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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五·四”时期的翻译(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阅江学刊》2013年5期 赵稀方 参加讨论

    
    《新青年》构成了晚清至“五·四”翻译的现代转折,它的传统为《新潮》《小说月报》等新文学报刊所继承和发展。《新青年》内部的不同走向也体现在《新潮》之中。大体来说,《新潮》较多承续胡适的思路,茅盾的《小说月报》较多发展周氏兄弟的路径。
    《新潮》是《新青年》的学生刊物。《新潮》第一期创办于1919年1月1日,这时候《新青年》尚未结束,正办到六卷1号(1919年1月15日)。《新潮》的创办者傅斯年、罗家伦等人都是北大的学生,《新潮》是在他们的老师如陈独秀、胡适、周作人等人的影响和支持下创办起来的。据傅斯年在二卷1号《新潮》发表的《〈新潮〉之回忆与前瞻》一文:《新潮》酝酿之初,他们与当时担任文科学长的陈独秀商量,陈独秀说,“只要你们有办的决心,和长久支持的志愿,经济方面,可以由学校担负。”经济上的资助,显然是对于《新潮》的最大支持。《新潮》创办之始,即聘胡适为顾问,“胡适之先生做我们的顾问,我们很受他些指导。”周作人则亲自担任了《新潮》后期的主编。胡适在《新潮》上发表过《李超传》《非个人主义的生活》及新诗,李大钊在《新潮》上发表过《联治主义与世界组织》《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等文,周作人在《新潮》上发表过新诗及多种翻译。鲁迅当时虽然不在北大任职,不过也在《新潮》上发表了小说《明天》,翻译了尼采的《察拉图是特拉的序言》,并专门应傅斯年之约发表了《对于〈新潮〉一部分的意见》。《新潮》与《新青年》关系之密切于此可见。
    《新潮》既注重发表新文学作品,也很重视对于外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前一个方面较多为人提及,后一个方面不太为人注意。事实上,在《新潮》中,创作和翻译一向是并重的。在《新潮》创刊号上,罗家伦(化名“志希”)发表《今日中国之小说界》一文,表明《新潮》对于国内文坛的态度。这里的“小说界”,既包括创作,也包括翻译,文中的评论也因此分为两个部分。
    在翻译评论的部分,罗家伦借用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Paul. S. Reinsch)的话,认为晚清以来中国只是翻译介绍了柯南道尔、哈葛特、大仲马等“多半是冒险的故事及‘荒诞主义’的矫揉造作的作品。东方读者能领略Thai keray(萨克雷——引者注)同Enatole France(法郎士,当为Anatole France——引者注)等派的著作却还慢呢。”由此可见,“现在西洋文学在中国虽然很有势力,但是观察中国人所翻译的西洋小说,中国人还没有领略西洋文学的真价值呢。”对于中国的翻译,罗家伦有四点建议:第一:“最要紧的就是选择材料”。选择材料的标准是“改良社会”,翻译外国可资借鉴的作品,由此柯南道尔、司葛特之流不必译,“取材不必限于英美,就是俄、法等国也都可以,如Tolstay, Moupassant同英国H. G. Wells等人的小说尤以多译为是。”第二,翻译须用白话。第三,翻译上须准确,罗家伦在这里批评了晚清翻译的随意删节,如魏易翻译狄更斯《二城记》删除了第三节,马君武将托尔斯泰的《复活》译为《心狱》,后半部全未译出。第四,不可以中国事物改写原文,如“林先生译外国小说常常替外国人改思想,而且加入‘某也不孝’‘某也无良’‘某事契合中国先王之道’的评语”。
    《新潮》的另一位主将傅斯年,在《新潮》一卷3号上专门发表了《译书感言》,强调翻译的重要,并表明自己的翻译观。《译书感言》一文开头一段是:
    现在中国学问界的情形,很像西洋中世过去以后的“文艺再生”时代,所以去西洋人现在的地步,差不多有四百年上下的距离。但是我们赶上他不必用几百年的功夫;若真能加紧的追,只须几十年的光阴,就可同在一个文化的海里洗澡了……至于我们赶他的办法——省事的路程——总不外乎学习外国文,因而求得现代有益的知识,再翻译外国文的书籍,因而供给大家现代有益的知识。照这看来翻译一种事业的需要不必多说了。这是典型的“新青年式”的进化论心态,而以翻译作为“追赶”西洋的方法,也显然出强烈的功利主义。《译书感言》接着说:
