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苏侨民文学是20世纪俄语文学的一个客观存在,是20世纪俄语文学总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已是人们普遍接受的观点。对于俄苏侨民文学,特别是第一、第三浪潮作家及其创作的研究,无论是在俄罗斯本土,还是在世界其它国家,包括中国,都红红火火地热了起来,而且,近年来,对界于第一和第三浪潮之间的第二浪潮文学创作的研究在俄国境内也终于有了开端。 90年代起,在俄罗斯开始陆续出版最有影响、最有天赋的战后移民诗人的作品,出现了有关的评介文章,甚至各高校语文系开设了有关专题,教科书中也出现了有关的章节。伊凡·叶拉辛,德米特里·克连诺夫斯基,尼古拉·莫尔申,伊戈尔·奇诺夫等诗人的名字今日的俄罗斯读者已不再陌生,丽吉亚·阿列克谢耶芙娜,奥丽加·安斯杰依,瓦连金娜·辛凯维奇的三人一卷本诗集也将与俄罗斯读者见面,但与此同时,战后移民小说家的作品却几乎无人知晓。这是因为存在着这样的观点,认为这一代人的小说远远不如诗歌。其实,这种说法多少也适合于整个20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但整体的印象并不代表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中没有出色的小说家,而且,即使与第一、第三浪潮相比,第二浪潮的小说创作可能要逊色一筹,但作为俄苏侨民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同时,作为20世纪俄语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了解这一时期小说创作最重要的人物及其作品,便以此观照这一时期小说创作的全貌是完全必要的。 在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的作家中,我们应该记住这样一些名字:尼古拉·纳洛科夫(1887—1969);鲍利斯·舍廖耶夫(1889—1959);列昂尼德·勒热夫斯基(1905—1986);鲍利斯·菲利波夫(1905—1991);符拉季米尔·尤拉索夫(1914—1996);谢尔盖·马克西姆夫(1916—1697)。 尼古拉·纳洛科夫是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中一位资深的优秀作家,他为俄罗斯文学留下了三部厚厚的长篇:《臆造的天才》(1952年),《哪儿也不去》(1961)和《我能!》(1965)。其中第一部和第三部影响最大,第二部只在杂志上连载,未发行单行本。作家在所有这三部长篇中均提出了自由、道德和善与恶的问题,并强调人类个性的价值。在这个意义上,人们认为纳洛科夫的创作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十分接近,在他作品的各个层面上都能感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思想的深刻影响。 纳洛科夫善于在描绘日常生活的同时深入到一些永恒的问题,善于展示善与恶的斗争,善于表现对道德和精神胜利的坚定信念。《臆造的天才》和《我能!》中略带侦探小说般神秘、悬念的情节使道德和非道德的碰撞更为尖锐,使人们能够明白究竟是人类的爱还是对权利的贪欲在统治世界。 《臆造的天才》中的主人公,肃反人员叶弗列姆·留勃金是外省某小城内务部人民委员会的头头。他相信,服从乃生活的意义,“完全的自由,彻底的自由,自由于一切的自由只存在于自我之中,只能从自我中来,只为自我而产生。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上帝,没有人,没有法律”,而这种自由只给予那些经过挑选的人。小说中多次重复这样一个情节:即人建立一个幻影,然后自己相信这个幻影,这便使恶具有了一种所谓超验的性质。 