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还是习惯称其为“高士”,即高士梁鸿。“高士”,指志行高洁之士。《墨子·兼爱下》:“吾闻为高士于天下者,必为其友之身,若为其身,为其友之亲,若为其亲,然后可以为高士于天下。”《后汉书·列女传序》:“高士弘清淳之风,贞女亮明白之节。”唐韩愈《赠崔立之评事》诗:“高士例须怜曲糵,丈夫终莫生畦畛。” 笔者以为《全唐诗》中梁鸿的高士形象主要是对《后汉书·逸民传》中所记载的梁鸿史实的再现,大要说来体现在以下数端。 一、命途多舛 终窭且贫。如,刘长卿《别李氏女子》云:“本来儒家子,莫耻梁鸿贫。”又,权德舆《酬南园新亭宴会璩新第慰庆之作时任宾客》云:“不厌梁鸿贫,常讥伯宗直。” 在古代中国,所谓的“逸民”、“高士”或“隐士”们,大都是过着较低的物质生活水平,似乎贫困往往是对于这些“逸民”、“高士”或“隐士”的刻意砥砺。他们的人生价值追求和取向往往和现实社会是格格不入,因而被当时社会视为另类。其所坚持和追求的理想在当时或较长一段时间往往不为人所接受,但随着岁月的淘洗,他们最后还是更多地收获了崇高的精神价值。孔子《论语·卫灵公》云:“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南朝宋鲍照《拟行路难》更是发出了冲天的呼号:“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梁鸿的偃蹇人生和贫穷经历非同寻常。 梁鸿出生一个普通官员家庭,父亲梁让任王莽新朝政权的城门校尉,后又被派往北地任职,不久病故。当时梁鸿尚幼,“以遭乱世,因卷席而葬。” 不久,王莽失败,刘秀建立东汉政权,梁鸿“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在太学期间,梁鸿博览群书,结果学无所用,“乃牧豕于上林苑中”,堂堂一个太学生,学成无业,当了一个养猪人,实在可惜。 在上林苑放猪期间,不慎失火,蔓延到别家的房屋。梁鸿就寻找到受灾的人家,问他损失了多少,把猪全部拿来做赔偿。那家主人还认为太少。梁鸿说:“我没有别的财产,愿意为你家做工来抵偿。” 梁鸿成家后,与妻子孟光“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 。 后又因作《五噫歌》指陈时弊,谤讪朝廷,东汉章帝刘炟龙颜大怒,下诏捉拿梁鸿。梁鸿不得不“易姓运期,名燿,字侯光”,与妻子孟光跋涉千里,在远离洛阳的齐鲁之间找到了一块藏身之地。 不久,觉得齐鲁之间还是不安全,又投向遥远的吴地。在吴地,像当时许多劳动者一样,梁鸿成了依附于世家豪族的徒附。一家寄居在当地大族皋伯通家宅的廊下小屋中,靠为人舂米过活。直至贫病交加,结束生命。 由上观之,梁鸿一生都是在贫困中度过的,从幼时卷席葬父,牧豕上林苑,为人傭作,霸陵山隐居,逃窜齐鲁之滨,流亡吴地,寄居皋伯通,直至晚年贫病而终。梁鸿何曾享受到人间社会的物质馈赠?但这样一位贫穷之士,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处于顺境还是逆境,都有突出之点,独到之处被人所发现。使我们看到这样一位在地位上和物质上双重贫困的贫士身上所具有的可贵之处,而这点恰恰是人们所努力追取的,所崇尚的。所以,刘长卿、权德舆两位诗人对 “梁鸿贫”表达了“莫耻”、“不厌”的独特看法。刘长卿《别李氏女子》云:“本来儒家子,莫耻梁鸿贫。”权德舆《酬南园新亭宴会璩新第慰庆之作,时任宾客》云:“不厌梁鸿贫,常讥伯宗直。” 二、才高德耀 不为世用。古代中国的一些高士们,其中大多数是才德兼具之人,梁鸿即为其中一例。梁鸿才高,这是不争的事实。其一,梁鸿博学通经。东汉初建,刘秀重视经学,曾下诏以“博通经史”作为取士之一科。为培养人才,在洛阳开设太学,这是中国历史上在文化教育方面的大事。梁鸿经人推荐得入太学。在太学期间,梁鸿刻苦专研,致力于学问,博览群书,通晓诸子百家。 其二,梁鸿善属文。在隐居霸陵山期间,他“仰慕前世高士,而为四皓以来二十四人作颂。”可惜这些作品尽皆亡佚。 唐李翰《蒙求》诗云:“韩子孤愤,梁鸿五噫”。“五噫”,即指《五噫之歌》。梁鸿出霸陵山,东出函谷关,过京都洛阳,登北邙山,见宫殿之华丽,感人民之疾苦,触景生情,遂作此诗。《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顾览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此诗每句终了,用一个“噫”字停顿,表现出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满腹忧愤、无穷悲痛的思想感情。清代张玉穀在《古诗赏析》中评论云:“无穷悲痛,全在五个‘噫’字托出,真是创体。”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