、三游越剡、至江夏等地,旋,还襄阳;开元二十四年(736),为宋鼎襄府从事;开元二十五年(737),入荆州大都都府长史张九龄幕府;开元二十七年(739),孟浩然辞荆州幕府,南游洞庭,复还襄阳;开元二十八年(740),与王昌龄聚,食鲜而卒。上述作家行年述录,其价值,一是汇集了近年孟浩然生平研究成果,略同于孟浩然生平事迹研究综述。二是为孟浩然绘制了一份年谱简编,从其生年“永昌元年”始,迄其卒年“开元二十八年”,以孟浩然为谱主,汇存张说、陶翰、袁瓘、李白、张子容、王维、萧诚、储光羲、王昌龄等多位文士交游的资料。三是为孟浩然《望洞庭上张丞相》、《荆门上张丞相》、《赴命途中遇雪》、《送袁太祝慰豫章》等作品系年。有些作品,如《望洞庭上张丞相》,其“张丞相”为谁,该诗作于何时何地,学界颇有异议。《孟浩然研究》认为“张说在任岳州刺史期间,曾多次在岳阳楼上举办‘诗酒笔会’……孟浩然这次南游湖湘时,便有幸参加了其中的一次盛会,并当场写了一首《望洞庭赠张丞相》……张说在读了孟浩然的这首干谒之作后,对他的才干大加赞赏……”(第1页)从解决问题角度,这些观点,无疑为该诗异议增添新说。 通观《孟浩然研究》全书,不仅第一章是这样,第二章以后亦是如此。诸章节问题荟萃,读之,收益良多。如第二章考论“孟李过从”、“孟袁交往”、“孟卢之辨”、“交游补笺”,第三章论孟浩然“版本源流”、“诗歌辨伪”、“诗题辨正”、“诗歌编年”,第四章之“分类透视”、“五古论析”、“五律探骊”、“五排窥妙”,第五章之“系年辨误”、“刘谱商榷”、“曹谱考辨”、“佟注志疑”等,每节所及,少则数个问题,多则数十个问题。现以第五章第二节“系年辨误”为例简要说明。这一节,《孟浩然研究》旨在对徐鹏《孟浩然集校注》附《作品系年》之误“择其要者做一拈指性评述”(第198页),指出该书在系年时,对“孟浩然送子容赴举”、“张子容尉洛城”、“首入洛阳”、“岭南访袁”、“开元十五年行事”、“长安诗作”、“自洛之越”、“入蜀之行”、“孟、卢、张酬唱”、“开元二十四年行事”十个方面问题进行了辨疑指正。实际上,该节论及的问题远不止十个。如“开元十五年行事”条: 《系年》于开元十五年内共系了孟三事:其一是“经江夏去广陵……冬,自广陵溯江而上”还襄阳;其二为在襄阳送友人“辛大”入京应试;其三即孟在是年底“动身入京”。按此三事的系年全为错误。关于孟游广陵,李白以《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替其送行事,乃在开元二十三年春…… 孟集中《送辛大不及》(《系年》系此诗作年为是年,误)之“辛大”,即襄阳人辛之谔(孟集中另有《夏日南亭怀辛大》、《张大及辛大见寻南亭作》、《西山寻辛谔》、《都下送辛大之谔》四诗,其中的“辛大”、“辛谔”、“辛大之谔”,均即辛之谔,作“辛谔”、“之谔”者均误,原注)。据《新唐书·艺文志》、徐松《登科记考》卷七,知其开元十七年因上《叙训》二卷而授长社尉,藉此,知其入京应试非在开元十五年而是开元十六年。关于孟浩然的入京“应进士”,两《唐书·孟浩然传》均载为“年四十”即开元十六年,但《系年》却较此提前一年,并系《赴京途中逢雪》诗于是年底以为其据。按是诗有云:“迢递秦京道,苍茫岁暮天。穷阴连晦朔,积雪满山川。”据此,知孟浩然此行入京时,“秦京道”乃是“积雪满山川”,其即写诗以纪其行。然检两《唐书·玄宗记》及《五行志》,开元十五、十六两年内“秦京道”均无大雪之记载,则是诗之作非在开元十五年即可遽断。如此,《系年》的开元十六年的入京说,也就成了缘木求鱼。而事实上,此诗为开元十一年因张说之荐奉诏入京时所写,对此,拙作《孟浩然入京新考》已曾详考…… 据所引文字可以看出,《孟浩然研究》关注了研究问题的三个特点: 第一,对研究既定对象的关注。