这种绝对服从法则在《我能!》的主人公费多尔·彼得洛维奇·伊夫的身上得到进一步发展,这个人物潜意识中的一切取向都是让别人服从于自己。就像陀斯妥耶夫斯基《卡尔玛佐夫兄弟》中的宗教裁判所大法官一样,伊夫坚信人们应该为了强者而欣然拒绝自己的自由。为此,他挖空心理寻求控制人们的权力。然而,他渐渐发现,将独裁作为宇宙的主要法则是行不通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精心地设计控制他所喜欢的女人的计划,但没有得逞,所以,他最后不得不逃走,而《臆造的天才》中的留勃金也有所改变。之所以出现这种结局,是因为在这两部长篇中还存在一些道德高尚的人,而且这些人性往往是女性,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俄罗斯古典文学的影响。《臆造的天才》中的叶甫拉丽娅·格里戈里耶娃和她的邻居老太太索菲娅·德米特里耶芙娜;《我能!》中的尤利娅·谢尔盖耶芙娜都是些外表怯弱、天真,有时甚至看上去有点儿可笑的女人,但正是这些朴实善良的女性相信,“一切在于人”,“人就是一切”,相信对善的直觉,相信康德和陀斯妥耶夫斯基所说的绝对命令。因此,留勃金企图利用对叶甫拉丽娅·格里戈里耶芙娜说出她亲人背叛行为的真相来诱惑她,期待这个脆弱的女人因此对他产生一种依赖感,而去拒绝对自己亲人的爱,但这种企图最终落空了;而伊夫和他忠实的同伙索菲想拿尤利娅·谢尔盖耶芙娜的良心来投机,将这位正派的女性引入歧途,但他们也失算了,他们只能给尤里娅·谢尔盖耶芙娜带来痛苦,但却不能强迫她改变自己的原则。这一切使纳洛科夫的两部小说具有了一种心理的深度。 1990—1991年,《臆造的天才》和《我能!》在俄罗斯出版,这使俄罗斯读者有机会领略这位俄侨文学第二浪潮优秀代表人物的精湛文采。 在介绍俄侨文学第二浪潮时有一位不可漏掉的重要人物,那就是列昂里德·勒热夫斯基。这是一位学者型作家,曾先后在瑞典和美国各大学执教,其文学创作和科学研究总是同时展开,相得益彰。 1949年,勒热夫斯基在著名的俄侨文学杂志《界线》上发表了第一个中篇《船舱来的姑娘》,他后来将该中篇改名为《在两颗星之间》。这一名称本身蕴含着深刻的内涵,俄侨文学第二浪潮作家手下的主人公都有着“在两颗星之间”拼命来回“折腾”的共同命运。1950年勒热夫斯基在《界线》杂志工作,两年后任该杂志主编, 50—60年代,他创作了《伤感的故事》和《石头上的两个人》; 70年代,他有两部长篇问世:《时间的两行》和《吉娜》, 80年代,作家又向读者奉献了一部长篇《一束向日葵》,并完成了始于1963年的中篇小说《陨星雨》。 从第一个中篇起,勒热夫斯基就不断地挖掘战争与战俘的主题,此外,镇压这一主题,以及由此产生的恐惧也几乎出现在作家的每一部作品中,这两个主题是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作品中最典型的主题。镇压所带来的恐惧阻止《伤感的故事》中的主人公去保护自己的老师———一位天才的语言学家;这种恐惧也使年青的作家本人从《石头上的两个人》开始就曲解生活的真理;这种恐惧将替母亲担扰,且明白自己无援处境的《索里弗·米列多》中的女主人公推进醉鬼和强暴者的怀抱中……但是,所有这些作品主题和人物性格的共性并没有使勒热夫斯基的作品失去个性,最突出的原因恐怕就在于,在作家的创作中蕴含了特别的抒情意味,这一特点早在《伤感的故事》和《石头上的两个人》中就显露出来。勒热夫斯基还善于描写动人的爱情故事,在他眼里,爱情是没有年龄界线的。《吉娜》的男主人公,中年画家彼得·彼得洛维奇在与年青的俄侨姑娘吉娜相识后,体验到一种创作上和生理上的巨大激情,而同时,与这位有着丰富精神世界的画家的交往以及由此而发展的爱情使吉娜得到再生。 在《时间的两行》中,作家向读者展示了一条性格各异的俄罗斯人物长廊:这是一群痛苦而悲惨地寻找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但又因总是找不到而失望迷惘的人。这一主题在《马林果酱》,《莫斯科来的小伙子》(1957)《穿过海峡》(1961),和《一束向日葵》(1981)中都有所展现。 