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长篇小说创作有个新的发展趋势,即开拓“新古韵小说”。具体来说,就是吸取古典文学的雅致神韵,深得传统精华,渗透传统文化哲学,弘扬传统文化精髓,描画沉重的历史,讲究文气,笔墨抒情,文风古朴宁谧厚重,仿佛管弦丝竹,空灵飘远,悠扬悲情。但复古不是关键,而重在熔铸当下文化,强调文本哲思意蕴、叙事形式上的突破。当代散文古雅化成功的较多见,但此类长篇小说较少见。 “新古韵小说”如何渗透古风神韵,弘扬传统叙事,在复古中求新变,在传统性中注入新元素,成就新小说格局?作家葛亮的新作《北鸢》(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10月出版)进行了探索。 《北鸢》善用中国特色符号,对京剧、茶艺、纸鸢、书法、绘画、印章、服装、饮食甚至武功等传统文化均有考究。该书以民国时期襄城的民族资本家卢氏与士绅家族冯家的联姻为主线,刻写卢文笙的成长史。风筝符号不仅是书名,而且是全书串珠,一路旖旎而来,不可或缺,且用大量典故,涉及“扎、糊、绘、放”四艺。《北鸢》的风筝符号隐喻丰富,带出主旨寓意,不可小觑,有结构串针、情感隐喻、实用救急、哲理寓意等重要叙事功能。 “新古韵小说”虽是虚构,却见出非虚构的笔力,古意与新意互见。中国小说传统多为线性叙事法,《北鸢》超越于此,用双声道并置的叙事法,谋篇布局匠心独运,时空跨度广阔,描写委曲,序次井然,显示出纷繁复杂的时空多线叙事驾驭能力。全书双线交错,几个家族、几个人物共时涌现;恰似口技模仿火灾,考的是全身并用;万箭齐发,逐一扫落,考的是眼疾手快;千人千事,齐集共鸣,考的是铺排有序。文笙与仁桢恋爱、结亲,两人一动一静,相映成趣。家与国不可分,在成长史主线之余,《北鸢》也写诸多历史人物、社会风貌。 《北鸢》写天津、上海、北京、大连等真实城市,但最重要的叙事空间——位于中国南北交界处的襄城,则是虚构的。空间叙事真真假假,实验空间架空叙事,跨度宽广:襄城商铺,天津义租界,日本人入侵,城里人往乡下逃难,边区抗日革命根据地,上海租界生意场……纵向、横向、斜向错接,有条不紊。既有家史的真实基础,也有虚化的空间和时间场景,虚实默契,多头并进。不时插入老年仁桢的回忆,仿佛显现构思过程的后设叙事。《北鸢》不仅以古鉴今,更是以今视古,叙事视角宏阔多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