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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译与自觉的语言意识


    从文学语言的生长性来说,作家的写作就是探知语言的边界,并且尝试拓展边界,扩大语言的描述范围。于作家而言,贡献新语言,其价值远远超过贡献一堆故事。语言意识就是自觉的文学意识,只有作家创造出了新的语言模式,我们所有使用的人都将是受益者。
    因为写一篇关于《小人物日记》的文章,重新读到了钱锺书先生关于此书的一条札记。“余一九三六年夏游巴黎,行箧未携英文小说,偶于旧书肆得The Diary of a Nobody,姑购归阅之,叹为奇作,绛亦有同好……V.S.Pritchett复作文张之,知者稍多矣。(John Betjeman谓T.S.Eliot亦喜此书。)近日圆女方取读,因复披寻,益惊设想之巧,世间真实情事皆不能出其范围。”这次重读,意外勾起了我对钱先生在札记中提到的三个人的好奇心:V.S.Pritchett(普利切特)、John Betjeman(贝杰曼)和T.S.Eliot(艾略特),艾略特大家都熟悉,另外两个人是谁?他们具体写过什么?钱锺书提起他们,仅仅是因为《小人物日记》吗?
    我便去搜索V.S.Pritchett(普利切特)和John Betjeman(贝杰曼)两位作家的相关资料,意外地引发了我对文学翻译的困惑。
    普利切特先生是英国小说家、随笔式评论家,生于20世纪初,在英美文学世界有着相当的地位。他有一篇短篇小说《The Saint》(圣徒),被选入了1983年出版的《50 Great Short Stories》一书,同时入选的还有乔伊斯、海明威、福克纳等文学大师的短篇杰作。《圣徒》的第一句就引人注意:“When I was seventeen years old, I lost my religious faith.”我试译作:17岁时,我的宗教信仰就破灭了。随后我就发现,我的译文并不准确。小说原文的遣词造句颇有讲究,Lost一词隐有迷失之意,译成失去、丧失、破灭、幻灭等词,都难以传达出迷失的意味。我的译文显然只是传达出了表面意思,迷失之感找不到了。那译出信仰破灭之外的迷失之意有无可能?还是只能忍受某种翻译常见的遗失,是为不可译的困境?
    贝杰曼是英国桂冠诗人,授勋爵士,据说是最受英国读者喜欢的桂冠诗人。此君行文风趣,颇有自黑精神,有一次把自己描述为a poet and a hack。poet我们都知道是诗人,那hack呢?显然不能直接翻译成黑客。结合贝杰曼爵士的写作经历,他写诗,当过记者,还写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评论,大致可意会为到处插一脚、东写写西搞搞,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有自嘲的感觉。具体用哪个词语来对译hack同样成了我的困惑。尽管我约摸知道贝杰曼要传达出自嘲的意思,却难以找到合适的汉语词汇来准确表达。hack能否翻译成王朔笔下的“顽主”一词?或者翻译成古龙小说常用的“浪子”一词,再或者上海话中的“模子”?我依然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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