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时代,全球范围内的华文文学创作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是美华文学,更是海外华文文学的翘楚。在琳琅满目的美华文学作品中徜徉,令人总要重新思考:文学的真正标准究竟是表现对社会人生的历史追索,还是表现对人的生活、生存甚或生命存在的关注与叩问?或者就是追求一种“有意味”的美学形式?在这里,社会学、哲学与美学的标准不一而足。然而当一本厚重的散文集摆在面前,引导读者沉思遐想的时候,对于所谓文学尤其是散文创作的概念标准忽然了有所悟,那就是,读者能够徜徉于文本之海与作者进行多层面的心灵互动,文本犹如化学堆反应的触媒,双向地促使着读者与作者在阅读中去自然地追求真、探寻善、表现美,在不断的心灵与文字的碰撞发现中,逐渐走近了文学感人的真谛。这就是海外旅美华文作家陈瑞琳获奖散文新作《家住墨西哥湾》①带给阅读者的深切触动与重要启示。 《家住墨西哥湾》是陈瑞琳散文三部曲的结篇之作,前两集分别是《走天涯———我在美国的故事》和《“蜜月”巴黎———走在地球经纬线上》。此散文三部曲较为完整地给读者勾勒出陈瑞琳海外生活思想收获的大致景象。小至苍蝇之微,大至海内宇宙,均包揽于其生花妙笔之中,或以小见大,显微知著,或曲径通幽,别有洞天,或直抒胸臆,倾吐岁月情怀。在其海内外的四处游走之中,屐痕处处,怀古忧思或现世慨叹中,无不留下了她跨文化视角下中国式书写的深深烙印。 从艺术风格上看,陈瑞琳的《家住墨西哥湾》,豪放之壮美与婉约之低徊交错有致,睿智幽默俏皮与严肃深沉庄重的语言和谐共存。全书俯瞰,几乎涵盖了时下散文创作的多种手法与风格,可以说她是当代不同散文风格实验的多面手。此书因此而荣获2009年全球首届“中山杯”华侨文学奖的优秀散文奖。 在当代海外华文文坛,陈瑞琳身兼散文家与评论家的双重身份,她多年来致力于北美华文文学的发掘与研究,在需要甘泉的荒漠之中竭力去发现美丽的文字绿洲,因而成为海外新一代移民文学强有力的推手。 正当人们不断地关注陈瑞琳海外新移民文学研究的丰硕成果时,笔者却认为她多年来的散文创作则更具有文本分析的美学价值。尤其是她用情感及独特思考浇铸而成的一种女性学者的散文风范,值得中国当代文坛认识与辨析。笔者认为,陈瑞琳散文创作的鲜明特点正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1.两重双栖身份的中国式书写;2.自由感性与冷静智性的女性交融;3.古拙文言镶嵌于欧式白话的浑然天成。本文试图围绕这三个方面,探掘陈瑞琳在跨文化语境中其散文文本所秉持的文化含义。 一 两重双栖身份的“中国式书写” 陈瑞琳是一个具有两重双栖身份的人。一方面,她是作家兼评论家,既在文学创作的路途中以散文、小说来间接性、艺术性地表现自己对人生世事、跨东西文化的独特观照,又在文学批评的道路上以自己一篇篇论文来直接性、理论化地呈现自己对不同文本的独到见解。另一方面,她既是吃泡馍喝豆浆而被秦风汉韵哺育长大的中国女性,又是在海外十八载深入了解异国文化的美国公民。此种复杂的身份与其中国式书写相遇,所碰撞出的文化与思想的火花,也就特别的异彩纷呈。 作为一个汉字养育的创作者,在《家住墨西哥湾》的散文文本中,无论是那些游走在东西方的游记,还是域外纪实的叙事性作品,首先凸现的是作者情感的“真”,这“真”读来如话家常,从作者的心底里泉水般涓涓流出,散发着一种来自生活原色的艺术魅力。散文作品的好,首先就是情感的冲击力,其次才是文字的内力。陈瑞琳的散文,正如她评论他人所言:“好的散文首在‘养心’,心里丰盛了,满溢出来,这样的文字才会好看。”(《在“人的世界里”》)这明显地传达出她散文创作的宗旨:不做作,不虚伪,求真向善创造出生活的本色之美。 