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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曾经,《放弃》1995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西湖》杂志 丁天 参加讨论


    一、《放弃》之前
    我在1993年底或者1994年初第一次见到狗子。是在徐星家。当时还有刘峰。我和刘峰也是第一次见面。1、刘峰和狗子是北京四中的中学同学。2、刘峰在复旦上大学时,曾两次想退学,但都没有退成,最后是被他妈押送回上海完成的学业。没能如愿退学,这是刘峰的一个遗憾。3、刘峰写了一个六万字到八万字左右的很长的小说《沿着坡路出发》。徐星看过,非常喜欢。这三件事,应该都是来自那天初次见面时的话题,所以也就记住了。4、我听说过狗子,知道狗子,此前在一本薄薄的油印的文学同仁刊物《边缘》上看过狗子的小说《刘明》。这一点,我肯定是当时就向他表达了。虽然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但这四点是比较确定的。那一天只有我们四个,应该也是相对肯定的。但那一晚我们是不是凑了一桌麻将,哗啦哗啦地打牌,就无法确定了。随后我们会经常在徐星家碰到,有时候路东之也会在。路东之是徐星的朋友。后来我也叫过石康。石康是我认识狗子之前,第一个认识的年纪相仿、境遇相仿的朋友。所谓境遇相仿,就是共同热爱文学写作。另一个共同的境遇是,发表最初的作品遭遇的初入行的阻碍。2012年我和一个酒友朋友在护国寺附近吃完饭,路过百花深处胡同,那个朋友突然提到附近曾有过一家在九十年代著名的JJ迪厅。时光瞬间回溯,我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1993年在JJ迪厅的一个场景,石康非常高兴,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小说即将同时发表。咣咣咣的音乐和镭射灯光的闪烁中,我们彼此用类似足球场上打进关键一个进球的狂喜庆祝方式表达了我们即将发表作品的喜悦。应该是没有拥抱,是击掌,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石康说,我们要一直这么奋斗下去。但是转过年头,我的小说发表了,石康的小说却没发出来。这件事应该是给了石康一些打击。1996年,我遇到张弛,那也是我和张弛的第一次见面,我们的话题也是由石康开始的。后来,石康一直和张弛、唐大年做电视剧。在1996年,张弛是这样对我说的:我听石康提起过你。每次石康去找张弛,总会提到,他有一个写小说的朋友,也住在这个院。说的就是我。我和张弛认识虽晚,却一直住一个大院。此前我知道张弛也是因为那本薄薄的油印的《边缘》。那本有狗子小说《刘明》的《边缘》,也有张弛的诗作。“夏天你一定闲着没事儿”,印象非常深。好像一切应该从《边缘》说起。那是1992年,黄燎原、张弛、狗子们自己印的。其实,我从来也没有过这期《边缘》。杂志是住我家附近的一个朋友的。所以,可能还是应该先从那个朋友说起。他大我几岁,家里有很多书,一面墙的书架都是纯文学书籍,他是一个写诗却从未发表过诗作的诗人,有很高远深沉的文学理想。在1992年,我从他那里借了一些书看,原则上他是从不借书给别人的,他对书籍非常爱护,视若珍宝,书都用牛皮纸包了书皮。有印象的是,1992年夏天,我仔细阅读了借来的《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和《海明威短篇小说集》。两本书都是上海文艺或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因为书要还,所以读得非常细。而且阅读时小心翼翼的,生怕给他把书弄脏了。洗手,把书放到书桌上,规规矩矩坐在桌前,轻拿轻放地一页页翻。猜想对方可能是有些心理洁癖的。后来这些我借阅过的书,对方都没有再要回,而是明确表示送给了我。但是《边缘》对方没有送我,也没有借给我,我其实是坐在他家,读完的狗子的小说和张弛的那些诗。印象深刻或许也是因为读完后,彼此有过谈论。总之是表示赞许。而有精神洁癖的诗人事实上很少对国内的文学表示赞赏,他是只推许西方的文学大师的。话说,1992年夏天以后,我到一家小出版社工作。就是当时出版《王朔文集》的那家。而那个诗人朋友到他一个朋友的小书店打工。我每天一早一晚骑车上下班,恰好会路过那家小书店。