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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戴燕:一流的学者都是“干活的人”(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汇报 采访/周语 整理/高 参加讨论

    我以前看胡颂平编写的《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印象很深。他是胡适晚年的秘书,一天天记录胡适的言谈。在访谈录里几乎看不到他的存在,只有胡适的言行。我是佩服这样的记录者的,所以也要请大家千万关注书中的那11位学者,重要的是他们,他们才是主角。
    文汇报:书中的这些访谈,时间跨度很大,最早的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最晚的应该是在2015年。这是对受访者访谈记录的一个回顾?
    戴燕:这些访谈本来在不同杂志上发表,感谢中华书局我的老朋友,是他们建议我编为一集出版,让我对自己多年的工作能有一个小结。
    从第一篇访谈,到最后一篇,前后十来年。让我有一点感伤的是,这里面,我访问过的复旦大学章培恒、朱维铮、陆谷孙三位先生都已经先后离世。陆先生是在我看校样时突然去世的,我跟他说出版社想要一张他的近照,印在书里面,他把照片传给我,两天后就走了。这几位先生的谈话,我们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但在这本书里,留下了他们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因此这本书的出版,也可以说是对他们的一个纪念。
    老实说,我本来并不觉得我们对这些学者的访谈有多么重要,因为实际上是他们本人重要,而不是我们做的事情重要。但陆先生突然去世,多少改变了我的想法。学者们一旦离世,固然他们的学术研究成果还在,会转为“文化遗产”,可是作为文化人的他们的个体却不存在了。我们常说“文化”“文化”,说来说去有时候很空,其实文化应该是由这样的个体构成的,学者们创造文化,也是文化的载体。所以,我愿意借这个机会呼吁,希望大家采取多一点方式来记录我们的学者,保护这一类文化或说文化遗产。
    文汇报:您访谈的对象大多是人文学科的学者?
    戴燕:这大概与我自己的经历有关,这些学者大多是我的老师辈。其中,李学勤、朱维铮先生是研究历史的,王水照、章培恒、兴膳宏先生是研究文学的,裘锡圭先生是研究古文字和历史的,陆谷孙先生是研究英语文学和语言的,彭刚访问的何兆武先生可以算是历史和哲学吧。
    比较特别的是张信刚先生,他是一位科学家,经历也和其他几位先生不同。他小时候跟父母从大陆到台湾,后来到美国读书,受的完全是西方式科学训练,但他对中国文化始终有兴趣。他在香港城市大学当校长时,我认识了他,他那时正在努力推动中国文化的教育和普及。在大学管理越来越趋向科学化的今天,有他这样关心中国文化的校长是不是很难得?所以,我把对他的访问也收在了这里。
    虽然我访问过的学者大多在文史领域,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们真正的专业,也并非我能够轻易进入,这本书记录下的,应该说只是从一个角度对中国学界的一点观察。如果要说有什么是一以贯之的话,那就是这十年思想人文学界的一些话题,在这里都有涉及,我们访问过的学者都给出了答案。
    文汇报:从您访谈的提问中,我们也能发现,这里面有一些您长期关注的问题,您也分别询问过这些先生;从受访者的回答也能看出,他们有一些共同的关怀。
    戴燕:这些学者中,何兆武先生年纪最大,在他的《上学记》里,我们已经看到过有关西南联大的回忆。其他各位基本上出生在抗战前或抗战期间,几位中国学者,都是在1949年以后上大学,经历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风雨雨,也经历了1980年代的改革开放到今天。我做访谈时,当然会考虑他们各自的专业,提一些简单的接近他们专业的问题,但实际上我比较关心的还是“世界观”和“历史观”的问题。第一个世界观,就是说从这样的年代走过来,这些学者会是怎么样看待世界、看待中国与世界的关系?