作为一个资深的学者,陈瑞琳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散文作品表达得清澄浅澈,回归在朴素的叙述中而去表现跨文化者的奇丽故事,包括那故事中各异的人、事、自然风光、地理人文,浇注在其中的是她对不同文化的感性认知,继而笔锋一转,旋升到一种智性的思考。她很少写时下流行的“大散文”,更无资料式的填充,她笔下的文章多是篇幅短小的千字文小品,却总能以小见大、意味深长,堪称是短平快的美文。故而,其散文创作中的活泼、幽默、俏皮的部分占了集子的绝大多数。在全球化的快餐文化时代,她身体力行,为那些没有归属感的海外华文读者创造出一份精神救赎的文化飨宴。 作为评论家的陈瑞琳,其论述性作品(主要在其《家住墨西哥湾》的第三辑“海上碑”中),相较于上述游记与叙述性作品,更注重其切中要点、明白晓畅的特点。这实乃出于对美华文学在海外推广普及之策略性考虑的需要。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陈瑞琳,她的评论文字有意避开了纯学术性的话语表述方式,她努力地运用感性化的语言来把握其评论对象的基本特质,然后引用他们具体文本中的话语,作为她基本论点的支撑。她的评论,感觉是对读者亲切而谈,使读者在如沐春风中去感知被批评者创作的生动气韵。可以说,她做的是在一片荒原大地上播撒华文文学火种的先行者的工作,也是一种跨海洋的火炬传递。身为作家与评论家,陈瑞琳的散文式跨文化引介点评,可以说是从创作与评论这两个向度推动了海外华文文学的发展,从而成为中西文化交流与融通的特殊使者。② 创作者“身份”的复杂始终是海外作家的焦虑,也是海外作家的特点。陈瑞琳作为中国文化身份与美国公民的双栖身份,正如此地体现在她的笔下:“人在美国时,我说我的家在中国;人在中国时,我说我的家在美国。”(《梦里歌吟的苦行者》)悠悠数千年的中华文化,其特质之一便是具有强大的文化凝聚力,在她巨大的文化磁场中,身处异域的海外游子仍被其强烈的磁场所俘获,身在异国而心向故土,再加之海外居住国的不同肤色种族的文化差异,使得海外华人新移民普遍性地具有一种文化上的悬置感,并产生出一种身份认同的渴望。 “置身于西方文明与东方文化相互纠缠和交织的社会变动的生存环境,……他们从最初生存状态的尴尬,文化身份的失落和对异域风情交织的复杂情绪,萌生了一种倾诉和表达内心的言说欲望,激发了一股孤独而执著的写作力量”。[1] 然而,正是此种矛盾,才真正是陈瑞琳这一代新海外移民华文文学书写的现实物质基础。如同现代诗人闻一多在《死水》集中所表述的思乡情怀。失去的、离开的才是弥足珍贵的。诚如陈瑞琳在其散文集中所表述的:“国家动荡危难,文学才有更丰富淋漓的表达”。事不同而理相通,离乡去国,才能有明确意识的跨文化视角去看待一切东西方的文化景观,才能在异族他乡意识到自身的民族与文化属性,才会自觉地形成陈瑞琳式的跨文化视角下的中国式书写。 正是在身份焦虑的种种思考之中,才促使陈瑞琳以各种有意味的文字形式去展现其文化、思想与所在国产生的巨大差异,并形成其创作的内在张力。如她的《一缕茶烟》,表达的是想念茶的生活方式。对国内作家而言,很可能会更注重其文本所产生的现代文化与传统文化的对比。而恰恰是因为作者的海外华文文学作家的身份,我们则更多地读出了东西方不同文化之观照,感觉是别有意味。 陈瑞琳的这种两重双栖身份的中国式书写,为我们凸现了她跨文化视角下写作的厚重性和丰富性。她总是在不同的身份游移之中,时而幻化出庄周梦蝶式的迷惑与焦虑,时而忧伤感喟地低吟浅唱,时而豪放壮美地高歌咏叹,开拓出一个个独具风采的精神高地。 二 感性与智性交融中的女性“中国式书写” 散文集《家住墨西哥湾》,通卷洋溢着知识女性所特有的自由感性和睿智理性。作者在对人、事、景的娓娓叙述中,首先是对所述之物的感性捕捉,然后抽丝剥茧般,让读者进入到其所要表达的主题之上。然而,文中的主题,从不直接地揭示,而是在叙述水到渠成之后,蓦然给读者点拨,再靠读者去深悟,去思索生活背后的真意。