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生是一抹风景,那么爱情一定是它的花朵。作为人类的一个永恒主题,爱情像奇妙的万花筒,变幻出无数形态,令人叹为观止。不同时代、不同社会、不同阶级和民族的文人骚客更为我们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中文版由新锐杨玲译出,于前不久面世。小说集古往今来的男女关系和千姿百态的爱情纠葛于一身,形象地展示了富有的关系、贫贱的关系,合法的关系、非法的关系,崇高的关系、庸俗的关系,隐秘的关系、公开的关系,暧昧的关系、放荡的关系,伟大的关系、卑鄙的关系,纯洁的关系、肮脏的关系,自私的关系、无私的关系,幸福的关系、悲惨的关系,持久的关系、露水的关系,尔虞我诈的关系、罗曼蒂克的关系;表现了忠贞不渝的爱、昙花一现的爱、逢场作戏的爱、一见钟情的爱,大胆的爱、怯懦的爱、和谐的爱、矛盾的爱、理智的爱、精神的爱、肉欲的爱、激情的爱、青年的爱、老年的爱、夫妻的爱、虚妄的爱;反映了爱情的年龄特性、心理特性、生理特性、情感特性;描写了爱的阴谋、爱的嫉妒、爱的疾病、爱的希望、爱的绝望……总而言之,它是一部充满渴望、欢乐、兴奋、挫折、叹息、悲哀和悬念的小说,体现了作者的洞识力、想象力及扎实的社会调查和案头工作。 爱情像霍乱,也会传染 尽管作者自诩小说是以乃父乃母的爱情为蓝本的,每一个故事都有案可稽;但其中形形色色的爱情故事又无不打上了时代的、社会的、阶级的和民族的烙印。《霍乱时期的爱情》,顾名思义,即病态社会的爱情;或者用作者的话说,爱情像霍乱,也会传染。作品中,流亡者阿莫乌尔深受专制制度的迫害,无论在法律上还是生理上都失去了爱的权利,因而他和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选择了秘密婚姻。正因为是隐秘的,他们的婚姻才具有一定的神秘性,以至于主人公最终克服了生理障碍,得到了圆满的爱情。作者对他们的爱采取了同情的态度。最后,当阿莫乌尔自感体力不支、来日无多,便悄悄服毒自尽了。而那个心甘情愿地将青春年华献给了他的无名女人,决定为他终生守寡。 作为小说的主要人物,罗伦索、阿里萨和阿里萨的母亲却分明是封建等级制婚姻的牺牲品,同时他们反过来又都成了它的帮凶。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乌尔比诺与上述人物不同,具有一定的复杂性。他虽然出身名门,却非纨绔子弟。他勤奋好学,热衷于公益事业,控制了本地的霍乱;同时他爱慕虚荣,刚愎自用,却得到了费尔米娜。而她却并不爱他,更不是为了金钱和地位才答应嫁给他的。她只是尽了女人的义务,因此惟一的要求是对方不要强迫她“吃茄子”。 笔法画龙点睛,回味无穷 根据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论述,自从私有制和阶级出现起,男女之间的关系便是粗暴的和不平等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不待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在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人性论的思想体系中,赤裸裸的自由竞争、弱肉强食不仅丝毫没有减弱,而且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乌尔比诺之所以还有那么一点“高贵的品德”、“文明的风度”和“典雅的谈吐”,纯粹是因为他和费尔米娜在法律上是平等的。然而他获得费尔米娜恰恰不是由于他的骑士风度,而归根结底是他的财产、地位和影响,尽管她本人主观上对这些“毫不在意”。阿里萨一方面嫉妒、仇恨甚至诅咒乌尔比诺医生,另一方面又千方百计地效仿他。他在进行积极地积累财富的同时,肆无忌惮地玩弄女性,而且财富的递增和情场的成就适成正比。50年间,这个现代唐璜先后“征服”了622个女人,同其中的621个发生了关系。在这些女人中,有情窦未开的少女,也有风韵犹存的徐娘;有有夫之妇,也有风流寡妇;有贵族小姐,也有乡野村姑……这惊人的数目当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惯用的夸张,其中既有“初夜权”的影子,也有“性解放”的气息。同样,费尔米娜对丈夫乌尔比诺的“浪漫”(不忠)只能默默忍受,而阿里萨的一个情妇不慎被她丈夫觉察后却招来灭顶之灾。 “这些地方日新月异,它们已经有了戴王冠的仙女”。费尔米娜便是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仙女。她是爱情的化身,豆蔻年华即在美女竞选中夺冠。她所要求恋人的正是恩格斯所说的“体态的美丽、亲密的交往、融洽的旨趣”。然而,她懵懵懂懂地爱上了阿里萨,几年后20岁拒绝阿里萨却是因为他偶然的“狰狞的面目”;50多年后阿里萨再次向她求爱时,她又被他“矢志不渝”的爱情所感动,并最终战胜了生理障碍,投入了他的怀抱,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而且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幸福。相形之下,阿里萨却显得那么庸俗,竟毫不脸红地表白他的“童贞”,自鸣得意地陶醉于他的“胜利”。这确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画龙点睛的一笔,令人回味无穷。 故事令人心碎,充满讽喻 阿里萨和费尔米娜20岁时不能结婚,是因为太小;到了80岁仍不能结婚,却是因为太老。这是作家为了打破套路而预设的前提。为了阻止他们相爱,先是女方家长使出浑身解数,但终究还是因为姑娘的回眸一瞥结束了恋情。原来,阿里萨被姑娘父母支至偏远山区,待回到原地已是几年之后,但见所有男人对“市花”费尔米娜皆投以淫荡的目光。阿里萨愤怒不已,这时费尔米娜突然转过身来,发现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竟是这副面目,便果敢地结束了两人的关系。50多年后,当他们历尽人生悲欢离合而再次相逢,适值霍乱蔓延,阿里萨略施手腕,在自家豪华邮轮上挂起了黄色旗帜(表示有霍乱病人),从而不动声色地“绑架”了业已守寡的费尔米娜。 作品采用近乎传统现实主义的叙述方法,却打破了传统爱情小说以情节取胜的纵向布局,在阿里萨和费尔米娜的人生轨迹上派生出各种各样的“爱”的故事。它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这部光芒四射、令人心碎的作品”,“这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其实是一部爱情讽喻小说,或者是一部关于爱情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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