    论到翻译的书籍,最好的还是几部从日本转贩进来的科学书,其次便是林译的几种最下流的小说。论到翻译的文词,最好的是直译的笔法,其次便是虽不直译,也还不大离宗的笔法,又其次便是严译的子家八股合调,最下流的是林琴南和他的同调。对于林纾的翻译,短短几句话居然用了两句“最下流的”,这种咒骂显然也来自《新青年》对于林纾的贬低,只不过学生的口气更加夸张,并且,傅斯年还附带上了对于严复的批评。
    傅斯年将自己的翻译思想概括为两句话:“(一)译书人对于作者负责任,(二)译书人对于读者负责任”。前一句话强调的是译文的准确,为此,译者须有足够的语言能力和知识储备;后一句强调的是译文的有用,即需要翻译的是对于社会、对于读者有正面影响的文本。就文学而言,傅斯年认为,值得翻译的就是胡适所说“名家著作”,“专就译文学一部分而论,也是如此:‘只译名家著作,不译第二流以下的著作。’这是胡适之先生在他的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中一条提议。”在翻译方法上,傅斯年提出三条原则。一是“用直译的笔法”,二是“用白话”,三是“第二等以下的著作,可用‘提要’的方法,不必全译。”很显然,“直译”来自周氏兄弟,“用白话”来自胡适,大概只有不太重要的第三条是傅斯年的自创。
    从《新潮》前后两任主编傅斯年、罗家伦的这两篇文章看,他们的翻译观大体是在追随他们的《新青年》导师。在翻译的功能上,傅斯年以翻译作为追赶西方最新思想的说法,不过在重复陈独秀。罗家伦认为,翻译在于“改良社会”,简直回到了梁启超。对白话翻译的强调,对林纾等晚清译文不准确的批评,也是追随《新青年》的思路而来。
    《新潮》的文学译作不算太多,不过却颇有名篇。《新潮》第一卷第1号上没有文学作品翻译。一卷2号上只有一篇译作,即宋春舫翻译的德国作家苏特曼(Hermann Sudermann)的剧作《推霞》(Teja)。有趣的是,尽管罗家伦与傅斯年都在文中提出翻译必须使用白话,《新潮》所发表的这第一部文学翻译《推霞》(一卷2号)却是一部文言译作。
    苏特曼是与霍甫特曼(Gerhart Hauptmann)齐名的德国近世戏剧家,也是最早被翻译介绍到中国的德语作家之一,他的长篇小说《卖国奴》曾由吴梼翻译发表于1904-1905年的《绣像小说》。宋春舫在《推霞》的译文小序中,攻击了剧中的女性人物,认为苏特曼剧中女性人格“皆卑鄙凶淫不足道”,“难免无耻之讥”。译文发表后,鲁迅看到很不满意,他在致钱玄同的信中(1919年1月30日)说:“昨天看见《新潮》第二册内《推霞》上面的小序,不禁不敬之心,油然而生,勃然而生;倘若跳舞再不高明,便要沛然莫之能御了。”[5]同年4月16日,在发表于《新潮》一卷5号的《对于〈新潮〉一部分的意见》中,鲁迅再一次表示,“《扇误》译得很好,《推霞》实在不敢恭维”[6]。鲁迅的看法并不孤立。1920年3月,在日本留学的田汉在致郭沫若的信中,也认为宋春舫的序言“非常武断,不类深能了解Modern Spirit之人”[7]。此后,宋春舫的翻译在《新潮》消失了,而被鲁迅表扬的《扇误》的译者潘家洵接连刊载了多部精彩译作。
    潘家洵是《新潮》上最有成就的翻译家。鲁迅所说的《扇误》系潘家洵译王尔德的名作,刊登于《新潮》一卷3号(1919年3月1日)。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新青年》五卷6号(1918年12月15日)、六卷1号(1919年1月15日)号、六卷3号(1919年3月15日)正在连载沈性仁翻译的王尔德的《遗扇记》。《遗扇记》与《扇误》系王尔德同一剧作(Lady Windermere's Fan, 1892)的不同译名。也就是说,《新青年》《新潮》两家兄弟刊物同时刊载不同译者翻译的同一部剧作,堪称奇观,由此也足见《新潮》与《新青年》的思想倾向的一致性。《新潮》编者在潘家洵《扇误》译文的最后有一说明:“潘君译此剧,著笔于两月以前,迨译成四分之三以后,始见《新青年》五卷6号要目预告中沈性仁女士已译成之。潘君亟欲辍译,同社诸君则谓如此名剧不妨有两种本译,功亏一篑,殊为可惜。于是潘君完成此稿。”易卜生这部剧作乃五四时期名剧,1923年洪深再次翻译此剧,更名为《少奶奶的扇子》,刊于《东方杂志》第21卷2-5号上,他还将此剧搬上舞台,引起社会轰动。