如其开篇之作《女人花》,在如话家常之中,慢慢将读者领入到她所铺设的主题:讲述女人在海外的各式漂泊。最后,蓦然引出梅艳芳的同名歌曲,使一首普通意义上的流行歌曲,忽然具有了对生活提炼后的哲理况味:“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是这世上的花,并非怕风雨,怕的却是那美艳的季节还没有真正来到就彻底摧败了。” 作为女性作家,陈瑞琳散文中多以日常生活的叙述,甚至是柴米油盐,但她在形而中甚或形而下的叙述中,在表现感性生活的画面之外,展示、呈现的却是生活之真、生活之美,字里行间,体现出一种温暖博大的女性情怀以及对生存主题的哲理思考与学者感悟。如其小文《吾爱吾狗》,写的极其自然质朴,口语运用生动活泼,感情饱满逼真,结构精工而不着痕迹。文章由回忆起笔,写对小狗未知的莫名恐惧,到它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无限欢乐。极乐之时,突然转悲,“据说,小狗的一年是人的七年,他终要先我而去。我不能想象,有一天回家将不再有一双深情的眼睛望着我,散步时将不再有一个黑色的小影子跟随我,寂寞时将不再有一团绒绒的温暖卧在我的手边。人性多贪,只想得不想失,可是生命的血肉就由这片记忆的片段组成,剜掉哪一块,都是永难平复的伤痛”。在文章的起伏跌宕中,表现出作家对生命的深层感喟与思考。这种对个体生命的悲情体悟,又是极为中国式的。 陈瑞琳散文所表述的内容及地域可谓天马行空。或忘情于瑞士神秘绮丽的小镇,为其倾情而歌,视其为世外桃源,或在中华大地的徜徉中,身心敛静地沉浸于周庄江南水乡的幽静恬然,渴望着心灵的归隐。文中既有表现美国邻居老妇给儿子冰箱冻雪的默默真情,也有灞河桥边思念故乡亲人的深情悼念。而作者的所有此类由感性的过滤与提升后的智性参悟,都具有极为强烈醒目的中国式书写的特点。特别是在创作手法以及一些智性思悟的表述上,明显地承继着中国古典散文的精神脉络,尤其是古典小品文的精神气韵。作者在叙人记事、写景状物之中,处处体现着审美情趣的抒发。正如有评论家所言:“散文作为文学的一个种类,首先是一种审美。”[2]同时它重在中国式思辨的体悟,并且下承自五四以来的白话散文的余韵,率性自然,任意而谈,或汪洋恣肆,或清丽婉转。故而,陈瑞琳为文虽是表述海外生活之事,但字里行间却是充满了中华文化的灵魂濡染。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显然与她早年成长的母土文化环境相关,她出生在具有浓厚中华传统文化色彩的古城西安,并在此接受了大学及研究生教育,直至而立之年负笈去国,周秦汉唐的文化积淀早已浸透在血脉深处。 然而,深入地解读《家住墨西哥湾》,如果仅仅归属于母文化的导向,还不能充分地阐释出陈瑞琳散文创作的深层意蕴,而是必须把她的散文创作放到跨文化的大视角下,深入地探微其异彩缤纷,再结合其中国式书写,才能全面发掘出其散文文本所蕴含的丰富宝藏。 在一定意义上,这样的命题是成立的,即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陈瑞琳在大洋彼岸的华文书写,为我们展现的是一种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的直接交流与融通的崭新风貌。所谓象形文字与字母文字的形式表达,必然或隐或显地带有不同的文化价值立场,即不同文化价值意识形态的抒发与表现。故而,陈瑞琳的域外散文创作,便有了直接(而非间接)的两种异质文化的“交锋”意味。在今天全球化的时代,现代化浪潮的洗礼之中,只有把本民族特异的文化之根守住,才有与世界文化交流与对话的可能,才有可能使自己本民族的文化得以薪火传承,发扬光大。 