通常下班路过,我就会停下,在书店里坐到打烊。书店的另一个店员,骑摩托,会写歌会弹吉它,有时候,就在喝酒、弹吉它、唱他写的歌,以及谈论诗歌和文学中,耗到书店打烊。他写的那首歌叫《明天》,“抬起了一双眼睛,我向着明天张望,我多么想知道我未来的生活,它究竟会是什么样。”这首歌从未被发表,也没有歌手唱过,不过,二十多年后,我竟然还记得它的旋律。那家书店在东直门北小街,紧挨着后来的东直门美食街,不过,当时还没有“簋街”。那条街上也没有美食,夜色中只有形成规模之前的最初的零星几家店。那个骑摩托会写歌的店员朋友认识路东之,有时候会提起东之如何东之如何。这些可以看作1994年,和狗子在徐星家认识的伏笔。而那家书店不常露面的老板则是徐星从前的朋友。他曾经和徐星一起骑车游历中国,后来徐星把那段经历写进了小说《剩下的都属于你》。那个老板就是小说里的西庸西二哥。我就是通过西二哥认识的徐星。那一年我写了一个十几万字的小说《木头人游戏》,其实就是后来我的第一个长篇《玩偶青春》的雏形。我是带着那部小说见到徐星的。第二天我在出版社上班时,徐星给我打电话,表示了他的赞许。回想起来,那还是我人生第一次在写作上被别人赞赏。那可能是1993年。后来,微博时代,徐星写过一条关于从前的只言片语,说到九十年代初,说到我兜里揣着他家的钥匙,经常去他家,说到当时的我还不到二十岁。其实,我当时已经二十二岁了。话说到了2017年,也就是不久前,京剧界的一位前辈突然脑溢血去世。走得很突然。我的两个要好的和京剧有关的朋友和那位前辈是忘年交,共事过,因为要整理前辈留下的书籍,我们相约去前辈住所。一路上,因为交通拥堵,我开车耗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那家小区。小街狭窄,路两边都是停靠的车辆,根本找不到停车位。路走错了,因为逼仄也无法掉头。急出了一身汗。停好车后,我突然想起,那家小区其实就是徐星九十年代住的地方。从前,我骑车过去,从我家到他那里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而从前,我的印象中,那家小区是空旷的,街道上没有太多行人,路边也很少有停靠的汽车。后来我还打电话问过狗子,你还记得从前徐星家的小区在哪儿吗?但具体的,详细的几区几楼,狗子也想不起来了。我的所谓停好车突然想起,其实只是似曾相识,然后仔细回想从前方位,才逐渐确认的。不过,一切已和从前完全不同。而我们在1994年,是常常在那里闲晃的。有一个印象是有一天下午我约了石康,去找徐星和狗子,就是在那家小区的路边,我和石康坐在马路牙子上,闲聊了一会儿自1993年一别到1994年再见的心情和历程。1994年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在徐星家喝酒打麻将,有时候则会移师到路东之家。路东之家在哪儿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只记得第一次去,是入夏以后了,路东之怕大家找不到,摇着纸扇在路边等。他是住老城区的宅院的,据他说,从前那一整片的房子都是他们家的。估计这个“从前”是解放前的意思。后来世事变迁,他们家只剩下了其中的两间。当时路东之已经开始玩收藏,家里有很多古物,汉瓦居多。可惜当时我们也不懂。路东之指着多宝阁的瓦当给我们一一介绍他的收藏,其实都是对牛弹琴。所以,就支上圆桌开始打麻将。但路东之其实并不太会打麻将,纯粹是为了照顾我们。印象中狗子和徐星也不太会。刘峰和石康则牌技甚精。所以也只能是纯粹的娱乐,会打的要让着不会打的。不会打的,有时候还两个人合一伙,不时商量着该怎么出牌。我大约是在2013年或2014年才知道路东之去世的消息。某一晚突然想起从前他的诗句,又记不确切,毕竟是网络时代了,就上网试图去搜。搜到的却是他已不在的消息。当晚写了一条这样的朋友圈,“不经意间,想起90年代的一些文青小伙伴,有些还会在酒桌偶遇,有些则完全失去联系。因一句诗,百度了一下一个久不曾想起的名字,竟然已于两年前,默默辞世。20年前的记忆突然变得很清晰,真真的,音容宛在,人已远去。很遗憾,他送过的书已不知在何处,除了回想,我们已再不能骑车去他家串门。”也是因为网络,我才得知,路东之先生后来在收藏界已颇有成就,去世前他已是一家主题博物馆的馆长。另一个后来不在的朋友就是卧夫了。可能是1994年的下半年,卧夫和他周围的一些朋友想办一本诗歌刊物,所以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我和狗子常常一起去卧夫的据点喝酒,聊怎么办刊。短暂的过从甚密。