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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才天:语言的意象性质


    提要:在中国人思维中,语言与意象联系源远流长。《周易》有“圣人立象以尽意”和“言不尽意”的观点,王弼对言、意、象关系的精湛论述,刘勰将意象看成是诗文创作的艺术,现代诗歌意象论者认为意象就是语言。语言与意象二个逻辑关系决定了意象是语言属性。通过对语言符号任意性,词的语义变体,语法形式,语法意义,句义的构成,修辞格,语用意义等方面的考察,可以看出语言现象都跟语言意象属性相关。
    关键词:语言性质 物象 意象性 开放性 可塑性
    人类语言,既能描述现实,也能记载历史,还能描绘未来和虚构事物。语言奇特的功能,一定与语言的意象属性密切相关。此外,关于语义与语法相互联系的各种观点,都是体现了语言的意象属性。我们认为,是语言的意象属性决定了这些语言现象。因此,有必要对于语言的意象性质进行探讨。
    第一章 语言与意象的渊源
    在中国人思维中,语言与意象有密切联系。《周易》中有关于言、意、象关系的论述;王弼注释《周易》时,对言、意、象关系作出了深刻的阐述;刘勰将“意象”作为诗文创作的艺术;现代诗歌意象论者认为意象就是语言。由此可见,语言与意象联系源远流长。
    一、《周易》中“言”、“意”、“象”关系的论述
    在《周易》中言、意、象没有组成词组,但有多处涉及言、意、象相互关系的论述。
    一、言与象关系:《系辞上》“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秦磊先生注为:“所以君子平时观察卦爻象征的物象而探究玩味它的文辞。”(秦磊, 1990,306)这里 “象”
    是说写(卦爻辞)的对象、依据、内容。又《系辞上》“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这里“象者”和“变者”分别指卦、爻所象征的物事物象及其变化,是言语(彖传、爻辞)描述的对象、内容。因此,言是表达象的工具,象是言说的内容。
    二、言与意关系:《系辞上》“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这里,“言乎”是言述“吉凶”象征“失得”的意图,是言述“悔吝”象征“小疵”的意图。又《系辞上》“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孔子说,文章不能完全表达作者要说的话,言语也不能完全表达人的意愿、意图。因此,言是表达意的工具。
    三、象与意关系:《系辞上》“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孔子说,圣人创立卦象,用象征的方式尽量地表达他的意愿、意图。张锡坤等认为“这里的‘象’是指卦象,也泛指一切可见之征兆。这里的‘意’是指卦象或事物所包含的意义。”(张锡坤主编,1987,194) 这是学界通常所说的卦意。虽然,卦意与卦象相依不可分离,但象是表达意的工具。
    二、王弼对言、意、象关系的阐述
    历史上,魏晋王弼是对于言、意、象关系作出深入阐述第一人。他在《周易略例•明象》有一段著名论述:(楼宇烈,1980,609)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言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
    王泽龙博士认为:王弼所论乃是哲学认识论的命题,“他不仅是对《周易》卦辞、卦象、卦意三者辩证关系的论述,也是从一般的哲学意义上揭示了言、象、意三者辩证关系。” (王泽龙,2008,11)这种看法有将王弼文中言、象、意等于卦辞、卦象、卦意之嫌。然而,它们有很大的差别。例如,康中乾教授认为《周易》中的“象”有三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物象”;“第二层含义为卦象”;“第三层含义是动词性的取象、象征。”(康中乾,2007,65)王弼没有对《周易》中“象”做出区分,就不可断言王弼所说“象”仅指“卦象”。因此,将王弼文中“象”理解为一般物象较为适当。物象存在何处呢?《周易》没有说。按认知心理学理论,事物刺激感官后,事物信息产生记忆感性形象形成知觉表象。如《系辞上》中“见乃谓之象”,“飞鸟之象”等物象;但《周易》中象或物象,不只是形象或表象,还包括事物性质、关系和作用的认知度。比如,乾卦象征的“天”、“健”、“马”、“父” 等物象。本文称为物事物象。它们贮存于记忆、意识、思维、心理之中。
    王弼文中的“意”也不仅指“卦意”。由于卦意与卦象不可分离,而《周易》中“象”有多种,所以王弼文中五处涉及意与象关系和意与言关系中“意”的含义是多层面的意。至少“夫象者,出意者也”中的“意”包括了决定创造、选择什么样的卦形即“卦画像”的意志、意愿和意趣。比如,以“—”为阳爻,“――”为阴爻,并组成六十四个卦形等。因此,王弼文中“意”有多个层面的含义。如语言学的意义;心理学的意识、意志、意愿、情(意)趣;社会学的意图、目的;现象学的意向、意向性等。