与此同时,陈瑞琳的散文创作,面对的是以西方文化为主流文化话语的逻辑体系,汉语文字,虽然古老而经典,但在世界文坛上还是处于边缘状态,陈瑞琳的努力,不是做决绝的文化对抗,而是以她持之以恒的中国式书写,影响更多的华裔读者,尽可能地淡化其东西方文化的交锋意味,甚至在有意的融合状态中展开叙述与描写,目的却在凸现文本的强烈的中国化色彩。如同梁实秋先生晚年写于台湾的《雅舍谈吃》,回忆的全然是往昔自己故乡北京的吃食,但它暗里表现的却是梁实秋晚年对故乡故土不能叶落归根的无尽哀怨。同样,陈瑞琳的散文创作,身在海外文坛,神游却在故土,她的女性化含蓄表达,颇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味,即以貌似隐忍的方式,做无声的对抗、对话、交流与融通,以期消弭东西方文化之间巨大的文化裂痕。可以这么说,她的跨文化的中国式书写,感性是“外柔”,智性是“内刚”,两者的完美结合,正体现了她在静默中坚守的自我。 三 古拙文言镶嵌于欧式白话中的“中国式书写” 相较于其它文体,散文在语言上要更讲究一种“有意味的形式”的美感,陈瑞琳的散文语言运用正是具备了这样一种特殊的“美感”。 《家住墨西哥湾》中,既有活泼俏皮幽默的口语表达:“出国的时候,箱子里装满了不惜重金买来的各样时装,光是绣花的真丝衫就压了好几层,心里想着美丽的国家要配美丽的衣衫,不能让洋人看着咱们东方女人土。一下飞机,我先生大叹一声:‘忘了叫你带几套白衬衫和黑裤子!’怎么,美国也要开运动会还是要大合唱?老公板起脸:‘你不是向毛主席保证过吃苦耐劳做资本主义新人吗?’弄了半天是叫我到餐馆里打工。”(《圆不了的月亮》)同时,书中也有庄重、严谨或婉约精致的书面语体之陈述:“在我心里,是暗暗地有些庆幸再复先生走上了漂泊的不归路,因了这彻骨的苍凉才能使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独立的思想者……他开始重新对精神的故乡定义,他开始重新审视中国知识分子的文化人格,开始重新感受文学与生命交融的真和美……他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逆境中重新坦然思考自己的存在,在广阔的自由空间里建立了新的宏观的关怀。”(《漂泊的思想者》)这样的例子俯拾皆是,前者多表达幽默乐观,后者好用长句、排比,使其文章情绪感更为饱满。两者结合,则清晰地呈现了陈瑞琳冷热幽默豪爽果敢的北中国文人的风格与气质。 欣赏陈瑞琳的散文语言,有一点特别值得注意,即她善于将中国传统的古拙文言字词巧妙地镶嵌于欧式的白话之中,这一书写方式,犹如珠玉镶于金银,更增添其华美色彩。此种句式的用法在其散文之中比比皆是:“玲子并不顾我脸上的青白,径直抿着她的酒”,“玲子拉着我们奔向悬崖,风声顿然鹤唳”(《苏格兰高地一抹红》);“犹不喜浓妆,却偏要走近,遂找了一位熟谙当地的小说家陪同前往”(《人啊,你慢慢走》)。“五四”以来的白话文创作,虽然部分沿承了中国古典的文法规则,但实质上现代汉语的形成与发展在从语法到造词上都深深铭刻上了以英语为主的西方语系的文化烙印。陈瑞琳显然受现代散文名家的影响甚深,在她的作品中,繁复的长句与排比句式非常之多,具有相当明显的欧化特点。比如:“1985年的夏天,穿着绿色的蜡染裙子徜徉在西北大学校园的我,微风正吹在踌躇满志的脸上”(《相见时难》);“南端的大西洋小岛寻到海明威的故乡,加州的淘金谷里看见了马克·吐温的小镇,新英格兰的秋天漫山是惠特曼歌唱的草叶,西北的荒原上看见杰克·伦敦笔下狼的战场……”(《他乡望月》)她笔下的这种文白杂糅的情形,参照国内作家而言可能从整体感上看糅得并不纯粹,意即还未用到炉火纯青的老辣如其同乡陕西散文大家贾平凹等。但是以一个海外创作背景的作家而言,却可视其为对中华传统母语的依恋和深入,体现出作家对母语文化的眷爱与坚守,同时表现出其深层意识的中国情结,或曰中华文化情结。