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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的生活风貌与文化担当(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读书报 刘志琴 参加讨论

    二、隐逸心态和狂士风骨
    归隐,自古以来就是士大夫避世的传统。在中国历史上归隐之风最盛行的是在魏晋和晚明,这恰恰是在乱世之秋和王朝没落的衰世。明代与魏晋相距上千年,时代不同归隐之道亦有变化。陶渊明一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反映了魏晋时代失意的士大夫向往的是离群索居,不问世事的桃花源。而晚明的隐士却不必躲进荒山野郊,尽可以居在闹市为“市隐”,不离官场为“吏隐”,不拘行为是“心稳”……以及有天隐、地隐、名隐、充隐、通隐、仕隐、中隐种种言论,名目之多远胜魏晋,这是明代士大夫的创造。著名才子袁宏道一语道破天机:“大隐在朝市,何劳避世喧?”“山林亦朝市,朝市亦山林。”“市朝无拘管,何处不渔蓑?”既然在朝在野、为官去官都有隐逸之趣,那又何必苦守山村野舍?只要心有所属,哪里都有深山净土,不必改变既有的生活,就能隐逸,何乐而不为?这给士大夫提供了不离世俗而又超脱世俗的依据。明人自认这是“虽脱根尘,实不离根尘”,既向往避世中的超脱境界,又不愿忍受避世中的孤独和寂寞,遂有这种隐世而又恋世,在恋世中以求隐世的方式。因此两栖的“仕隐”备受青睐,这种既出仕又栖隐,似隐非隐的“中隐”在晚明流行开来。
    避世者往往在繁华的城镇辟一方清静的宝地,营建城市山林,如明代著名的市隐园、洽隐园、招隐园、归田园居等等。那些号称山人、居士、隐士们,有的依旧像当官的一样出入公侯之家,受到权贵的器重,所不同的是由在朝而退至林下,或是优游自得,游戏人生,或是讲学结社,咏诗弄文。只要是抱道忤时,去职归田的,都标榜为清流、隐逸,啸聚同道,訾议时弊,由此形成一股在野的社会力量,甚至成为沽名钓誉的捷径,所以明代的隐逸远比魏晋的隐士们要复杂得多。
    虽然如此,隐逸之风给明代士大夫们的修心养性,澹泊恬淡,提供了一种清闲的生活方式和自由洒脱的心境。赋闲的、为官的都标榜山林之气,明人朱国祯评论说:“‘朝里有官做不了,世间有利取不了,架上有书读不了,闲是闲非争不了,不如频频收拾身心好。’此语极有省悟处。”身居雕墙之中,心怀山林之志。醉心于闭门读经书,开门迎佳客,出门寻山水,这就是明人标榜的“三门之乐”。最典型的隐士生活,莫如一首《行香子》的描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休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尽天真,不如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率真而又恬淡的人生态度,对人情世态的洞穿,是隐士们常有的心态。
    士大夫逃避现实的另一种办法就是装疯卖傻,这就是《楚辞》所说:“比干忠谏而剖心兮,箕子被发而佯狂。”以装疯逃避商王暴政,见于史籍记载的,箕子算是第一人。明代以佯狂避祸的著名人物当属苏州才子唐寅,他出身屠贾,经营肉铺的家世,论社会地位并不高,但他的才气却名闻江南。江西宁王朱宸濠坐镇江西,发展势力,招揽人才,以重金聘得唐寅为座上客,唐寅目睹宁王种种不端,料定必有反志,一旦事发,殃及自身,祸莫大矣。可这王府进来容易出去难,为了摆脱干系,故意赤身露体,弄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丑态,宁王闻讯,以为唐寅不过是一疯子,立即把他送走。后来宁王果然被法办,唐寅安然脱身,就得力于佯狂的本领。但这毕竟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手段,晚明一代统治失控,管理松弛,社会氛围比较宽松,士大夫得以有展现自由的空间,无需刻意装疯,更多的是恃才傲物的狂士,表现为特立独行的个性。
    在古人心目中“狂”字并无贬意,而是一种风度和个性,孔子说:“狂者进取”,这是嘉奖,大诗人李白,在唐代被称为“飞狂才”,宋人苏轼说他是“狂士”,所以“狂士”自古就是士大夫志向高远,不拘礼法的风格。唐寅就是这样一名放荡不羁的狂士,他最恨假道学,声称:“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就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业钱。”他自诩:“龙虎榜中名第一,烟花队里醉千场。”生性高傲,对权贵不屑一顾,见到花开花落却悲从中来,痛哭失声。他目空一切,却对平民有天然的情结,自号“布衣大侠”,深得民众的喜爱。