这位学者型作家的所有作品都散发出一种浓浓的“知识分子气”。他喜爱用自己的文学前人普希金和巴丘什科夫,布宁和沃洛申的话语作卷首语,他笔下的人物不时会想起俄罗斯古典文学;在他的文字中常常隐蔽地或直接地插入一些文学诗歌的引语。勒热夫斯基晚期的作品中,叙事人更经常地面对读者,运用寓言似的叙述,将读者领入作家的技艺中,去思考,去判断,而不是以一种说教的口吻去强迫读者。 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又一位重量级人物是兼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于一身的鲍利斯·菲利波夫。 菲利波夫念过两所大学:东方语言学院和工业建筑学院。1936年,他被捕后被放逐到古拉格群岛。1941年获释后,他来到被德军占领的诺夫哥洛德,二战接近尾声时,移居德国, 1950年转道美国,为《美国之音》工作,同时在各大学任教。菲利波夫除了独立创作了近30本书籍,还与其他斯拉夫学家一起出版了俄侨文学第一浪潮文学家的作品选:如A·阿赫玛托娃, M·沃洛申, H·古米廖夫,E·扎米亚京, H·克留耶夫, O·曼德尔什塔姆, E·帕斯捷尔纳克等人的选集。 作为作家的菲利波夫关注复杂的人性,关注处于不同社会阶层和不同民族的具有鲜明个性和独具一格的人。短篇小说《幸福》中的一个人物对一位小说新人的训导便道出了作家本人的写作信念:“只是不要涂抹得太黑,老弟:生活已经够暗淡了,不值得再用炭墨去涂抹。” 菲利波夫的短篇小说情节初看起来十分简单:善良的老人依恋着两只有点怪异的动物———鸡和猫(《母鸡》);好心的邻居相互邀请过复活节———首先是过犹太教的复合节,然后又过东正教的复活节(《没有希腊人,没有犹太人》);柏拉图式的主人公在对其爱人的关心中,看到了自己爱情的意义,并因自己所爱的姑娘背叛自己而对世上的一切均心灰意懒(《关于爱情·嫉妒……》)……这些日常生活的故事被作家用幽默的笔调详细地一一展现出来;《母鸡》中关于主人消失后其宠物———一只叫彼斯特鲁什卡的猫由于“思恋”而死的细节;《没有希腊人,没有犹太人》中关于复活节圣歌使东正教徒和犹太教徒,甚至还有一位与复活节毫不相干的楚科奇萨满教徒不约而同地冲动起来的场景,无不充满诙谐的味道。 作家的《在原始森林》、《爱情》、《“印度舞女”的情节》、《高兴》等四部作品再现的是集中营的主题。这些作品仍保留了作家前期作品的创作特点,即热衷于复杂的人物性格,颂扬通往善与爱的难苦道路———即生活。1984年,在伦敦出版了作家生前的总结性选集《苦难与十字路口》,它再一次强调了作家对生活的看法:生活即通往善与爱的难苦道路。 鲍·菲利波夫的创作虽然都以移民为主线,但这条主线与战前苏联人民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与“古老的传说”联系在一起,与关于童年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因而从不同层次、不同角度构成了一幅幅广阔的生活图景。 鲍利斯·什廖耶夫是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中一位极富天才的作家,他写过不少随笔,如1953年在布谊诺斯艾利斯出版的《吉一皮在意大利》和《俄罗斯大地的巨星》,但最有影响的是1954年在纽约出版的《不灭的长明灯》,在近40个春秋之后的1991年,它终于在俄罗斯出版。 这是一本关于从彼得大帝到苏联集中营时期索洛维茨群岛的书。在书中交替出现索洛维茨囚徒的生动形象和神奇的传说。作家想通过这部作品表达对精神长明灯永不熄灭的坚定信念,就像作家在书的结尾所说的:“由死亡走向生命———这就是主易圣容的奥秘”。 在小说方面,什廖耶夫的创作构成了一个历史演义的系列。它由5个中篇组成:《最后的贵族老爷》,《万卡·弗尤卡》,《静静的一洼水》,《古杰雅洛夫橡树》,《瓦库连科少尉》。其中,最后一篇未完成,在作家去世后发表了片断。