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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朗丰润 且行且吟——读饶昆明散文集《消逝的乡愁》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何炬学 参加讨论


    
    两岸危峰高耸,江流逼仄湍急,陡坡上火把一闪,偶见一角茅檐飞出于古树翠竹之外,一声犬吠来自半空。谷底吃力爬行的船只应和一声,也发出一声吼,于是山鸣谷应,峡谷两边的猿猴大鸟等,惊悚哀鸣,或于绝壁上飞腾跳窜,或在一线弯曲的深谷上空侘傺盘桓。此时,上峰的豁口处一弯新月探头一跃,把个深黑的江流照成一股股或断或续的金索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手扶船只的栏杆,惊奇诧异不已,以为自己进入了某个魔幻的非现实场景里。
    这个男孩从北方来到他父亲的祖居地,一头撞见南方的风物,除了惊诧还是惊诧,他不知道自己是“回到故乡”。他的故乡,如果说那时他有那个概念的话,那是一个平展展的,没有山,也没有河流,也很少绿树的平原小村庄。
    这个跟随父母回到祖籍地,最后被独自留下来的小男孩,逆乌江夜航上行后,落脚在武陵山中某个小村庄里。这个村庄不同于北方。这里红花绿树,有小丘环绕,有小溪淙淙,有木楼黑瓦,有梯田坡土,有飞禽走兽,有野吟山歌。更有饱读诗书的祖父,朴实憨厚的乡族,简素但却多样的食物。这里虽然很陌生,很落寞,但目之所及,耳之所闻,无不新奇繁复。这个被父亲作为要母亲一并南迁回原籍的“人质”,两年后终于走出了孤独与拒斥,在最终迎接父母归来后,自己也渐渐认同了这个“故乡”。于是乎,读书、当知青、考学、从教、做公务员,业余则坚持读书作文。
    一路下来,这个当年在乌江的夜航里凭栏看月的小男孩,于耳顺之年,推出了他的散文集《消逝的乡愁》,在精神和物质的层面,去记录、怀念、追寻那渐行渐远的故乡及其所附丽的“乡愁”。
    饶昆明50岁前的文字,或者说他在开始人生和文学的“大行走新旅途”之前的文字,在我看来,以朴拙简素见长。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特别是散文,干净果断,随情主宰,自然流走,一泻而下,少事雕琢。而《消逝的乡愁》里的文字,在葆有朴拙简素的优长时,却分明透出了另外一种特别的气质。我以为这个气质就是硬朗丰润。
    请看——
    小河对岸,依山面水散落着几十户农家,不时传来鸡鸣犬吠之声。晚起的炊烟绕屋而萦,冬日的余晖已不能射进炊烟,只在田间菜地映射出几丝淡淡的残黄……
    ——《老司城:土司制残缺的记忆》
    家乡属于深丘地形,呈丹霞地貌,四面高山,细水环流,故乡多田,乡人善种藕荷。藕田荷塘多在住家院坝前,易纳肥水,也利于照管,并呈一道景致。夏日暑热,偶有清风徐来,花摆叶舞,确可赏心悦目……
    ——《最初的藕荷》
    翻过折多山,达到新都桥时,天空晴朗,蓝天白云下,金色的草甸上黑的牛白的羊,明亮的小河蜿蜒其中,黄灿灿的柏杨树影倒入秋水,低山的绿树丛中间杂着红叶,远山的雪峰映射着璀璨的阳光……
    ——《孤旅中,有一弯新月》
    这样的文字,句句及物,没有一字是泛言。讲小河对岸的时候,昆明的笔触随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将农家,将鸡鸣犬吠之声,将炊烟,还有那薄弱下来的太阳,依次道出来,字字落实,句句可感。
    这样的文字,风格鲜明。既朴拙简素,更硬朗丰润。这样的文字具有汉文原初的特质,把握住了汉语言内在的美。这样的文字,如一幅简淡萧疏的文人画,寥寥数笔,初看不能吸人睛目。只有当你静心而观时,方才发现其中起伏的节奏、回环的意绪、着意的巧思、深长的蕴藉、绵延的诗意。
    这样的文字,不张扬夸饰,不咄咄逼人,不故弄玄虚,不装腔作势。
    当然,这样的文字更不讨巧卖乖,也无顾影自怜。
    10年“行走”,昆明的文字以朴拙简素为底色,升华出了硬朗丰润的新气质,朝汉语的本质之美又靠近了一大步。
    《消逝的乡愁》分三辑,共48篇。前两辑一是“消逝的乡景”,二是“最初的乡愁”。第三辑是“寻觅的旅途”。就体例上看,第三辑和前面的似乎有些不搭调。其实不然。这三辑的安排,在我看来,却暗含着作者的巧思和内在的合理性。乡景消逝了,故而产生了乡愁。乡愁出来了,如何消解?那就只有去寻觅了。或许,此处已经消逝的乡景,会在别处找到?