    唐伯虎与沈周、文征明、祝允明,并称为江南四大才子,名满全国,清代学者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说他们:“才情轻艳,倾动流辈,放诞不羁,每出名教外。”四人中除沈周生活在明中叶,有三人同处晚明时期,祝允明,因生有六指,自号枝山,生性豪放,举止倜傥,喜好赌博、听戏,有时还粉墨登场,所书狂草,纵横挥斥,无拘无束,号称“明代草书第一人”。文征明一生绝口不谈道学,他的诗文书画可以随意赠送他人,而对富贵人家片纸不予,绝不送王府公侯,有的亲王以珍宝古玩相赠,以求得一纸半字,但见赠礼上门,不屑一顾,原物掷还。
    张梦晋是又一个不问生计的落魄才子,得钱就一醉方休,一日游虎丘,见有商人在亭中饮酒赋诗,他装成行乞者讨酒,因为出言不凡,令人刮目相看,请他吟诗,他挥笔立就,洋洋洒洒近百首,写罢扬长而去,商人惊为天人,寻他上座,他又改扮成朱衣金目,作出种种怪诞状,把人们吓一跳。
    山阴人徐渭,兀傲不群,知文知兵,书画双绝,是文武兼通的奇才,他善写长联,一联多达百字,明人无出其右。可他一生潦倒,自书:“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胸怀丘壑万千,却难觅施展之地,空怀满腔抱负,只落得像凡高一样自虐,用利斧击破头颅,用利锥刺入双耳,多次自杀,终以自绝而亡。
    他们都是一群才情骄人,行为怪诞的著名文人,又都以冒犯礼教的放荡行为成为明代小说戏曲的话题,在民间不径而走。家喻户晓的唐伯虎点秋香,乃是张冠李代,并非真有其事,但在坊间里巷流传不息,是因为他们有相似的风流品性,又多是擅长丹青的高手,相当于当今的文艺界明星,附会种种传闻逸事,使这类故事长盛不衰。
    另一种狂士,以深邃的思想打动人心,有的还成为世人追随的偶像。晚明一些离经叛道、标新立异之士,往往都有狂放不羁的性格特征,以异端著称的启蒙思想家李贽,自称“天幸生我大胆”,“是人之非,非人之是”,指责《论语》不过是迂阔门徒、懵懂弟子,有头无尾、得前遗后的杂记,儒家的经典六经,是圣人的糟糠。他在黄安讲学,破天荒地招收女弟子,引起舆论大哗。讲课时见到学生穿戴整齐,不以为然,以为不如携歌妓舞女,浅斟低唱。见到弟子拥妓出游,他为之张扬,认为这强似与道学先生作伴。他削发为僧,却不守戒律,带着僧侣,到寡妇卧室化缘,他把这些女性比作观音,写成《观音问》,广为传布。他渺视君臣为伦理之大义,一生以朋友为性命,突出朋友是伦理之首。他著书题为《焚书》,表示“大抵多因缘语,忿激语,不比寻常语,恐览者生怪憾,故名曰《焚书》言其当焚而弃之也”。后来取名《藏书》,希望他的书先禁而后藏。面对道学家咒骂他是“妖人”“异端”等种种攻击,毫不在意,而他对自己的学说充满信心,一如既往,发布惊世骇俗之论。虽然他的书在生前和死后两度被禁,但所有的书都被刊印,在民间几乎人手一册,家传户诵,成为晚明最热门的读物。
    江南才子冯梦龙嘲讽宣扬名教的“教化”为“叫花”,历史书是“乱说话”,“经书子史,鬼话也”。自少就爱嬉游,放浪成性的张岱自述:“幸生胜地,靸间饶有山川;喜作闲人,酒席间只谈风月。”出自中原的著名思想家吕坤,声称自己不是道学、不是仙学、不是释学、不是老庄申韩学,“我只是我”,他的书房自号“新吾”,书房是“去伪斋”,宣称“举世都是我心”,着意突破道学樊篱。
    泰州学派的领军人物王艮别树一帜,反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认为顺应自然,以已欲度人欲,就是顺人意应天理的行为。他行为怪诞,其叛逆性不仅冒犯当局,也为世俗所不容。清初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评论李贽等人“多能赤手以搏龙蛇,……掀翻天地,前不见有古人,后不见有来者”。对他们冲破名教的勇气,出奇制胜的思想,傲睨世俗的个性作了最好的赞誉,这就是晚明一代狂士的风骨。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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