    综上,笔者认为王弼这段论述,可能是一种语言学理论。这里有两个前提:一是《周易》是一部用语言文字著述流传的著作,其内容是以卦像象征的事物和采用比喻等“取象”手法所描述的事物,它们都是以物象存储在记忆、意识中的。对于不识汉字的人来说,《周易》只是一些符号形式不能理解其内容。 二是语言交流在绝大多数情形下都不是直接面对所说的事物,而是意识、思维根据自己的意图将记忆中物事物象或想象物象用语言表达出来;听读者语言理解亦是意识、思维进行复制、组构语言描述的物象和解析其意义的过程。因此,我们只能将卦象作为记忆中诸多物象一种类型,王弼文中“象”是指一般物象,“意”指广义的意。这样,这段话可分为三部分:一是语言的性质、功能;二是语言表达;三是语言理解。
    第一部分是语言的性质、功能。“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这句话是讲语言性质:意识中想着什么物事(包括卦形)物象,就说出或写出何种物事物象,这是受意识、意志、意愿支配决定的;人们通过言语将心理上想到的物事物象说写出来,让别人知道,以实现表达自己的目的、意愿。王弼接着说:“象生于意而存象焉,则所存者乃非其所象也;言生于象而存言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言也。”这里“所存者乃非其所象”是指记忆的不仅是物象,而是意与象融合体–意象;这里“所存者乃非其言”是指记忆的不仅是语言,而是言与象融合体即言语含义。这句话进一步完善了语言性质理论。“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这句话是讲语言的功能:人们表达意愿、意图就要说写出某个物事(包括卦形)物象,不说写出物象(物或事,下同),别人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意愿呢?要让别人知道你意识中想着些什么物象,语言交流是最好的方式。
    第二部分是语言表达。“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言尽,象以言著。”这是阐述语言表达的认知心理。前句话意思是:一个人说话写文章是由意识心理上想着某物象引起的(言生于象,象生于意),所以听读者通过话语可以看出说写者心理想着什么物象,或是现实的或是想象的(故可寻言以观象);一个人心理上想着某物象是由他的意志、意愿所决定,所以通过言语描述的物象可以看到他的意愿、意图是什么(故可寻象以观意)。后句话意思是:话说完了,他的意愿、意图也表达出来了;他想着什么物象就是由这些话语表达出来或用文字固定下来了。
    第三部分是语言理解。“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这是语言理解的认知心理。前半句意思是:听了读了他人言语知道说了什么物象,在听读者意识中产生了这些物象后,就把这句话是怎样说的–语句形式忘掉了。后半句意思是:知道了这些话说了什么物象,就明白了说写者的意图、意愿是什么;理解了说写者的意图、意愿,就不记着所说物象的具体情形、细节了。王弼接着进一步阐述了语言理解心理过程说:“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
    如果笔者上述解读大致行得通的话,那么可以得出结论,王弼这段话语是一种语言学、语言心理学的精湛论述。
    三、意象成为诗文创作艺术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神思》说:“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可见,刘勰将意象当作文学创作的艺术。 王泽龙博士认为这是“首次将意象运用于文学创作领域,使意象正式成为文艺美学范畴意义上的学术概念,诗学意义上的意象范畴得以完备。”(王泽龙,2008,12)自刘勰始,诗文意象创作艺术成为文艺理论研究的对象之一。王泽龙博士对中国现代诗歌意象理论进行了系统梳理,总结出诗歌意象理论的类型:如幻象论、兴象论、象征意境论、象征意象论、意象意境论、感物兴会意象、智性意象、丑恶意象等。诗歌意象论在20世纪初期影响到欧美诗学界,出现了英美诗歌意象派。他们接受了中国古代意象诗论的影响,认为诗不表现模糊的一般,而应准确地再现个别事物。意象不是感官的感觉,而是事物的个别性,是各种事物的联合,是一瞬间呈现的复杂经验的集合体,应有一定程度象征性的心理意象。要求作品描写精细的心理活动。运用简练而富有感觉印象的词汇,诗句要有音乐感,从而造成丰富而精细的意象。认为意象要有喻意,隐喻不断重复呈现便成为象征。因此,意象派的诗歌创作经常运用隐喻、转喻、引喻和象征的手法。
    由于诗歌意象论研究对象是诗歌语言形式及其内容,所以语言与意象有非常密切联系。没有语言表达谁能知道诗人心理上想了些什么?有什么样的意愿、情趣呢?因此,有的诗歌意象论研究者直言不讳地说“意象就是语言”。
    四、小 结