五个中篇主要讲述二战时期图拉附近马斯洛夫卡树哥萨克人的生活,作品成功地刻划了俄罗斯乡村知识分子的特征,生动地描述了俄罗斯姑娘对德国人奥古斯特·维尔杰尔突如其来的爱情;多层次地展示了伊凡神父的性格;复杂而真实地再现了德国人的形象;鲜明而又悲怆地传达了伊凡·叶甫斯基克涅耶维奇·弗尤卡与其建立的既与斯大林主义对立,又与法西斯主义对抗的绝对民族运动的乌托邦思想。这一切都使什廖耶夫的作品具有很强的可读性,但其中也有一些败笔,比如,同样是在“两颗星之间”做出选择的副教授符谢沃洛特·谢尔盖耶维奇·勃良采夫以及成为与苏联体制和宣传“新秩序”作积极斗争“勇士”的青年米莎·瓦库连科这两个人物的刻划比较苍白,缺乏说明力。 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的另一位小说家符拉基米尔·尤拉索夫给人们留下了很有份量的作品。正如勒热夫斯基精辟地给自己的中篇所取的标题一样,主人公必须“在两颗星之间”拼命地“折腾”。符拉基米尔·尤拉索夫的长篇《视差》中的主人公费多尔·潘宁便是来回“折腾”于祖国和异乡之间。 克服恐惧和人类复活的主题是几乎贯穿俄侨文学第二浪潮所有创作的主题。这种主题对于尤拉索夫来说更是十分典型。他的小说以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展现了在等待惩罚的苏联战俘集中营中恐惧的流传、蔓延。作家将苏联战俘被强制送回国的场景描绘得十分凄凉,给这一场景染上了浓浓的悲剧色彩:“天空流下了老人般凄凉的泪水。”但作家相信,不是所有的俄罗斯人都是可以被奴役的,不是所有被送回国的人都被恐惧所控制:“忏悔与我们无缘,火焰吓不倒我们,我们是不朽的!再见!”这样的歌声成了反抗的象征。 小说情节由两条主线组成:费多尔·藩宁在德国的迁移和他的朋友瓦西里·特鲁辛在俄罗斯的迁移。通过他们与不同人物的相遇而展开小说的情节———这儿有两位主人公与俄罗斯战俘和古拉格群岛囚徒相遇的情景,有他们与苏联军官和美国军官相遇的情景,也有他们与各种肃反人员相遇的情景。形形色色的人物使尤拉索夫的作品具有一种社会的广度,也使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去观察同样的事件。一家有影响的波士顿报纸在评论《视差》时指出:“它作为人类的文献和艺术作品,已走出了俄罗斯国界,生动地提出了人类精神力量源泉的深刻问题。”而尤拉索夫本人在小说的序言中也确认:“移民作家的书籍,包括他的《视差》能够帮助人们克服裂缝———即将人分为各种阵营的深渊。” 俄苏侨民文学另一天才作家谢尔盖·马克西莫夫的创作也贯穿着同样的主题。马克西姆夫战时从德国人占领的斯摩棱斯克来到德国,战后住在汉堡,后来开始在《界线》杂志上发表作品。 1949年,他发表了与肖洛霍夫的《未开垦的处女地》论争的长篇小说《杰尼斯·布舒耶夫》。它给作家带来广泛的声誉,并被译成德、英、西班牙等多种文字。在主人公,一位集体农庄主席阿里姆·阿赫德洛夫众多的爱情冲突和近乎侦探小说的凶杀情节后,隐藏着其悲剧性的命运。主人公阿里姆·阿赫德洛夫起初全心全意地相信农庄集体化后来却对它大失所望,而最后,不愿生活在谎言和恐惧中的他,走上了自杀的道路。,与此同时,小说还刻划了俄罗斯妇女马涅法鲜明的民族性格,塑造了谢维里扬大爷和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格里沙·马勒耶的形象。 小说的不足之处在于没能有机地综合爱情小说和社会小说这两种体裁,主人公的形象也有失丰满。正真显露作家才华的还是1952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原始森林》和1993年出版的《深深的沉默》。 《原始森林》由15个短篇组成,分别展现了古拉格群岛的体制,逮捕、审问和出卖朋友的悲剧,押解的恐怖,摧残人的劳动。在评论马克西姆夫的短篇小说集《原始森林》时,《文学现代人》的评论家指出:作家“善于用简略的几笔线条呈现出鲜明、完整的形象,描绘出生动的图景,塑造出完整性和难忘的印象……极小的特征铭刻在记忆中……所有短篇都惊心动魄,有力而鲜明”。 