故而陈瑞琳笔下对域外山川景物的醉心描绘,心驰神往,但意识深处则是其作为异域文化的外来者而加以观照,从而在文化上具有强烈的他者色彩。 作为一位在异国他乡已经度过了18个春秋的海外移民,陈瑞琳在散文创作中所表现出的欧化与中国化共存交融的文体现象,古拙文言的若隐若现与现代白话的汪洋恣肆,表象之中隐现的正是她强烈的跨文化写作者的特点。从中可看出,中西方文化对于陈瑞琳的影响是共时并存,只不过在文化的立场上陈瑞琳采用更多的是“中体西用”的态度。十几年远离母土的海外生活,陈瑞琳完全可以全身心进入英语的世界,但是她多年来不改初衷,对汉字独有情钟,可见这是她自觉的文化选择。 综上所述,陈瑞琳的散文创作,不仅有静默中的文化坚守,而且还有对中外文化一视同仁的积极拿来主义。此种语言表现形式在海外作家中非常具有代表性,只是较为隐蔽不被人充分留意而已。这实质上是海外作家跨文化视角下兼收并蓄的一种精神境界,是在对不同文化自觉地鉴别、汲取与改造中,不断寻求东西方文化对话与沟通的一种努力。 在海外,特别是作为第一代新移民作家的文学坚守,其本身所遭遇的物质与精神生活的挑战以及由此而来的巨大尴尬是内地学者所难以想见的。故而在生存为第一要务的现实情形中,对华文文学的坚守就更加难能可贵,并且体现出更多的悲怆意味。难能可贵的是,陈瑞琳的创作与评论不仅超越了一般泛泛讲述海外新移民类似自叙传的艰苦维生的生活故事之表面,而能够上升到一种更为宽阔的文化视野。她善于在平静的叙述中,展开东西方的文学对话,不再怨天尤人,不再简单地愤世嫉俗,正如她书中所言:“海外作家多身份驳杂,生活节奏紧张,提笔写作完全是内心情感的驱动,所以有一份特别的‘真’。”(《哈德逊河畔的“文学女人”》) 在《家住墨西哥湾》中,作为一个文化他者,陈瑞琳静静地讲述一个个异彩纷呈的故事。在她追求真、探求善、表现美的写作过程中,笔下没有文化与种族的偏见,只有人类之爱。在两种文化的对话、沟通中,既能相互取长补短,又能保持各自的文化特质,做到和而不同,中西合璧。诚如所言:“在民族文化作为偶像受到崇拜,而文化人类的概念成为碎片的地方,精神应该重新使人们承认,文化是各个民族参与的人和人类的事业。”[3]这就是陈瑞琳和她的散文集《家住墨西哥湾》给读者带来的跨文化视角下的中国式书写的重要意义与启示。 注释: ① 陈瑞琳:《家住墨西哥湾》,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同年荣获首届"中山杯"华侨文学奖之优秀散文奖。 ② 参见白舒荣:《北美新移民华文文学研究开拓者陈瑞琳》,《人民日报》(海外版),2010年10月26日,第8版。 参考文献: [1]江少川,朱文斌.台湾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教程[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357. [2]程国君.前言[M]//从乡愁言说到性别抗争——台湾当代女性散文创作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11. [3]〔法〕阿尔贝特·施韦泽.文化哲学[M].陈泽环,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82. 作者简介:默崎(1974-),男,河北新乐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0级博士研究生,石家庄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原载:《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 原载:《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