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风格 刘德方故事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文学性。他一讲得出来,就有一种文学味。他文采的故事特多。你看,他不是吟诗作对呢,就是四句子;不是四句子,就是测字。这种本身就极有文学性。[21] 刘德方的故事文学气息浓郁,特别是在情景描绘、人物刻画、细节渲染等方面,他的民间故事长卷里,看似平实却颇见功底的段子数不胜数,如“窗外竹叶飘,山中树木摇,平地起灰尘,大海翻波涛”;“半夜里北风飕,开门一笼统,黑狗子身上白,白狗子身上肿,咣当一泡尿,冲个大窟窿”;“头戴凤,凤站头,头动凤点头;身穿龙,龙蟠身,身动龙翻身”等等,对仗工整,极有意蕴。 刘德方独特故事味的形成得益于他成长的文化环境,得益于他历经的人生历程,得益于他能够熟练掌握各项民间文化活动。刘德方很多历史人物故事、道德教育故事、神话幻想故事都与他熟稔的民间文艺息息相关,如皮影戏、丧鼓歌等,其文采飞扬的语言、性格鲜明的人物、精辟入微的情节均体现了刘德方融通多种文艺样式的能力和才华。比如,《三个秀才说三国》[3]就是刘德方在皮影戏《三国》的基础上编讲出来的。 从讲述风格来看,刘德方不是“墨守陈规”的叙事者,而是“创造型”的故事家。刘德方储存故事不单凭对故事情节的机械背诵,更是谙熟了故事的结构、章法、程式与套路。他注意观察和积累,随时在讲述中灵活调用与配置。刘德方讲故事喜欢娓娓道来,他不急不慌,仪态自然,思路清晰,结构合理,语言干净,该紧凑的地方不拖沓,该舒展的环节不干瘪。刘德方能够胸有成竹地把握题材多样的故事情节,得心应手地表现个性突出的人物形象,恰如其分地处理曲折多变的冲突矛盾,并伴有适当、得体而简练的身体动作,或是模拟故事人物,或是表抒自我见解。刘德方这种特殊的讲演风格一直延续到今天的故事讲述中。 说现在的一些人喜欢打麻将,打牌。(开始进入故事,模仿打牌动作) 有一个老的呢打牌上瘾,每天就想打下麻将,他平时打麻将都有一班人。那天他想打麻将,他的牌友有的不在家,他又确实想打,怎么办呢?(边说边作琢磨状)他家里有三个媳妇,他说:“我回去叫三个媳妇陪我打两盘。”他回去吩咐三个媳妇说:“别人都不陪我打,你们手里的活放下,桌子支起来,陪我打两盘。”(模仿对晚辈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三个媳妇想啊,爹打牌啊,叫我们陪啊,我们不得说不陪啊。(转换角色) 把活放下啊,把桌子支起来啊,把麻将往桌子上一倒啊,把筛子一甩啊,大媳妇要出了,一摸就摸个二筒。她说:“跟爹打牌打个二筒很不雅观,就说给个妈妈(指二筒,当地人称乳房为妈妈),说打个妈妈。”妈妈打出去后,爹说要吃,又不好意思要吃了,就一下子兴起。二媳妇、三媳妇等着急了,就说:“爹,你要吃就吃,不吃,我们好摸。”他呢不作声不作气呀,还是吃了一个。一转呢,她的爹呢伸手一摸,摸了个幺鸡。他看大媳妇改了名字,他说:“我也改一个。”他就把幺鸡改个雀牌。他一拿说:“我打个雀牌。”后来这个雀牌打出去以后呢,大媳妇要吃,二媳妇要对,三媳妇要满。她们三个就一争,争得就不可开交了。(这个过程中不断转换角色,模仿各个人物的动作、语言和内心活动)孙伢子就跑过来了,他说:“爷啊,爷啊,你的雀呀俏得很啊。”(众人哈哈大笑)[22] 刘德方讲故事神态十足,故事味浓厚。他的故事逻辑紧凑,衔接自然,他善于将事理的解释和严肃的叙事寄于诙谐幽默的讲述之中,赋予生活常识和人生道理以轻松的话题和深刻的阐释。尽管不少故事是对生活现象的直接描摹,但却饱含着民众的智慧和地方性知识。 最早发现刘德方,并长期从事民间文艺工作,现任下堡坪乡文化体育服务中心主任的余贵福评价说:刘德方先生出去以后,对他的故事发展有很大的影响……那就纯粹不像一个纯农民讲的故事。有没有这么一点?昨天那个老头讲的故事,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刘德方先生的故事没得他这个味儿了。他自己还认为越讲越好。但是,在哪个方面好一点呢?那只能说罗嗦话少了。在文化馆里经常演出,演出一场,观众都要听呀,那些伙计在一起,文化馆的伙计毫不客气地要跟他提出来修改意见。因为长期生活在城市,空气呀,什么东西呀,它都没得乡村好,再加上离土了。[23]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