    这些学者好像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大部分是在研究中国、关心中国,不用说,像李学勤先生和裘锡圭先生都是最顶尖的上古史专家,可有意思的是,李先生不但英文很好,他还曾学过俄语,早就有志于将中国古代和外国古代做一个比较性的研究。裘先生是研究古文字的,可是他也会用西方文化人类学的知识和理论来分析中国古代的思想。当然,像何兆武先生和陆谷孙先生是对西方文化比较有认识的,不过他们也算是中西兼通,何先生自己有英文版的《中国思想发展史》,陆先生对中国文化也有他独到的见解,写过很多这方面的文章和随笔。
    所以,我想从这些学者那里可以了解的,首先是他们对中国与世界关系的看法。我们知道,从五四以来,到后来的抗战,中国思想界有一个很大的转变,就是人们常说的“救亡压倒启蒙”。而这些学者基本上恰好是在“救亡压倒一切”的这个阶段念书受教育,形成他们对世界的看法,也就是对中国与中国以外的这个世界的看法,这就是我说的“世界观”。所以在访谈时,我常常会问及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对当今诸如国学热等有关社会思潮和话题的评价。
    第二个是“历史观”。
    这些学者大多从事文史方面的研究,对中国历史、中国古代文化,当然有他们极为专业的研究和评价。但同时,他们经历过的那些动荡岁月、他们自己的经历本身也已经成了历史,成了中国现代史的一部分。因此在访谈时,我会注意到既请他们谈他们的研究对象,也就是古代历史,也请他们谈他们经历过的抗战等历史,这就是我说的“历史观”。而对这些问题,几乎每一位学者也都有回答。
    比如李学勤先生就说他1950年代上大学时,就对古代文明很感兴趣,他有一个理想,是要将罗马、埃及和中国早期的文明放在一起比较。这是一个比较史的观念。这样的理想,自然需要掌握多种外语才能实现,可是“文革”来了,外语学不成,他也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方向。又比如说章培恒先生,他是深受鲁迅以及五四新文化的影响,也曾见识过日本在侵华时期强迫人读四书五经,因此对于如何继承传统、继承什么样的传统,他就有自己的想法。
    要说我在长达十年的访谈中,有什么一以贯之的问题的话,可以说就是世界观和历史观这两点。
    文汇报:您在策划这些访谈之前,是否对访谈对象有大致的选择和标准?从书中可见,有些先生是比较愿意对公共问题、家国问题发声的,而有几位先生似乎更严肃低调一些?
    戴燕:完全是机缘巧合,不曾有过完整的计划,如果规划过,也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书中的11位学者,大部分是我比较熟悉的,很荣幸得到他们的信任,愿意接受访问,这是要万分感谢的。过了这么些年,我也意识到,当时或许还是有一些潜在的标准。
    首先,如果对中国的人文学界稍微有一点了解,就会知道我们访问的这些学者,就他们在专业上的卓越成就以及影响力而言,都是公认的一流。正如有一位朋友说的,中国早期的历史也就是夏商周的历史,在今天能像这样受到瞩目,一个那么精深的专业竟然变成我们时代的显学,李学勤先生绝对功不可没,不管是他主持的颇受争议的夏商周工程,还是他近年负责整理的清华简,都是大家极为关心的话题。还有裘锡圭先生,他在四十年前已被称作“文科陈景润”,又是芝加哥大学的名誉博士,特别值得说明的是在他之前,中国的人文学者中,似乎只有胡适享受过这个荣誉。再有,像章培恒先生,他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以及他提倡的将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打通的方法,也影响很大。朱维铮先生在近代史学界的地位颇高,因此晚年被授予德国汉堡大学名誉博士,最近十分畅销的《哈佛中国史》的主编卜正民,在《哈佛中国史》的中文版总序言里还提到他曾受到朱先生的影响和鼓励。日本的兴膳宏先生主要研究中国六朝文学,他去年被选为日本学士院院士,这是他在日本学术界地位的一个证明,他的论著在中国有很多翻译出版,上个世纪,他就在法国汉学界有了名声。
    其次,他们虽然大多是专业学者,谨守在学术范围,并没有对公共事务发言的习惯,但以我和他们长期交往的经验,知道他们其实都怀着很强的社会责任感,有很强的人文关怀,对社会问题也有他们自己的意见,有的学者还非常敢于直言。这是要特别强调的。以前鲁迅说陶渊明生当易代之际,没有慷慨激昂的表示,于是博得“田园诗人”之名,但只要读《述酒》一篇,就可知他于世事并没有遗忘和冷淡。这一段常为人引用的话,我想正可以拿来形容我访问过的学者,也就是说,他们都有超出专业的视野和心胸。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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