之所以短暂,是种种原因,卧夫的诗歌刊物后来不了了之,没有了下文。这或许可以看作是我们后来打算办《放弃》的前奏。多年后也就是一年前,我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一则纪念卧夫的帖子时,写过这样一段话:“再见卧夫已是多年后,2009年海子二十周年祭以后。卧夫已是成功的商人,出资修了海子墓,组织了海子故乡行的纪念活动。当时身边很多朋友都去了,不过我正在上文学院的一个进修班,没有去。是进修班放出来后的一个饭局上重逢卧夫的。我常年深居简出,和朋友们来往都不多,见面把酒言欢,过后又近乎失联。再听到卧夫消息,已是他的辞世。叹息,失神,很久。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有过交往的朋友的凋零已渐多。唯有好好活着,努力认真写作。对于文学,毕竟曾经爱过,希望这份爱不再失落。爱文学和爱一个女人,都要落到实处,默默地把活儿干了,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
    二、《放弃》1995
    《放弃》应该是1995年初开始的。很短的时间,印了三期。然后无疾而终。除了狗子、刘峰、我,还有大包。大包是狗子的小学同学。我们经常聚会的地点,是在狗子家楼下的小酒馆,或者是大包家。如果谈论正事,比如商量版式,比如讨论稿件,通常是在大包家。大包住在三里河一处塔楼的高层。《放弃》这个名字是刘峰起的。至于为什么要叫放弃,好像也无解。总之当晚一致通过。刘峰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逢六,狗子则有好几个笔名来回用。一起印一本文学地下刊物,这个想法肯定是当时某次喝酒时聊出来的。狗子上中学时就办了《蔚蓝花》,后来又和黄燎原办《边缘》。《放弃》之后,他又加入到了《手稿》行列。艰难地回想《放弃》的这段日子,事实上我一直在看《手稿》第四期。是2008年出的一期。里面集中了《手稿》那伙朋友彼此认识的过程。狗子的文章也在其中。令人感动的是他们都把彼此的相识当作人生珍贵的回忆。同时我也觉得那一期的《手稿》事实上等于写尽了世间文学小圈子关于“互相寻找,彼此阅读”的一切。
    《放弃》第二期,刊有狗子的小说《小说习作》。这篇小说,好像一直没有收录到狗子正式出版的任何一本书中。小说不是狗子后来擅长的单线条的叙事,它是碎片的拼贴,也是多线索的并进。总体来说,有一个格局。我在翻捡我的电脑文档时,发现了我在1995年试图给这篇小说写的一个评论。评论未完,后来亦未在《放弃》上刊用。是这样写的:
    《小说习作》是一个片断式的作品。作者用了约十七个小标题写了十七个既互不相关又互相关联的故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小说仿佛可以无休无止地写下去。作品中有七八个人物,人物之间的关系是松散的,仅仅是相互认识,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同学,除此之外,人物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小说所必须具有的矛盾冲动、故事框架甚至人物的情感、命运均被作者有意抹去。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些非故事意义的场景、对话,没有动机的行为。关于刘明,作者用了五个片断,讲了刘明是如何上班的,都是机关职员的日常行为,刘明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叫任何名字。之后是刘明的爱人怀孕了,适逢春节,刘明陪夫人去单位参加联欢会,陪夫人去买菜,也都是大部分人在春节期间的所作所为,之后刘明又莫名其妙地去南方出了趟差,接着他的孩子要上幼儿园了。作者的观察能力和描写能力是出类拔萃的。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处处极为形象、极为生动的描写。可是形象和生动之后呢?我们等待着,结果却等了个空,没了。这像什么?像我们在马路上溜达,看到了刘明,甚至看到了刘明在家里如何如何在单位如何如何,仅仅是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但也可能说什么也没看到。刘明在活着。在刘明身上我们看不到他的情感和思想,看到的只是这个人在活着,像我们接触过的大部分认识又被遗忘的人一样。