    通过上文讨论得知:一、“象”是事物在心理上的知觉物象。《周易》中的“象”不限于卦象,还包括物事物象。二、王弼文中意、象是超越卦象、卦意之广义的意和象;意是言和象的决定者,言是表达意和象的工具。三、诗歌创作将意与象融为一体,甚至将语言与意象融为一体。但是,言、意、象在意识中心理上是分离的,在思维中才是可以融为一体的。那么,怎样描述意与象融为一体的状态呢?我们不赞同意象“是主观之思与客观之象的复合体,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客体化”观点,(王泽龙,2008,16)认为意象是意识、意志、意愿、意趣与物事物象、想象物象在思维中的融合体。意象是意愿、意趣在思维中的物象化,而不是被“客体化”。因此,意象是中性的,是可以向客体转化的东西。比如,某一种意象既可用一幅绘画表达,也可用一首诗文表达。由于语言是表达意象的主要工具,所以我们讨论语言与意象关系。
    第二章 各种语言成分的意象属性
    语言与意象既有联系也有区别,但是意象心理活动直接影响、涉及、决定语言性质。我们通过语言符号任意性、词的语义变体、语法形式、语法意义、句义的构成、语用意义、语义观和语法论等语言成分考察,认为语言具有意象属性。并且,语言意象属性具有开放性和可塑性。
    一、语言与意象二个逻辑关系
    东汉王充《论衡•乱龙》:“天子射熊、诸侯射麋、……。夫画布为熊麋之象,名布为侯,礼贵意象,示义取名也。”这句话含义是说君臣上下礼仪,通过画布上兽象的寓意体现出来。兽像成了显示君臣上下不同地位的象征。王充将意和象联缀成词,第一次形成了完整的意象概念,为意象范畴内涵的认识提供了语源学的依据。用意象阐明绘画形象包含的意义,成为现代绘画艺术美学意象理论的源头。汉字是象形表意文字,因此有文字起源于图画的学说。大量的考古发现证明,图画的产生比文字早得多。世界上几种古老文字,如苏美尔人的楔形字,古埃及的圣书,古印度的文字,它们字形的原始形式,都和汉字一样,是图画性的。这在一个侧面体现了语言与意象联系。
    在中国现代美学理论中,美学意象概念大致限定在绘画和语言艺术的范围内。然而,意象、意象思维不仅发生在绘画和诗文创作、欣赏的过程中,而且雕塑、音乐、舞蹈、服饰、工艺美术等创作都是将意象客体化、动作化的活动。艺术多样性说明人类意象是丰富多彩的。但是,语言几乎能够将所有艺术表达的意象描述出来。这说明语言是意象的一般表达方式。不过,这并不能由此改变语言与意象逻辑关系:是意象决定语言,而不是相反;是语言离不开意象,而不是相反;语言始终是表达意象的工具。意象决定语言和语言是表达意象的工具的逻辑关系,决定了意象是语言属性的原理。
    语言与意象第二个逻辑关系是:意象具有无限开放性和可塑性,并决定了语言形式与内容具有无限开放性、可塑性。人的意识、意志、意愿、意趣是无限开放的,而不是凝固的、一成不变的;记忆中物事物象、想象物象在思维活动作用下是无限可塑的。
    因此,意象内涵具有无限开放性和可塑性。由于意象决定了语言属性和语言是表达意象的工具,所以意象无限开放性、可塑性逻辑决定了语言具有无限开放性和可塑性。
    二、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在汉语言社区,人们对自然界中“由蒸汽遇冷空气而凝聚形成的液体,可解渴、洗涤用”的物质体用音节“shuǐ”和字符“水”来表示。当这种物体不在眼下而听到“shuǐ”语音或看到“水”字时,就会产生该物的视觉、触觉、性质、作用等心理上的知觉物象。人们心理上将音节、字符与该物象联系起来就形成一种意象。换句话说,语言是符号与其象征、意指的物事物象的融合体,它是语言意象属性成分之一。社区约定某个音节字符象征某事物,它们既是约定俗成的,也是任意的。如上述音节字符也可意指某种坚固物体。这就是语言意象性。
    语言符号任意性,还表现在人类不同民族用不同音节、字符象征同一种事物。比如人类曾有上万种语言,数百种文字。我们还是以 “由蒸汽遇冷空气而凝聚形成的液体,可解渴、洗涤用”物体为例:
    汉语; 水
    英语:Water
    阿拉伯语:ماء
    法语: L'eau
    ……。
    这就是说,一种物体的视觉、触觉、性质、作用等物象,在中国人、英国人、阿拉伯人和法国人及全世界每一个人心理上都是相同的,但各语言社区用来象征它的音节、字符并不相同。也就是说,不同母语者对同一事物的意象不尽相同。这就是语言意象性。
    此外,形式语言符号也是意与象的融合体,具有意象属性。人类不仅采用多种符号象征、意指同一种事物,而且以一种符号意指、象征多种事物。例如英文字母A、B、C、D、……等符号可用于形式语言,也可在无限的语境中设定意指、象征某事物。
    综上,语言符号任意性与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密切相关。
    三、 语义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世界事物是无限的复杂的,而一种语言的语词在数量上是有限的。有限的词汇描述无限的复杂物事的任务,是由词的多义性与语法意义实现的。诸多语义现象证明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