这部分,其主题内容是指正徐鹏先生《孟浩然集校注》之《作品系年》,就“开元十五年行事”而言,王先生指出“《系年》于开元十五年内共系了孟三事”、“《系年》系此诗(《送辛大不及》,引者注)作年为是年,误”、“则是诗之作非在开元十五年即可遽断”、“而事实上,此时为开元十一年因张说之荐奉诏入京时所写”等,可见,《孟浩然研究》关注学界问题,其最终是为了解决问题。以我之浅见,“关注问题”易,“解决问题”可谓难之又难。类似者,在《孟浩然研究》中极为普遍。该书每一章节均设定明晰、具体的研究对象,从无赘余。对一些复杂的论题,王先生如快刀斩乱麻一般。如第三章第二节考述“现存历代孟集刊本”,《孟浩然研究》分“宋蜀刻本”、“明刻本”、“清刻本”三部分,每一种本子的叙述多则200余字,少则100字左右,皆题旨清晰,层次分明。 第二,将相关问题纳入研究范畴。如论述孟浩然开元十五年行迹,王先生云“孟集中《送辛大不及》之“辛大”,即襄阳人辛之谔”,并指出《夏日南亭怀辛大》、《张大及辛大见寻南亭作》、《西山寻辛谔》、《都下送辛大之谔》之人名“辛大”、“辛谔”、“辛大之谔”等,均辛之谔。这一问题虽小,然它却是研究孟浩然生平交游的一个重要部分。近年,《全唐诗》人名、物名受到学界关注,据此也能看出,对“辛之谔”生平事迹的考论,有着重要的学术意义。这一特点,见于其他章节者甚多。如第三章第四节“诗题辨证”说:“然从唐诗制题艺术的角度进行考察,《英华》(即《文苑英华》——引者注)中的诗题属于‘以序代题’的产物,而唐诗中的‘以序代题’始于杜甫,且时间在天宝初年……”这里,王先生不仅探讨了《文苑英华》对孟浩然诗的著录状况,也指出了《文苑英华》中一类诗题的特点,而且,又探讨了“以序代题”的创始人及产生年代。据此可见,《孟浩然研究》一书是具有宽阔的研究视野的。 第三,注重从宏观与微观等不同角度关注研究问题。研究角度是探寻、解决研究问题的关键,它受到很多学者的关注。如王兆鹏《两种视觉看祝尚书〈宋人总集叙录〉》即可为例证[2]。从宏观上讲,王先生在论述伊始指出“《系年》于开元十五年内共系了孟三事”,这是阅读思考的结果,也是思考研究问题的发现与概括。从微观上,这部论述,王先生为《送辛大不及》、《赴京途中逢雪》等诗《系年》,又考定“《系年》的开元十六年的入京说,也就成了缘木求鱼”,据此可见,《孟浩然研究》发现问题、研究辨疑的功力。这一特点,亦见于《孟浩然研究》其他章节,如考述孟浩然交游、版本源流等。《孟浩然研究》的这一成就,亦见附录部分沈小川之文《从“知人”到“论世”的全过程探索》,该文指出王辉斌先生研究孟浩然具有“多元‘论世’:对唐诗宏观与微观的具体把握”的特点,此亦可为证(第276页)。 《孟浩然研究》另一值得关注的地方是其搜蓃材料功夫。掌握充分的材料以论证所发现的研究问题,对研究者来说,这已不是新鲜话题。然而,不同的研究对象、不同的研究方式以及不同的研究成果,对待材料的特点是不尽相同的。具体到《孟浩然研究》,其有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对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全面了解。《孟浩然研究》十年磨一剑,其功力之一即在于对该领域学术史得精熟!王先生长期关注本领域研究成果,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对孟浩然研究的过去、现在,王先生如数家珍。如第一章第三节研究孟浩然“由秦入蜀”时说:“在孟浩然的生平研究中,入蜀问题是最令研究者感到棘手的一道难题。