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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下雪天，工作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鹤村最后下了死命令，天黑前就是捆也要捆来几十个农场工人。开始，这些年轻的后生还想反抗，但一听到日本人朝天放的枪声，他们不得不低下了头。来到电台的选址地，鹤村让他们挖壕沟，搭窝棚，直到七点才干完。这时，双桥火车站的日本军曹来电话，问鹤村今晚几点到火车站歇息。鹤村想都没想说道，就在野外驻扎，我要让中国人看看皇军的意志有多强大。 就在这当口，我爷爷和吴二哥被几个日伪军给抓来了。本来鹤村就好吃，又逢今天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一个厨师的出现，不亚于是上天送来的礼物。鹤村当然要对爷爷笑脸相陪了。 鹤村把翻译官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翻译官便笑呵呵地把我爷爷叫到背风处说：兄弟啊，咱们都是中国人，我实话告诉你，这个日本军官叫鹤村，非常凶残，杀人不眨眼，他有心让你到农场当厨师。你要是答应呢，每月给你开的工资比你在城里饭店多一倍。你要是不答应呢，他说不定会翻脸。他要是翻脸，轻则打你个残废，重了，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你考虑一下吧。 听完翻译官的话，我爷爷的心忽悠一下，感觉头都大了。他想，这留与不留都是个问题。留吧，专门伺候日本人，这跟汉奸没什么两样。不留吧，说不定这个日本鬼子真能把我杀了。我死是小事，可一家老小怎么办？我爷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翻译官同我爷爷交流的时候，鹤村又开始审问吴二哥。鹤村问：“你的车里拉这么多的副食品，足够一个连吃半年的，你的是不是私通八路？” “冤枉啊太君，我吴二哥长年做买卖，跑货运，城里城外谁不知道啊！”吴二哥一脸委屈地回答。 “你的胡说，如果不从实招来，死啦死啦的！” “我真的没有私通八路，我们这地方连八路的影子也没见过呀！” “我看你不老实，良心大大的坏了。”鹤村突然脾气暴躁起来，他左手抓起吴二哥的胸襟，右手跟着就朝吴二哥的面门打来。吴二哥从小练过武术，对鹤村这种蛮横不讲理，他再也压不住满腔的愤怒，身子往旁边一闪，顺势提起右腿，照着鹤村的裆部猛踢过去。鹤村躲闪不及，当即被踢得仰面倒下，双手捂着裆部嗷嗷怪叫。这下，站在一旁的日本鬼子不干了，五六个人端着刺刀一起冲向吴二哥。吴二哥也真不简单，抄起一根木棒跟日本鬼子拼打在一起，开始他还能抵挡一气，无奈好汉难敌四手，最终因寡不敌众，被鬼子活活地挑死在地上。临死前，他冲着看得已经发呆的爷爷喊道：“兄弟，想着到我家捎个话，就说我死得不孬！” “吴二哥，好样的！”抓来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于是，所有的人都一起喊道：“吴二哥，好样的！” 战争期间，每天都会死人的。自从卢沟桥事变后，人们对日本人枪杀中国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尽管如此，生活在北平东南郊的这一带人，当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日本人杀害时，老实善良的人们还是被震慑住了。大家呆呆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吴二哥，以及他身下染红的雪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此时的空气都快被凝住了。 鹤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吴二哥的尸体旁，他猛地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战刀，照着吴二哥一阵地乱砍，那节奏如同中国京剧唱腔中的西皮流水，一刀快似一刀。即使这样，鹤村还嫌不解气，他命令翻译官把我爷爷叫过来。鹤村吼道：“你的要像剔猪肉一样，把这个混蛋一刀刀凌迟。” “太君，这个万万不能的，他已经死了，您就行行好，让他留个全尸吧。” “八嘎，绝对的不行！他冒犯了皇军，必须凌迟。” “太君，他千不对万不对，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答应给您做厨师了，还不行？”爷爷说着，用祈求的眼光看着翻译官，希望他帮着来说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