    (一) 词的语义变体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词的语义变体分为语素的语义变体和词的语义变体,它们都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语素的和词的语义变体,就是一个词有几个含义。一个词为什么能够有多个含义呢?它与社区意愿直接相关,体现了词义的“意”属性。一个多义词是由原始义即本义、基本义、多义演变形成的。社区意愿将一个音节意指一个事物扩张到意指多个事物,就形成了一词多义。例如,“打”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就有24个义项,即意指24个不同的事态。⑴打:打击(打门、打鼓);⑵打:制造(打家具);⑶打: 买(打酒、打油);⑷打:编织(打毛衣);⑸打:书写(打报告、打草稿)等等。一词多义是各种语言普遍存在的,这就是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表现。
    在汉语中,一部分副词、介词和连词等虚词是从实义词演化而来。例如:“马”字是动物名词、“上”字是方位名词,也是趋向动词。组成“马上”一词后,完全脱离了动物名词和方位名词的含义,成为表示时间程度的副词。其含义是“立刻”、“不停顿”。它只能用在动词或形容词的前边,而不能用在名词前边。这就是说,实词向虚词的演变,是社区意志、意愿改变实词所代表意指物事物象。这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
    (二)句义构成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句义的构成表明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现代语言学认为,句义中包含有下列五个方面的意义:⑴句子中每个词的意义和它们之间关系的意义;⑵句型或句式的语法意义;⑶语调所表示的语气意义;⑷语境赋予句子中的词以特定的意义;⑸语境还体现着说话人的特定的交际目的。每一种句义的构成都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篇幅限制简要讨论语调所表示的语气意义与语言意象属性联系。
    语气意义是句子意义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语调所表示的语气意义证明语言意象属性。语气是说话人对句子所表达内容的意图情态,语气有陈述、祈使、感叹、疑问四种。语气通过语调即句子声音的高低升降的变化表达出来,陈述、祈使、感叹的语气用降调来表达,疑问语气用升调来表达。即便句子里的词以及词与词间的语法、语义关系都相同,而语调不同,则句子的意义也不相同。例如:
    a:他吃饭了。
    b:他吃饭了?
    a句是降调,表示陈述的语气;b句是升调,表示疑问的语气。这就造成了两个句子含义的差别。句子声音高低升降的变化是出于说话人的意愿、意图,它是意图与句子声音的融合体。然而,读者可以由标点符号理解认知句子声音的变化,而不必一定要听到它,如a句和b句。所以,语气意义是说话人的意图与话语声音物象融合体,具有意象性质。
     说话人在陈述、祈使、感叹、疑问等语气时,根据自己的意图使句调发生细微的变化,从而句子具有更微妙的意义,如坚决、果断、终结、直率、欢乐、犹豫、怀疑、试探、紧张、恐惧、惊讶、严肃、讽刺、讨好、诙谐等。语气意义是构成句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表明说话人的意愿在词汇意义之外对句义产生了重要的作用。这进一步证明了语言意象属性。
    (三)语义观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根据徐志民教授研究,哲学语义观有指称论、观念论、行为论、用法论和言语行为论等;在现代语义学诞生以来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语义观,其中影响最深广的有索绪尔的所指论、叶尔姆斯列夫的实体论、奥斯登和理查兹的“符号三角”论等。(徐志民,2008,17~42 )这就是说,人们运用什么样的理论、方法研究语义,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语义观,产生什么样的语义理论。这种现象只有用语言意象属性理论才能解释。因为语言是意识、意志、意愿、意趣与物事物象或想象物象融合体,它具有开放性和可塑性。所以它可以容纳研究者意愿,产生众多的语义观。限于篇幅简要讨论用法论语义观与语言意象属性联系。
    语义用法论者关注说话人使用语言的情况并阐明语义,它与语义行为论者从听话人产生“反应”或“效果”的角度来阐明语义形成明显对比。语义用法论代表人物维特根斯坦将不同的词语看成是工具箱中的工具,各有不同的用途;各种不同的词语用法不同,意义就不同。他十分强调词语意义对语境的依赖性,认为词语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用法,因此仅从词语本身无从了解其意义,必须从其具体用法、所处语境、使用的目的等方面去考察,才能了解其意义。例如:
    “七点了!”
