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图》标志着黄碧云创作的一种转向,由异乡漂泊行旅,回归本土历史经验,化而为文字,甚至以桀骜难懂的本地方言为叙述语言,堪称冒险;同时,其为普通女子绘图立传之志,显露出她视线“下移”的写作立场和历史观。《列佬传》便是这一写作脉络的延续。从西西到董启章、黄碧云,香港作家念兹在兹的“我城”,于其间深耕细作的本土文学意识,已结出丰硕的果实。 《烈佬传》讲述了上世纪50年代,香港一名自11岁就沉沦“白粉”(毒品)、赌博,反复出入监狱,花耗了半个世纪的努力才成功戒毒的“烈佬”的自传故事。以世俗眼光看来,如此一个“堕落放纵”之人,如何能称为“烈佬”?作者却说,“我的烈佬,以一己不坏之身,不说难,也不说意志,但坦然地面对命运,我摄于其无火之烈,所以只能写《烈佬传》”。作者所感喟的,是“烈佬”与“烈女”一样,以一息尚存之“烈”,飞蛾扑火般卑微而顽强的生命力。 在书写人物奇特甚至酷烈的一生时,作者采用了第一人称“我”的叙述方式,同时交叉使用粤语及书面语。为使粤语更贴近下层市民的口语,作为土生土长香港人的黄碧云甚至准备了一本广东话字典,学习了不少方言的写法。这样的叙述方式给作者和读者同时提出了挑战。于作者而言,为“烈女”立传以第二人称“你”,而为“烈佬”立传却以第一人称“我”,作者与叙述人之间横亘着如此迢遥、似乎不可跨越的距离,使得“我成为‘我’,是我最难的工作”。而就读者而言,叙述语言造成了阅读的障碍(甚至对于粤语方言读者也不是那么轻易)。作者的这种双重阻隔,在写作和阅读层面均形成了一种“陌生化”的间离效果,加之主人公极度“非主流”的人生经历,使作者和读者都无法产生“代入感”,也因此保持了冷静观察与思考的必要距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