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极力写每一部小说,就像运动员一样,每一场球都想打赢” “就像一个漫长的NBA赛季”,这是叶兆言对自己写作的一种描述。这赛季一打就是三十多年,他坦言自己“每一场球都全力以赴”。但他也会有胆怯的时候,他对朋友说:“我一直是个不自信的人,我总有一种担心,怕我的东西别人读不下去,怕别人觉得不好看。”但这也恰恰就是真实的叶兆言,“我极力写每一部小说,就像运动员一样,每一场球都想打赢。我不会向别人说这是我的力作,我只是会不断问自己,这篇小说你是否全力以赴了,你是否没有放弃。作为作者,我只是想让读者认识到自己不认输的心态和自己的技艺。” 对于打完的那场“球赛”,叶兆言说,打完也就打完了。“作为一个真正的写作者而言,他真正在意的是他正在写的东西。对于已经写完的东西,其实也就写完了,只能默默为它祝福,希望看它的人能够多一点。对于我而言,正在写的东西最有趣,没有写的东西更能迷惑人。作家就是这样一种人,他就是贪得无厌,他就想多写一点。” 记者:小说里第二章的开头两部分是对“我”写这部小说状态的描述,我愿意将它想象成您写《很久以来》的真实再现。您也曾说写作对于您而言“就像一个漫长的NBA赛季”,每天早上都会写作,每年都有新的作品问世。 叶兆言:小说里的“我”确实是我真实写作状态的一种再现。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活得很枯燥的人,也不擅交际。我很羡慕国外的一些大作家成名以后可以不在乎一切,他们可以拒绝很多。在我内心深处,我也想拒绝很多事情,但有时也还是不能免俗地接受采访,这在我是一种尴尬,我内心其实很排斥这个。小说中也描写了这样的细节,“我”的形象和我本人是相符的。 我现在的状态是勤奋依然,努力是必须的,但产量并没有那么高,上一部长篇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三年能出一部长篇,七八年能出两个长篇,对我而言就是一件太幸运的事了。但这也是一个事实,只要有可能,我就每天坚持写作。除了写作之外,我又能干什么呢? 记者:第二章第二部分您写到一个读者的提问:你为什么要躲在书斋,回避残酷的社会现实。相信这个提问是您写作真实遇到的提问,我想这样的提问可能源自于您的小说题材看起来大多“在过去”,似乎与当下的生活没有那么切近的关系。您怎么看待自己的写作? 叶兆言:小说中“我”调侃了一句:我经常被谴责没出息,躲在书斋里写写秦淮河边的妓女。其实我的小说还真没怎么写过什么秦淮河边的妓女,我倒是写过几篇比较长的散文,谈到了秦淮八艳的意义。秦淮八艳的意义也就是《桃花扇》的意义,我们说这些妓女,说柳如是和李香君,并不是对她们的卖淫有兴趣,要再现她们的生活方式,而是要探讨一个让知识分子会感到尴尬的话题,在亡国的现实面前,她们比我们那些光会说漂亮话的知识分子更有骨气、更讲究“义”。因此,秦淮八艳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一个沉重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陈寅恪会那么认真地写《柳如是别传》的原因所在。 至于说我是躲在书斋里,这个我认为,小说就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写出来的,不这样你又怎么写得出来呢? 熟悉我小说的人,当然知道我有很多小说都是写的现实题材。因此,我没必要去强调自己没有回避现实。有些话多说没有意义,你没有必要像祥林嫂那样喊冤,到处去跟别人解释,说我写现实了,我写了。很可能这只是一种机缘,别人正好看到了你写历史题材的作品,可能那些作品会有更多人关注。事实上我的小说大约百分之七十写的都是现实生活,只有百分之三十写的是历史,也许恰恰就是这百分之三十被别人注意到了,造成了那样一种既定的印象。因此,当听到这样的提问时,我要做的可能不是反驳和辩解,而是要问问自己,你的现实题材小说是不是写得还不够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