    这句话,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说,传达出说话人不同的意图,它的意义也有差别。可以表示提醒孩子起床,可以表示催促某人吃早饭,可以表示上班时间快到了,可以表示该看新闻联播了,等等。
    语义用法论在二个方面说明了语言意象性开放性、可塑性。一是说话人意愿、意图是语义的成分。二是研究者意志、意愿对确定语义是什么和界定语义涵盖范围产生了作用。它们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语言意象属性理论。
    四、语法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关系
    语法是语言中语法单位即词组(短语)、句子结构和功能的规则或规律。这些规律都跟语言意象属性及开放性和可塑性有密切联系。
    (一)语法形式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语法形式是指表示语法意义的方式和手段,是语法意义的表现形式。就汉语而言,语法形式有:⑴语词次序排列形式;⑵虚词添加形式;⑶层次分合形式;⑷语音节律形式;⑸结构中的词类形式;⑹词的分布形式等。语法形式与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有密切联系,限于篇幅简要讨论语词次序排列形式、虚词添加形式、英语和俄语构词规则的意象属性。
    一、语词次序排列形式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语词的排列次序不同,往往会表示不同的语法意义。例如:“他笑”表示陈述被陈述的意义,“笑他”表示支配被支配意义。“笑”的位置不同,话语含义截然不同。它从二个方面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可塑性的作用:一是“笑”和“他”二个词位置可以变动;二是二个词的位置变动后,短语含义发生变化。
    二、虚词添加形式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在语词或句子中添加(前加、后加或中间加)一定的虚词,也能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词语间添加助词“的”能够表示修饰被修饰的意义。如“买菜”表示支配被支配的意义,而“买的菜”却表示修饰被修饰的意义。又如语气词“的”、“了”、“吗”、“呢”之类添加在句子末尾能表示不同的表达用途(陈述、疑问等)意义,它们充分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
    三、英语、俄语构词规则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
    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在英语构词规则中体现十分明显。在英语言中,词与词组合时,在不同的情况下词的语法形式要发生不同的变化,以表达不同的语法意义。例如,可数名词的复数形式加–s,规则动词的过去时形式加–ed,动词的现在分词形式加–ing,形容词的比较级形式加–er,最高形式加–est。这是社区意志、意愿与这些字符象征的“复数”、“过去时”、 “现在”、“比较级”、“最高级”等物事物象的融合体。这些词尾作为构词形式的语法成分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使用者根据需要随机添加的。这就是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在英语构词形式中的表现。
    现代俄语是词形变化比较丰富的语言,比如它的每个名词都有单数、复数两种形式,单数、复数两种形式各有六个格的变化,即主格、属格、与格、宾格、工具格、前置格等。因此,每个名词应有十二种语法形式。又如,俄语形容词cиний(蓝色的)是阳性形式,它的阴性形式是删除词尾-ий,然后增加词尾-яя;它的中性形式是删除词尾-ий,然后增加词尾-ее 。 俄语名词和形容词的语法变化,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
    (二)语法意义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语法单位在组合中产生出来的语法意义与语言意象属性有着密切联系。语法意义是在语法单位的组合中产生出来的,一个个孤立的实词,只有本身的词汇意义,没有语法意义,但这些实词组合成句子后,句子的意义显然大于所有参与组合的各个实词的词汇意义,这是增加了词与词间的语法意义的缘故。例如,范晓教授对“小王长得像她妈妈那样美丽”这个句子的分析:“其中‘妈妈’至少就有下面几种意义:1)母亲,2﹚生育小王的人,3)已婚的女性,4)判断结构的宾词,5)比喻的喻体,6)动词支配的对象宾语,7)动核结构中的动元,(既是动核‘像’的止事,又是动核‘美丽’系事),8)领属结构的属事(和‘小王’构成领属关系),9)指称、定指,10)句子的焦点。上述几种意义中,1)和2)是词汇意义,3)和4)是逻辑意义,5)是修辞意义,6)至10)是语法意义。”(范晓、张豫峰,2008,458)这个句子中“妈妈”一词为什么能够产生超出词汇含义之外的逻辑意义、修辞意义和语法意义呢?根本原因就在于语言意象属性。语言意象属性使得“妈妈”一词蕴含着开放性和可塑性,说写者意愿、意趣可以赋予句子中词组含义具有该句表述事物关系、性质、逻辑、修辞、作用所需要的、所产生的物事物象或想象物象而形成语法意义。