    行走,寻觅。寻觅,行走。如此10年。
    除了文字的成功升华,境界,人生的和文学的,昆明通过10年的行走,确乎也站立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上。
    在“消逝的乡景”中,昆明的笔触深情含蓄,于沉吟反复中,于平静的叙述中,将隐痛伤怀之情自然彰显出来。他不是简单的去历数那些消逝的乡景(包括乡音、乡情、乡俗、乡物),更没有直露的去抒发自己的感伤。他呈现,于是让那些消逝的乡景在他笔端的重构下,自然生发出感染人的艺术效果来。
    我们来看看他的《祖父的书房》。这篇散文6000来字,算得上是一篇较长的文字了。“书房”,在武陵山那个文化和物质皆贫瘠的乡村里,在那个时代是非常罕见的。“书房”与其说是一个奢侈的乡景,无疑说是一种必要的精神象征。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代,惟其没有“书房”,故而贫瘠落后。惟其该有“书房”,方才拥有未来和希望。
    昆明写自己的祖父如何别出心裁地在自家新建的大木房厢房辟出一间“书房”来,又如何布置着这具有精神象征意义的书房。然而,时代的变迁,这间书房的命运跟其主人的命运一样,内容被抽空,书籍字画乃至细软等被他人霸占,最后则消失于不知何处,空余一间空空的“屋架”在。可这空空的屋架,这徒有形式在的“书房”,最终也被祖父亲手拆掉了。先是板壁,后是楼板,最后是屋梁,祖父一则出于悲愤,二则出于无奈,将他亲手打造的心心念念的书房,拆掉了弄去供批斗他的人做取暖的柴火用。
    “书房”从内容到形式,彻底丧失!
    这是一个看似十分孤立的事件,然而,这又是一个多么具有时代特征和深刻的象征意义的事件。祖父“书房”的建与毁,难道不正好表明山区里的人对文化文明的向往和最终的被毁灭吗?昆明写时,没有空泛的议论,没有伤感的浩叹,甚至也少有尤怨和责难。他沉吟反复,顿挫沉郁,在客观理性的书写中,指斥时恶与人性的丑陋,却力透纸背。
    能如此,非有高朗阔达的境界不可。
    在他的第三辑“寻觅的旅途”中,因山川之雄奇壮美所带来的心灵的激荡悠游,不仅是他人生的新境界,也是他文字的新境界。我虽然从这一辑中,看不出昆明于“寻觅”中是否找到了心灵的家园,是否把自己因乡景的消逝所生发的乡愁通过这番“寻觅”而有所安顿,但我明显的感觉到,昆明是将自己寄托在了那已经到过、或即将要去的“远方”了。
    如果说前两辑的文字,于硬朗丰润中夹杂着沉郁顿挫之色的话,那么这第三辑的文字,则于硬朗丰润中多了一份轻松欢快之调。
    《行走在诗意的大漠上》和《川西金秋行》是其中的代表。特别是《川西金秋行》,昆明洋洋洒洒写来,近两万字,可以想见他在当时的行走和后来的写作时,是多么的畅达和欢快。
    对于乡村的书写,单就散文一体上去看,近些年来可谓汗牛充栋。然而,更多的人,依然执著于斯,这是为什么?
    原来,这是源于潜意识里我们每一个人在三个人生疑问中对“我们从哪里来”的那个地方的回望。虽然,回望故乡,对故乡的一切心心念念,那大多只是一个人表象上的在探寻和追问“我们从哪里来”,但这是一个作家而并非是一个哲学家的必然冲动。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乡村”或“故乡”,无论你是来自真正的乡村还是来自不知乡村为何物的大都市,每个人都有。因为这个“乡村”或“故乡”,已经是一个符号化了的精神家园的代名词。
    问题在于,我们每个人如何去面对和书写他的“乡村”。
    昆明对他的“乡村”念兹在兹,既是可感的真实的乡景和乡愁,又是坚定而硬朗的寻觅和期待。从文字的背后,我们不难看到昆明的乡村书写,有其深长而复杂的情感指向。他的文字,他的境界,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和禀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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