在这个基础上,作者越是不厌其烦地细致入微,我们越是感到困惑,此后,“我们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就产生了。作者大约认为他没有回答的必要,整部作品中神出鬼没地写了几段刘明之后,便不了了之了。不仅刘明如此,小说中的老毕,“我”,罗梅,胡子,李泉均是如此。叙事角度上,叙事者也在不断变幻,有时候是李泉,有时候是作者本人。李泉大学期间是个混混,后来成了作家,和老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关系,同样仅仅是一个人一生中不相关的几个片断。“我”呢,除了和罗梅厮混了一会儿,对青春往事温故了一下,也同样不了了之,溜之大吉。“我”是谁?作者仿佛在用小说的无意义诠释生活的无意义。刘明上班下班生孩子,盛立国一心发财上当受骗,李泉混吃等死把精力消耗在无前途的写作上,胡子走穴骗钱,“我”沉湎在逝去的往事中,罗梅向我们展示了她的一天,老毕在疯狂地“吊膀子”……我们看到他们像驴皮影一样在我们眼前晃动,却又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拒绝和我们对话。他们向我们保持沉默,他们更乐于自说自话。他们是否甘于这种生活?作者没写。小说的题目《小说习作》,是作者无力为生活命名还是有意的逃脱,我们不得而知。
    还有一篇,是评论大包的小说《马坡和叶青》的。是这样写的:
    题材上,《马坡和叶青》与《小说习作》中的某些片断有相似性。但故事完整,不是片断式的,不是剪影式的;有血有肉,人物有活的情感,活的经历。这让我们可以在马坡身上看到自己,在叶青身上看到我们自己身边的姑娘。标准书面汉语和生活口头用语交替运用。留心看会发现,在不同的境遇场景中,人物语言间的差别以及叙事语言的微妙变化。这是一篇成长小说,也是一篇恋爱婚姻小说。人物的普普通通让小说具有了某种普遍意义。关于时代流行歌的一段回顾性文字,是我们这些“听着流行歌长大”的一代人共同的心路历程,是构成我们成长的重要组成部分。无疑,从邓丽君到崔健,就是马坡和叶青们的青春时代。这以后,他们被迫长大了。长大的代价是作为歌迷的马坡只能略微记得一个当红歌手的名字,因为他不再听歌了,他要承包半个锅台。再有就是马坡和几个朋友的关系。朋友常常聚会,因此认识了叶青,认识叶青之后或者说结婚之后,朋友们却难以再聚齐了。小说叙事层次鲜明。只有几千字,只有两三个人物,写出了成长、婚姻和生活的一些秘密。
    三、《放弃》之后
    我回想起在还有JJ迪厅的九十年代,我的腰上是每天挂着一个BP机的。那个年代,每个人都有一个BP机。现在BP机已经消失了。消失的还有五寸软盘和三寸软盘,以及“286”、“386”的台式电脑。五寸盘经常会坏。这一直是我的心理阴影。关于《放弃》两则小说的评论残篇,应该是二十多年来,五寸盘倒到三寸盘,三寸盘倒到笔记本硬盘,无意间一直保存下来的。消失的九十年代的标志物还有“面的”,就是黄色的小面包出租车。十公里,十块钱。我曾经计算过,从我家到狗子家,恰好是十公里。接近路口停十块钱,过路口停一准就会蹦字。那年代还是录相带到VCD的过渡。而现在DVD也已过时。1997年底,黄燎原接手《音乐生活报》,狗子负责副刊。报社离我家很近,所以还经常会一起喝酒。他身边又聚拢了一批《音乐生活报》时期的新朋友,很快那些他的朋友我也就都认识了。真正来往少了,是2000年以后,好像也是在那以后,狗子和张弛、阿坚才结成了后来的“西局”(注:北京城西的酒局),感觉每天大酒,呼朋唤友。我结婚、离婚、长时间跟组写剧本、堕入新的恋情,过两个人的小日子,离群索居,直到2005年才在三联书店偶遇狗子。2005年已经是博客时代,当晚怀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感慨,记录了那次偶遇。那天,我们一起到书店门口抽烟。一支烟没抽完,未及深聊,我当时女友已挑完书,催我带她和她闺蜜一起吃饭。狗子的女友应该是还在店里挑书,所以狗子坐在书店台阶上独自继续抽烟。我和当时女友还有她闺蜜走出十几米远后,当时女友才问我,那是谁?我说,狗子。当时女友遂回头定睛张望,说,哦,那就是狗子啊,看上去很温和,又感觉是心底很寂寞的一个人。后来听说,狗子当晚去找朋友喝酒去了。据说他在酒桌也提到了我们下午在三联书店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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