故而,建国以来所出版于发表的有关这方面的著述,如陈贻惞《唐诗论丛·孟浩然事迹考辨》、谭优学《唐诗人行年考·孟浩然行止考实》、徐鹏《孟浩然集校注·作品系年》、李景白《孟浩然诗集校注·前言》、 赵桂藩《孟浩然集注·入峡寄弟(注)》,以及拙作《孟浩然年谱》等……这些著述无一不是以孟诗为依据而获得的……”(第15页)据此可见,王先生对孟浩然“由秦入蜀”学术史的熟悉。只有这样,研究时才清楚何者为“新”。也正是这样,才有“新考察”、“新结论”的可能。 有时,对某一问题,《孟浩然研究》学术史研究的方式溯源逐流,这样,其价值就略同于某一问题学术史研究的研究。如第四章第二节“分类透视”对“孟诗分类的历史概况”的研究: 据《新唐书·艺文志》的记载,孟浩然诗歌于唐代共有两种抄本在社会上流传。一是孟浩然之弟孟洗然所编次的《孟浩然诗集》,分上中下三卷,收诗210首,一种为宜城人王士源所编次的《孟浩然诗集》,亦分为上中下三卷,但收诗为218首,且按题材分为七类。王士源的这种“别为七类”的分类本孟集,是孟浩然研究史上最早的一种孟诗分类本,其七类的划分具体为:游览、赠答、旅行、送别、宴乐、怀思、田园。 王士源的这一分类成果,曾为太常卿韦滔在唐玄宗天宝四载(公元745年)缮写该抄本时,完整保留。至宋末元初,刘辰翁(号须溪)首次对孟集进行评点时,又将其分为十类,这种“十类”本被称为元刻《须溪先生批点孟浩然集》。刘辰翁所分十类为:游览(57首)、赠答(42首)、旅行(30首)、送别(40首)、宴乐(16首)、怀思(15首)、拾遗(3首)。其中的“拾遗”乃属对孟诗的辑佚,并不能算为一类,故其实际只有九类。 据此可知,《孟浩然研究》研究孟浩然集版本史的特点:其一,注重溯源原典。如《孟浩然集》,王先生查证唐代两个抄本,这应当孟浩然诗编集最早的两个本子。据这两个本子比较孟集收录诗歌数量、编集特点等,既能看到孟浩然诗集的原貌,也能管窥唐人对孟浩然的接受。其二,该书注重述流注重考查“不变”与“变”的特点。从“不变”角度,王先生指出韦滔缮写时将王士源分类成果“完整保留”,以其“变”的角度,王先生关注到宋刘辰翁评点由“七类”变为“十类”。在此基础上比较,不难看出二者的区别及其特点。 关注学术史,《孟浩然研究》不仅关注学术史上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是,王先生常常以裁判和法官的眼光审视这些学术现象的特点、考察为何能发生这些现象。如第一章第二节“开元二十年三入长安的原委”,王先生认为:“首倡孟浩然第三次入长安者为王达津《唐诗丛考》,但谭优学《唐诗人行年考》所持的第二次入长安说所用的材料却与其相同,即其均以王士源的《孟浩然集序》为据。其实,王、谭之说是不能成立的,理由如下:其一是王、谭皆误解了王士源的《孟浩然集序》之所载……二家之说之所以误解了王《序》,主要是其在文中均扣住‘因入秦,与偕行’六字不放,而没有从孟浩然‘会寮友……遂毕席不赴’的地点进行考察。……两相对比,可知孟浩然‘会寮友’、‘毕席不赴’的地点是襄阳。这说明,王《序》所云韩朝宗‘因入秦,与偕行’并非既成事实,故《新唐书》将‘与’改成‘约’。”据此可见,《孟浩然研究》探讨学术史上“开元二十年三入长安”说,着重点在三个方面:一是观点提出者,二是提出观点依据的材料,三是至误原由。这样,王先生关注学术史,实际上是学术史研究以及学术史研究的研究,其价值,远超泛泛的学术史追溯。 第二,对研究对象的全面研讨整理。《孟浩然研究》对孟浩然生平、孟集作品等做了深入细致的整理研究。该书第一章考辨孟浩然行止,第二章论述孟浩然交游,第三、第四章研究孟浩然作品,第五章就学界研究孟浩然一些争鸣性问题予以进一步探讨,凸显了《孟浩然研究》熟悉孟浩然生平事迹与孟集作品及其相关材料的特点。如叙录孟浩然现存刊本及收录诗歌状况,王先生历数起宋迄清《孟浩然诗集》的十四种刻本,包括其形制特点、收录作品以及刊印传播等诸多方面,并在“诗歌辨伪”中对孟诗传播过程中的疑异问题予以澄清。