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介不断涌现,突破了艺术审美的场所限制 西晋太康年间,左思面壁十年写出了《三都赋》,经当时的名流推荐,一时间风靡京城,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洛阳的纸价大涨。400多年后,宋之问还说“洛阳今纸贵,犹写太冲词”,以今言而论,就是连续400年一直在畅销榜上。 洛阳纸贵,实质上揭示的是艺术与媒介的关系问题。古希腊把诗人和匠人归为一类,就是因为艺术也是一种落实到具体物质形式之上的“制造”,文学、绘画、雕塑自不必说,就是舞蹈、音乐、戏剧等诸多表演性的艺术,也总是以真实的人的行为做媒介。艺术离不开媒介,又带来了艺术与场所的关系问题——必须前往某种艺术场所,才能欣赏到某种艺术,于是就有鲁迅《社戏》中几个少年撑了几个小时的船,在规定的时间,前往规定的地点,看一出规定的戏。 但从古至今,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一个趋势,那就是人类一直在通过智慧填充媒介与场所造成的人与艺术之间的巨大裂缝,甚至鸿沟。我们不断创造出新的媒介,使我们能够越来越自由地突破这种限制,进行更便捷的审美活动,最终实现与艺术的“无缝对接”。 最先取得突破的是书籍。在无书时代,古希腊广受欢迎的是荷马那样的盲诗人以及其他专以诵诗为业的人,先秦时期一个普通人要想学习儒道墨法诸子的学说,也只能前往寥若晨星的学者那里面受机宜。而有了书籍这种新的介质,文学获得大发展,就是迟早的事情了。再加上印刷术的改进,书变得更为廉价,普通人与文学之间的裂缝骤然缩小。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在隋唐雕版印刷之后,欧洲在古登堡印刷机发明之后,中西方的文学都获得迅速提升的原因。书籍不仅可以是文学的介质,甚至还可以是绘画的介质,今天的印刷技术已经可以让我们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欣赏到几千年来人类创造的最精美的绘画和雕刻。 书籍虽然能解决文字和图画存储的问题,却解决不了声音和行为的存储。于是,唱片、胶片、电磁波这些新的介质先后创造出来,来记录交响乐、歌剧、戏剧等,直到形成现代社会最具优势的艺术形态——电影和电视。再然后就是今天最具颠覆性的媒介,在技术的可能性上足以让书籍、唱片、胶片等退出历史的,以0和1来呈现世界的比特。这种数字化的信息能够再现一切艺术,从蒙娜丽莎嘴角的帆布裂纹到侏罗纪公园里暴龙瞳仁的光泽,其功能之大让我们有些恍惚,不禁想起毕达哥拉斯的名言:世界的本质是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