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内外汉语协调问题刍议(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3:11:37 华语桥 郭熙 参加讨论
三、域内汉语和域外汉语协调的必要性 域外汉语的形成和发展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课题。域外汉语的出现与域外华人社会的形成有直接的关系。关于域外华人社会的形成已经有不少的文献。一般认为,海外华人社会的形成是跟历史上无数次的华人移居有关。原移民的域外汉语的形成经历了复杂的过程。以东南亚为例。王赓武(1994:3-25)把东南亚的华人分为四种类型:(1)华商型;(2)华工型;(3)华侨型;(4)华裔或再移民型。事实上,不管哪一种类型,他们原来更多地都是使用各自的方言,例如广东话、闽南话,福州话以及客家话等等。辛亥革命以后,中国开始确定“国语”,并制定出了相应的标准。一批知识分子在新马和其他一些国家或地区开展华文教育时也使用这种标准语,这就使得原来各种方言之间有了共同的沟通工具,例如,马来西亚的槟城和怡保两地,虽然只相距100多公里,华人原来却无法沟通,因为槟城使用的是所谓福建话,而怡保使用的是广东话。现在,华语已经是整个华社的共同语了。本文既然要讨论域内汉语和域外汉语的协调,这本身就已经暗示了这两种汉语差异的存在,事实上,汉语在世界上的分布越来越广,各地的汉语之间在趋同的同时,差异也会越来越明显。即使是很多人都认为等同于普通话的“华语”,也正在成为汉语的一种新方言。这些差异已经影响了说这些不同汉语者的沟通。 下面以马来西亚华语为例作些说明[16]。 (1)语音 在语音上,声、韵、调都和今天的普通话有不同,其中最突出的是有入声,而无轻声和儿化,此外还有非华人的人名读音、一些音译词的读音等等。 (2)词汇 有的名称相异而所指相同,例如(下例中斜线前的是马来西亚用法,后面的是普通话用法): 华乐\民乐 课题\问题 大衣\西装 饭盒\盒饭 入口\进口 醒目\机灵 反过来,也有名称相同而所指不同的,例如上面提到的“大衣”,中国也有“大衣”这个词,但意思完全不同。中国的“大衣”一般指的是“较长的西式外衣”,而马华则用来指“西装”。同理,马来西亚的“饭盒”也不是我们所说的“饭盒”,在中国大陆,“饭盒”是用来盛饭的。“醒目”在普通话里面的意思是指“(文字、图画等)形象明显,容易看清”,没有马来西亚华语中的“机灵”的意思。 容易混淆的又如:卫生所(中国指基层的卫生机构,马华指殡仪馆)、卫生间(中国指旅馆或住宅中有卫生设备的房间,马华指家中停放死者的灵堂)、药房(中国是买药的地方,马华指诊所)、计算机(中国指电脑,马华指计算器)。 还有其他各自特有词语或流行语。它们最能反映各自特定社会生活的变迁,常常无法在对方找到对应词语,因为它与特定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紧密相连。中国1949年以后出现许多新词语(除了“文革”期间)许多是一般的马来西亚华人难以理解的。例如“合作化、三反五反、大跃进、半边天、经济特区、万元户、大款、搞活、房改、下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 还有许多是域内汉语没有的。例如: 敦、丹斯里、拿督、准拿督、太平局绅、跳飞机、峇峇娘惹、巴刹、干巴刹、组屋、罗厘、香蕉人、固打制 域外汉语内部,甚至是一个国家内部也不统一,例如在马来西亚,同是俄罗斯的总统,有的报纸叫普汀、有的叫布京、有的叫普京。 3.语法 下面的结构是汉语普通话所没有的: (1)“有”+V: 你有吃吗?有看吗?有去过 (2)V+O+一下: 关灯一下;谈话一下;帮忙一下 (3)V+Adv. 去先;走先;吃饭先 马来西亚华语的形成有多种因素,例如有中国大陆的影响,也有台湾的影响,同时还有原来各自方言的影响。在大陆和台湾的影响方面,可能有阶段性,同时也有社会层次问题。例如在60-70年代,左派的语言显然受到了中国大陆的影响,而左派的报刊则又给马来西亚社会带来一定的影响。为了观察那个时代汉语对华语的影响,我查阅了当时的一些文献资料,其中的语言有许多几乎就是“文革”时期中国报章语言的照搬。另一方面,由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马来西亚官方与中国没有直接的交往,文化交流也只同台湾有联系,许多年轻人赴台湾留学,自然也就受到台湾汉语的影响。这可以从当地报章的版式和一些用语看出来。(如七十九年) 马来西亚华语也受到其他诸如英语和马来语的影响。例如数字的使用(如50千),还有像“巴仙”、“巴刹”、“罗哩”等。 还要说明的是,一些马来语并没有直接进入华语,而是先进入福建话(这里主要是闽南话),而后再影响到华语。 4.语用 在一个双语或多语的社群的交际中,说话者很容易掺杂使用两种或者以上的语言。在马来西亚到处可以听到杂烩式马来西亚华语。这种混用的现象,在双语和多语社会里相当普遍。另一方面,这一夹杂现象也比较复杂,有故意的,也有的是无奈。当然,说话者也会看情况自由选择保留华语的词项,尤其是在讲究“正统”华语的正式场合,以免受到批评。语用方面还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现象。这就是马来西亚话语的结构与中国人不同。例如,一个人演讲之前总要逐一提及与会者的重要人物。有一次会议上,这样被提及的人物居然有10个之多。有朋友告诉我,还有更多的,这要视情况而定。这一程序非常重要,如果演讲人不懂,就是一种失礼。而这一做法在中国相同场合是很少见到的。 上面的例子旨在说明域内汉语和域外汉语已经需要协调了。这一理由或许并不难为人所接受。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像过去习惯上那样,使用“统一”“规范化”或“一体化”等说法呢?表面看来,用“协调”,不用“统一”之类只是术语的问题,其实这里反映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观,反映了对域外汉语的不同定位。一方面,“统一”也好,“一体化”也好,都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指自然的,一个是人为的。如果两种语言或方言自然地“统一”或“一体化”,不会有什么问题,历史上已经有过许多这样的例子。但是,如果是人为地“统一”或“一体化”,不仅有可能引起冲突,也不利于汉语之间的沟通。如果用“规范”,可以表明人的有意识的干预,但是,这一做法就又意味着其中的一种汉语是不规范的。我们用“协调”,反映出域内汉语和域外汉语的平等,反映出这种协调的双向性、互动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