如王先生说:“唐玄宗天宝四载,宜城王士源首次为孟浩然的诗歌编集,并将其取名为《孟浩然集》,收诗218首。但今存宋蜀本《孟浩然集》却只存210首,较王氏原本少8首……南宋刘辰翁(号须溪)对孟诗的批点……共收诗233首,较王本逸出15首。至《全唐诗孟浩然集》,收诗已达266首之多,而郑振铎汇校本《梦襄阳集》则收诗268首,二者分别较王本逸出48首与50首。”(第112-113页)可见,《孟浩然研究》对孟集熟悉的程度。如果没有精心搜蒐材料,没有广博的阅读研究,要做到这一点,几无可能。 据上文所述,阅读该书时,大到每一章,小到每一节乃至一个细小的研究论题,读者不难发现,王先生精熟其所研究论题的相关材料的功力。这样,研究过程中,往往不自觉地达到大气磅礴、挥手自如的效果。如第三章第三节考述《上张吏部》(第113页): 此诗最早见于韦庄《又玄集》。李景白《孟浩然诗集校注·补遗》、徐鹏《孟浩然集校注·附录》,均据《又玄集》而著录。《补遗》云:“录自韦庄《又玄集》。又见于《李太白全集》,题作《张舍人之江东》。未详孰是。”《附录》则谓:“此首”从《又玄集》卷上录出,其他各本均无。宋本《李太白文集》、《全唐诗》一七五白下均收此诗,题作《张舍人之江东》。《文苑英华》卷二六九亦作李白诗。当系《又玄集》误收。按徐注本所言为是,因现存的两种宋刻本《李太白文集》(一为北京图书馆藏宋蜀刻本,一为日本京都大学影印静嘉堂藏宋刻本)均收是诗。另,成书于北宋初期的《唐文粹》卷一五亦将是诗题作李白诗。故此,是诗乃却非孟浩然诗。 仅这则不足三百字的考述,引征材料近十种,可见,《孟浩然研究》对待文献材料的熟悉。纵览该书,其涉猎的材料可概括为八类:(1)学界研究成果。如李景白《孟浩然诗集校注•补遗》、傅璇琮《唐代诗人丛考》、岑仲勉《郎官石柱题名新考订》等。(2)唐宋以还的诗文总集。如《文选》、《国秀集》、《河岳英灵集》、《又玄集》、《文苑英华》、《唐文粹》、《唐百家诗选》、《岁时杂咏》、《众妙集》、《乐府诗集》、《全唐诗》、《全唐文》、《唐文拾遗》等。(3)唐宋以还的诗文别集。除《孟浩然诗集》,如《李太白全集》、《曲江集》、《王右丞集》、《高适诗集》、《皎然集》等。(4)史志典籍、类书等。如《汉书》、《旧唐书》、《新唐书》、《册府元龟》、《资治通鉴》、《唐会要》、《元和姓纂》、《初学记》、《元和郡县图志》、《與地纪胜》、《襄阳府志》等。(5)书目题跋等。如《直斋书录解题》、《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汲古阁书跋》等。(6)金石文献等。如《张九龄神道碑》(徐浩)、《权公神道碑》(独孤及)、《金石录》、《集古录》、《宝刻丛编》等。(7)诗话、笔记、杂史等。如《唐诗纪事》、《瀛奎律髓》、《唐才子传》、《唐音癸签》、《诗源辨体》、《续高僧传》等。(8)海外文献及相关典籍。如日本京都大学影印静嘉堂藏宋刻本《李太白文集》、杨守敬《日本访书志》等。据此可见,《孟浩然研究》关注材料的视野。其价值,不仅有益于孟浩然研究,也具有为相关领域研究者提供经验借鉴等方法论意义。 注释: [1]本文所论王辉斌先生《孟浩然研究》,为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1月版,特此说明。 [2]李浩、贾三强主编《古代文献的考证与诠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397页。 (作者简介:南开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责任编辑:admi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