    语法意义包括语法结构的意义和语法成分的意义。主谓结构中主语与谓语之间的陈述意义;述宾结构中述语与宾语之间的意义;联合词组中各个成分之间的支配或涉及意义;偏正词组中修饰语与中心语之间的修饰或限制意义;联合词组中各个成分之间的平等意义;复指结构中后一个词语复指前一个词语的意义等,都是建立在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基础上的。篇幅限制不便讨论。
    (三)语法意义、语法形式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语法意义与语法形式是紧密联系、互相对应的,或者说它们是可以分析的、而不能分离的。语法意义与语法形式这种特性,正是语言意象属性的表现形态之一。
    一种语法意义常可用多种语法形式表示,这是语言意象属性的作用。例如:一个名词作动词的“施事”或“受事”,就有多种形式。在“张三批评了李四”里,“张三”是“施事”,“李四”是受事;在“李四被张三批评了”、“张三把李四批评了”里,虽然形式不同了,但“张三”仍是“施事”,“李四”仍是受事。这种“一义多形”的情形,显示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
    一种语法形式可表示多种语法意义,也说明了语言意象属性的作用。它有两种情形,一是用上位等级的语法形式来分析下位等级的语法意义,就表现为“一形多义”,例如在“给Ν+V”(介词“给”构成的介词短语在动词之前)这样的语法形式里,
    “给Ν”的语法意义是用来修饰动词的。这是“一对一”。但由于V的不同,或Ν的不同,或语境的差异,“给Ν”与动词之间就有多种多样的语义关系(六种)。(范晓、张豫峰,2008,463~464)二是歧义结构表现为同一些词语,排列次序相同,却表示有多种意义。比如:“帮助我的学生”这个结构体,可表示两种意义:a.是“帮助/我的学生”,为动宾结构,有支配被支配和“学生”是受事的意义;b. “帮助我的/学生”为定心结构,有修饰被修饰和“学生”是施事的意义。范晓教授认为,“歧义结构实质上是不同语法意义的语法形式在某一方面的巧合,它掩盖了形式和意义的对应关系。”(范晓、张豫峰,2008,464)在语言意象性质理论看来,产生这两种“一形多义”的根本原因还是语言意象属性。比如“帮助我的学生”歧义与这个结构的内部层次、词的兼类、语音节律相关,如果放到一定语境或上下文里,它的歧义就消除了。这些语言现象说明语言意象属性可塑性。
    (四)修辞格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张力使语言表达形式丰富多彩成为现实。修辞格是一种语法形式,它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格式来表达特定的意义。现代汉语修辞格种类有比喻、夸张、反语、婉曲等38种之多,(宋振华等主编,1984)其中,比喻格,根据陈介白划分有14种类型。(冯广艺,2001,176)修辞格种类繁多,足见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篇幅限制简要讨论比喻和夸张与语言意象属性联系。
    一、比喻包括本体、喻体、比喻词等三个部分。一种比喻的本体、喻体、比喻词在句子中什么位子出现或是否出现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格式,叫做比喻格。它有二点:一是做比喻的事物都出现,但本体有时不出现。二是借喻不用比喻词。例如:“人生如大山,峰峦迤逦,起伏不定;人生如长河,波涛滚滚,澎湃未已。”这个明喻句是描写人生经历的,人生是本体,大山和长河是喻体。人生跟大山长河的形态本来没有关系,一个“如”字,把它们联系起来。这是作者意愿、意趣决定将人生经历物象与大山长河物象联系起来而形成人生哲理意义,使言语生动增强了表达效果,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
    二、运用语言有意强调事物的某种特征,对其加以扩大或缩小,修辞上称为夸张。夸张一方面看来是“言过其实”的,但同时又是“以实为据”的。一般夸张重在情感的抒发,而不重在事实的记述。例如:“树高一万丈,根深九千尺”树再高也不会有“一万丈”,根再深也不会有“九千尺”。又如,“小小环球。”难道有比地球大的球吗?夸张的情感,是由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实现的。
    (五)语法理论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语言学家们认为,人们对于语言,或是同一种语言,运用什么样的理论、方法,选用什么样的语料,以何种语法单位作为基点或本位来研究语法,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语法体系,产生什么样的语法学。比如结构语法论、生成语法论、功能语法论和三个平面语法论等。而且在一种语法理论体系中还有几个学派,如结构语法理论就有5个学派。这就提出一个问题,是什么决定了语法具备这种特性呢?当然是语言意象属性。由于语言是意愿与物象的融合体,所以人们不同的意愿、意趣可以产生、形成不同语法理论。限于篇幅简要讨论结构语法体系中的布拉格学派,看一看语法理论与语言意象属性及开放性和可塑性联系。
