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因鲁迅先生的身体力行,而成为一种很有影响的文体。高山仰止。 我本没有写杂文的打算。我的主业是新闻,副业是散文。但因做记者接触社会,所见甚杂;后来在官场,阅人更多,遇事愈杂。刘勰论写作:“目既往还,心亦吐纳”。看多了就不能不想,有想法就不能不说。于是随手有了些短篇文字,并就势发于报章,既不是新闻也不是散文,亦不是论文。如果是新闻,只能报道客观事实,不表主观之态;如果是散文,强调抒发个性化的情感,并要注意文章的华彩;如果是论文,则言辞宏大,纵横捭阖。这几种文字,当然我是写过的。但现在都不是。只是眼见杂物、杂事、杂象及杂色人等,而生的杂情、杂想。或慷慨而发,不吐不快;或抽丝剥茧,慢评细说,吐纳成文。既非新闻,亦不是散文,就算是杂文了。新闻既是我的主业,散文就是我的副业,这杂文便是副业之副了。 杂文之称,实因其所写对象之杂,并因时借势,杂事杂说。“杂然赋流形”,并无一定之规。小说要讲一个故事,散文要记一件事,抒一段情。杂文它却只认一个字:理,因事说理。小说家、散文家常有自己的固定题材,而杂文家却很少囿于一域。目之所见,即可入纸,天下之事,莫有不议。但是,再广再杂,终有一收,全收入思想的炉火之中,精心冶炼。射一束红光,照亮常人不注意的窄缝、暗角;挥一把利剑,挑开面纱、遮布。揽千杂于纸上,凝一思于笔端,洞若观火,振聋发聩,是为杂文。所以无论写杂文还是读杂文,其实都是在写思想,读思想。或忧国忧民,或感时伤世,扶正祛邪,探微知著。在杂文世界里没有装模作样,没有浅吟低唱,没有乍喜,没有闲愁。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几十年,我在哪里?在社会,在官场,有所思,成文章。随集为杂文一册,并序。 (作者为人民日报社原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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