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霍夫:刀尖上有着对敌人的恨 这不禁使我想起了同时代的在另一个战场上的肖洛霍夫。 这位俄罗斯的著名作家生于1905年,比丁玲小一岁。1928年,在他发表《静静的顿河》第一部时,丁玲也发表了自己的成名作《莎菲女士的日记》。1932年,肖洛霍夫正式成为联共(布)党员,丁玲也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卫国战争爆发后,肖洛霍夫携笔从戎,以《红星报》上校记者的身份走上战场,到达西战线斯摩棱斯克一带,随后又到斯大林格勒前线,直接从参战部队的战壕和掩蔽部里汲取材料。他所关心的是战争中苏维埃人的性格和心理,把他们在巨大考验面前所显示出来的精神上的坚定性,他们的伟大及建立功勋的决心表现出来。时过一年,肖洛霍夫就在《真理报》和《红星报》同时发表短篇小说《学会仇恨》,“向全世界揭露法西斯的野兽面孔,竟能达到如此兽性和野蛮的极限。”小说的主人公格拉西莫夫中尉作为德军的战俘,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但他没有哀怨。他与丁玲小说中的“老太婆”一样,成为从法西斯灭绝人性的折磨中锤炼出来的坚忍不拔的英雄。 正如同肖洛霍夫的小说《学会仇恨》中的橡树是俄罗斯民族不可摧毁的精神化身一样,丁玲《新的信念》里大海上的巨浪乃是中华民族不可战胜的象征。虽然两位作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面对的都是共同的敌人法西斯;虽然两部作品发表的年份不同,但都是在反侵略战争的初始阶段;虽然两部作品的主人公身份不同,但都表现出了共同的磨难和人物性格;虽然两个故事的结构和情节不同,但都揭示出了共同的主题,这就是格拉西莫夫中尉望着阳光灿烂的林间小路说,“只要我们在心脏停止跳动前始终怀着对祖国的爱,那么,我们的刀尖上也将永远有着对敌人的恨。”这也是两位作家相距遥远,作品又如此相近的根本所在,都有着对祖国的忠诚和对法西斯的深仇大恨。 抗战作品的反思与再评价 丁玲和肖洛霍夫笔下的战争已经离我们远去,但他们在战争最残酷、最激烈、最艰苦的岁月里写下的文字,却永远留给了后人。尤其是在今天阅读,仍能给我们深刻的启示。 关于作家的位置。在民族危亡的关头,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作家,他(她)的位置在哪里?丁玲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到前线去”!1931年上半年,丁玲丈夫胡也频惨遭杀害、日本侵略者在蚕食东北的同时,将炮舰驶向东海,丁玲毅然向党组织提出到江西苏区去。但中央研究丁玲暂留上海,创办并主编左联机关刊物《北斗》。直到5年之后,丁玲再向党组织提出去延安,终于踏着初冬的雪,成为第一个从国统区来到陕北的著名作家。当然,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到前线去”或“留在后方”作为衡量一个作家对民族解放事业贡献的惟一标准,但是,处在血泊中的民族需要用文学艺术的感召力来动员和凝聚抗敌的意志,处在炮火中的军队需要塑造英雄的榜样来激励和鼓舞决死的血性,那些直接来自前线裹着硝烟和浸染着血迹的诗文、戏剧、音乐、图画,将会爆发出比大刀、梭镖、火炮更具威力的精神力量,这已经被实践所证明。肖洛霍夫在同法西斯进行恶战的危急时刻来到战壕里与战士们交谈,说,“我想写你们是怎样为祖国而战的,所以我才到战壕里来了,向你们学习,了解战场的生活和真人真事。”这就是作家的位置,也是丁玲为什么要响亮喊出“到前线去”的原因所在。假若光未然在抗战爆发后没有东渡黄河、转战吕梁、跋涉延安,他还能写出“为抗战发出怒吼”的《黄河大合唱》吗?假若范长江没有抵近抗日前线,他能写出《台儿庄血战经过》《血泊平津》《西线风云》等战地名篇吗?假若丘东平没有参加过上海“一·二八”和热河抗日战争,他能写出《第七连》《长夏城之战》等激发军民同仇敌忾的时代报告吗?假若沙汀没有随八路军奔赴晋西北和冀中抗日根据地,他能写出影响深远的报告文学《随军散记》吗?还有萧乾的《血肉筑成的滇缅路》、碧野的《滹沱河夜战》、艾青的《起来,保卫边区》等等,都是作家在燃烧着抗日烽火的焦土上耕耘收获的成果。前线需要文艺,作家不能远离斗争。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