对在极其异常的条件下人性与兽性斗争的思考构成了马克西姆夫作品的哲学———戏剧冲突的基础,生存的崇高意义和日常生活之间的矛盾赋予马克西姆夫的短篇一种特殊的悲剧色彩。从小说集中的第一个短篇《过路的女人》到最后一个———《麻疯病人》,始终贯穿着人类向往自由,向往在精神上克服恐惧的主题思想:《过路的女人》中从集中营逃出来的女人不愿回到挖苦嘲讽之中,最后开枪自杀;《钢琴家》中的主人公米卡卡一藩选择逃跑和死亡,拒绝屈辱和奴役;《一夜》中饥饿的太平间看守毅然扔掉从厚颜无耻的好色之徒那儿得来的一整块面包;《麻疯病人》的主人公在释放后顶撞市委书记,选择的还是斗争,而不是妥协;《公爵女儿》中的女主人公答应做恶棍的情妇也不能视为一种失败,因为她是为了同样处在集中营的无助的母亲而牺牲自己。 我们知道,革命前的俄罗斯是俄侨文学第一浪潮作家们叙述的中心对象,我们可以回想布宁,扎依采夫,施米廖夫,列米佐夫,扎米亚京等大师所描绘的革命前的俄罗斯社会图景,而综上所述,第二浪潮的作家们所再现的却是俄罗斯的战前生活和战后初期俄罗斯生活。第二浪潮的作家们正是以此丰富了二十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他们笔下最常见的主人公就是那些在苏联生活中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不能接受极权制度残酷的知识分子;对集体农庄感到失望的农民;在各个时期遭到镇压的俄罗斯普通公民。几乎在所有的苏联作家笔下无一例外地被描写为英雄主义的时代,在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作家创作中成了充满悲剧的时代。 就类型而言,第二浪潮优秀小说家们塑造的主人公有一个共同特点———即克服意识形态的恐惧,最后获得新的全人类的精神道德,但是主人公必须经过充满荆棘和艰难困苦的道路才能达到此境界。 正是这种共同的主题,给这一时期的小说染上了普遍的悲剧色彩,读来让人觉得沉重、凄凉、压抑,而不同的作家从各自的角度面对这个共同的主题,使它体现在个性强烈的不同人物身上,从而使这一时期的小说不泛心理的深度。但与同一时期的诗歌创作相比,小说创作的主题相对窄狭,而且,一些作品在人物刻划上的不足之处,比如,人物刻划不平衡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归根到底这是在特殊的历史文化条件下,在特殊的生存环境中的一种可贵探索和追求。 俄苏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作家的生活道路和艺术足迹复杂而曲折,这群随二战的战争风云飘逝的作家各自的生活经历、思想形成和艺术探求不尽相同。首先,他们成为侨民这一事实的过程就很不一样:有的是被德军俘虏而被迫离开祖国,有的则是早有出逃的意图,而有的是在德国被分成东西两半后无可奈何地成为西德公民的。对这一时期侨民作家的政治立场、生存状态、文化背景、创作特色等都必须作深入细致的研究,因此,这是一个十分有前景的领域。 主要参考文献: [1]B. B. AreHocoвПpoзавтopoивoлHbl pycckoиамигpaпии, M.:《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еHayки》, 1998,№2, CTP. 13-22 [2]B·A·ЗайцевТворчествопоискирусскихпоетоввторойволнblзмиграпии, M.:《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енауки》, 1997,№4, CTP·3—17 [3]周启超二十世纪俄语文学:侨民文学风景,《国外文学》,石家庄, 1995年,第2期,第53—59页。 原载:《理论与创作》1999年第2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