    布拉格学派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末,代表人物是特鲁别茨柯依和雅可布逊。布拉格学派重视语言与社会的关系,认为不能将语言形式与超语言的因素完全割裂开来,因此主张从功能入手进行语法研究。该学派在语法研究中采用音位学和类型学的原则和方法;将句子分析成“主位”和“述位”两部分,前者是“表达的出发点”,后者是“表述核心”;强调对功能语体进行研究;注重句法、句段、超句段等层次的语言研究。布拉格学派的主张为后来各种功能主义语法起到了先导的作用。
    这种情形在表面看起来只不过是语法理论问题,它与语言性质无关。实质上,它说明句子结构和功能的开放性和可塑性,体现了语言意象属性。比如,语料是语言学的“客观”存在,是语法学的研究对象。其实,语料都是主观之物,它具有意象性质。以主观之物当成客观存在进行研究,是语法学不同于其他学科的特点。语法虽是句子结构和功能的规律,但它不是人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而是约定俗成的规则。因此,可以由语法学家意愿、意趣而产生语法理论。这是语言意象属性表现之一。
    五、 语用学与语言的意象属性的联系
    根据语言的意象属性理论,语义包括“意”和“象”两个组成部分。魏晋时期的象数派认为“无一字不从象生”与20世纪初舒哈德和梅林格“词只依物而存在”并不相悖,它们共同构成了语言起源学基本原理。词是语言学的基础,语词起源于语音含义即音节、字符“所指”事物的直接性与真实性。由于说话人使用语言的意图导致了言语真假问题,它与词义无关,但与语义相关,因为语义包括词义和语法意义等。但是,语言学很少涉及言语真假值的问题。语言学这种方法论,是出于对词义纯真无假本性的忠诚,也为社会语言交流建立了牢固的心理基础。因此,语言学慷慨将言语真假值的解释权利给予逻辑学。但是,自维特根斯坦提出语言“意义就是使用”的口号,将语义真假值问题从哲学拉回到语言学。它与格赖斯“会话含意”会合形成了语用学。不难看出,语言“意义就是使用”与“会话含意”都是语言意象属性中的“意”。
    语用学是把语言的意象属性中的“意”作为专项研究的学科。由于“意”在语义成分中不仅具有与“象”均等的地位,而且“意”相对于“象”来说,还具有决定的作用。因为说话人意图决定是否说、说什么和怎么说,而语词含义即“象”则是不变的(社区约定)。可以说是“意”在语言中重要作用,是导致极端语用学者将语义划归语用学的根源。沈家煊教授认为:“对语用学和语义学分界问题的讨论,其目的与其说是为了最终解决分界问题,不如说是促进使我们去对各种意义的性质及其推导过程做深入的研究,从而加深我们对人类语言的性质和功能的认识。”(严辰松.高航编,2005,42) 然而,我们看到语用理论及其对句子范式的分析,充分证明了语言意象性质。语用学理论包括用法论、会话含意论、言语行为论、礼貌原则和面子理论、关联论、顺应论等,它们再三证明了语言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篇幅限制简要讨论礼貌及面子理论与语言意象属性联系。
    言语交际中的礼貌现象体现了语言的意象属性。礼貌语用不论是从言语行为角度还是从语气层面来看,都是说话人意志、意图、意愿的表现。例如,布朗和莱文森基于社会学家高夫曼的面子行为理论建立了自己的“面子理论”。 布朗和莱文森将面子定义为人们的基本愿望或需求,消极面子指人们希望自己的行动不受他人干涉,而积极面子指希望自己的想法或需求得到他人赞许。在社会交际中,交际者必须时刻注意照顾或增加彼此的面子。礼貌理论的中心原则是,某些言语行为从本质上来说是威胁面子的,因此需要以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布朗和莱文森将把礼貌策略分为不做威胁面子的行为、非公开的威胁面子、带补偿行为的公开威胁面子和不带任何补偿行为的威胁面子。可见,所谓“面子理论”是一种说者与听者双方意志、意愿、意图的集成。此外,如恭维、请求、邀请、道歉等言语活动都有礼貌现象,都是由说者与听者双方意图、意愿共同构成的会话含意,是语言意象属性的组成部分。
    第三章 语言的意象心理
    语言的意象心理是心灵意识与思维在语言表达和语言理解过程中对语义的体验活动,是语言交流心理最重要的部分。事物在人脑之外,事物在心理意识中是以物象形态贮存的。但这不是意象心理,而是一般物事物象心理。比如,翻译是一种典型的意象心理活动的例子。