    接着,在《新潮》一卷5号上,又出现了潘家洵翻译的另一部名剧,易卜生的《群鬼》。《新潮》对于易卜生的兴趣显然也是跟随《新青年》而来。事实上,《新青年》四卷6号的“易卜生专号”(1918年6月15日),《新潮》的几位干将早已参与其中了。“专号”的重头戏易卜生的《娜拉》,即由罗家伦翻译。不过,罗家伦译本不太令人满意,胡适重新翻译了第三幕。《新青年》出版后,前两幕署罗家伦名,第三幕署胡适之名。胡适承诺还会重新翻译前两幕,后来大概太忙,没有做到。不过,这事却由潘家洵代为完成了,潘家重译了《娜拉》的前二幕,再加上胡适译的第三幕,成为一个完整的译本。潘家洵后来成了最为著名的易卜生翻译大家,《新潮》一卷5号的《群鬼》,即是他的早期译作之一。
    其后,《新潮》二卷1号(1919年10月30日)刊载了潘家洵翻译的又一部名剧,肖伯纳的《华伦夫人之职业》。萧伯纳是五四时期的热门人物,差不多与易卜生齐名。《新青年》“易卜生号”在目录之前醒目位置刊登“本社特别启事”,预告本年十二月号《新青年》将刊登“萧伯纳专号”,翻译发表肖伯纳的《人与超人》《巴勒伯大爵》和《华伦夫人之职业》三剧。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新青年》的“萧伯纳专号”终于并没有如约出版。潘家洵所翻译的《华伦夫人之职业》是否是当时为《新青年》而预备的,不得而知。不过此剧在《新潮》发表,倒是弥补了《新青年》的缺憾。1920年,汪仲贤将此剧搬上剧场,隆重演出,成为中国现代戏剧史的一个盛事。
    《新潮》二卷2号,潘家洵所翻译是美国Margaret Thomson的小说炉火光里。Margaret Thomson并非名作家,只是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一名女学生,不过,这是一部反映父母与子女有关跳舞问题冲突的小说,潘家洵认为,在家庭冲突的中国,这类问题有研究的必要。《新潮》二卷4号,潘家洵再次翻译发表肖伯纳的剧作题为《陋巷》。
    自二卷5号起,周作人担任主编,他给《新潮》的翻译带来了一些变化。《新潮》二卷5号发表了鲁迅翻译的尼采《察拉图是特拉的序言》,周作人翻译的俄国弥里珍《老乳母》,还有《新潮》同人中与周氏兄弟比较接近的孙伏园翻译的托尔斯泰的《呆子伊凡的故事》。《新潮》三卷1号发表了周作人翻译的日本作家千家元垫的小说《蔷薇花》、剧作《热狂的小孩们》,孙伏园翻译的犹太作家西尔雪般的剧作《暗中》。周氏兄弟所偏好的俄国小说,日本小说及弱小民族小说,开始在《新潮》上露面。不过,仅此两期而已。此后,《新潮》出了三卷1号出了一个“世界名著介绍特号”就停刊了。此期的“世界名著”并不包括文学名著,而是杜威、罗素等人的哲学社会科学著作。
    《新潮》杂志创办的时间并不长,仅有两年零两个月,共十二期刊物。从上述文学翻译的情况看,《新潮》是追随《新青年》的,不过《新青年》内部的不同走向,也体现在《新潮》之中。我们注意到,作为文科学长的陈独秀虽然支持《新潮》的创办,却没有给《新潮》写过文章。对于《新潮》影响较大的是胡适,傅斯年、罗家伦等《新潮》主将多是胡适的弟子。《新青年》后期内部分化,陈独秀把《新青年》搬到上海,大谈政治,转向马克思主义。《新潮》却不为所动,仍然走在胡适所支持的“国故与科学”的路径上。从翻译上看,《新潮》也较受胡适影响。在翻译对象的选择上,罗家伦的《今日中国之小说界》提出“取材不必限于英美,就是俄法等国也都可以”,“也可以”表明并不以法、俄为尚;傅斯年的《译书感言》明确主张胡适的“只译名家著作,不译第二流以下的著作”。在《新青年》上,胡适主张翻译名家名著,翻译易卜生,而后起的周氏兄弟主张翻译弱小民族文学和俄国文学、日本文学。潘家洵对于易卜生、萧伯纳等人的翻译,对于问题剧的关注,正是循胡适的思路而来。直到周作人主编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发表俄国文学、日本文学,《新青年》上最为重视的弱小民族文学,则只有一篇孙伏园翻译的犹太作家西尔雪般的剧作《暗中》勉强可以代表。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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