    语言的意象心理与美国著名认知心理学家J•斯滕伯格(Sternberg,2006,169)所说的“意象”有很大的差异。他说:“意象(imagery)是不能实时被感觉器官所感知的、对事物(如物体、事件、场景)的心理表征(Behrmann Kosslyn,&,Jeannerod,1996)。例如,回忆你到大学校园的初次经历。那时你看到、听到甚至闻到了什么(如刚割过的草地或两旁植树的小路)?尽管这些感觉一时并不能立即想起,你仍然可以想象出来。事实上,心理意象可以表征你的感官从未注意到的事物,例如,想象一下在亚马孙河顺流而下旅游的样子。心理意象甚至可以表征想象者头脑之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例如,想象如果你额头正中长了第三只眼的样子。” 斯滕伯格所说“意象”是在记忆表(物)象即物事物象基础上产生的想象物象,是语言意象心理的一个侧面。因为没有记忆物象和想象物象,语言表达与理解是不可能的。语言之所以描述现实,记载历史,描绘未来和虚构事物,就是由于语言具有意识、意志、意愿、意趣所创造的符号与物事物象和想象物象融为一体的属性。除了两人面对面交谈正在进行中操作,语言内容都不是眼前的事物,大都是对过去的追述或将来的预期。现实是由事件过程没有完结构成的,当某个事件过程终结时,它就成为过去或历史。因此,意象性是语言心理的主要特征。语言意象属性表现在语言表达与理解的意象心理活动过程中,即在意识、意图驱动的作用下,思维将语言文字形式与内容联系起来或是区分开来,并能对语言内容即物象进行甄别判断它们分别属于历史物象、现实物象、想象物象及其意义。意识、思维将现实物象体验成现实事物或事实,将历史物象体验成不复存在的真实事物,将想象物象体验成可能发生的事物或体验成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某些精神实体。语言意象心理有如下表现:
    1、语言的意象心理表现在理解科学文献产生认知现实事物的心理体验。比如,关于水的物理结构的符号描述:“H2O”,也可以是“二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们,但却在心理上产生语义理解即转换的物象并体验为实在物。换言之,在不同母语者水物理结构是不同的意象却产生了相同意象心理效果即理解体验成实在物。
    2、语言的意象心理表现在语言理解能够超越时空移动事物。比如司马迁(《史记》•五帝本记)记载:“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当人们阅读理解这段话时,4500年前的人物仿佛就在眼前,人们产生可信为真的,却不复存在的心理体验。如果把这段话译成英、阿、法等语言,其读者同样理解产生“可信为真”,但“不复存在”的心理感受体验。这就是语言意象心理作用。
    3、语言的意象心理表现在对将来事件的表达与理解。王晓凌博士(2009)在《非现实语义研究》中讨论了有关将来事件的表达形式及其语义特征。由于将来事件尚未发生,存在不可知的性质,人们如要对其中的细节进行描述,都只能视为主观的一种愿望,就在这些描写成分前加上情态、意愿的动词如“希望、要、打算、计划、准备”等。例如:
    “我希望院子里多一些生气。”
    “还有一个备用喇叭,随时准备被砸。”
    这里,“希望”和“准备”就是语言意象心理。“院子里多一些生气”和“被砸”等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件,是说话人意愿、意图与想象物象的融合体。因此,对于尚未发生事件表达、描述,只能是意象性质的东西。它对于听读者来说,也是语言意象心理作用,才能被理解和接受。
    4、语言的意象心理表现在语言理解所产生快乐、恐惧、信仰等心理体验。文学虚构并不是由“伪”、“虚”、“假”、“神”、“鬼”等词汇完成的。当人们听读文学作品时,描写的景物、虚构的情节激活了听读者想象物象及其意义的认知心理过程,它给听读者带来愉悦、恐惧等快感;听读者沉浸在语言理解建构起来的意象心理世界里,其乐融融。这是语言意象心理活动。宗教信徒通过阅读宗教经典而产生与灵界的沟通,“上帝”这一精神实体是以语言意象心理形态存在的。
    5、语言的意象心理表现在说谎及其理解。关于话语真假问题,格赖斯会话含意理论“合作原则”认为,说假话属于“违反合作原则”。骗子之所以会得逞,就是因为听话人觉得人们通常是说真话的,人们对“违反合作原则的话语同样要根据合作原则来理解”。这是社会语言心理事实,但没有揭示说谎与语言意象性质的关系。说谎者借助语言意象属性说谎话,并且语言意象属性奴役着每一个人的心理。基于这种语言现实,“合作原则”是符合逻辑的。因为话语真假是说话人意图决定的,
    不良意图说谎是个人道德问题,善意说谎则是一种智慧。在文学作品中虚构是不违反“合作原则”的,而在科学研究中、日常生活中则是不允许言语虚构的。语言学、逻辑学不论是从说写者意图,还是从听读者理解方面分析言语真假值的问题,它们可以产生许多确定言语真值的规则、方案,但永远不可能产生消除话语虚假的最终规则、方案。这里,是语言学与社会学的联结点和交界处,是产生商业信用,政府信誉的根源。法律不得不介入对于不良意图说谎产生严重社会后果的言语行为作出预警或惩罚的规定,这是语言意象属性作用所决定的社会语言心理的需要。
    结论: 语言的意象性质理论的意义
    语言的意象属性开放性和可塑性理论,能够解释人类符号、语言、语义观和语法论等多样性现象;能够说明词义变体的根源;能够解释有限的语词组成无限句子的原因;能够解释句义的构成的心理成因;能够解释语法形式与语法意义的联系;能够说明语用意义的由来;能够解释语言既能描述现实,也能记载历史,还能描绘未来和虚构物事的功能、特性;能够解释语言起源、大部分语言消亡和语言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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