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在“不确定”的新时代(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7:11:59 文艺报 王晔 参加讨论
在诺贝尔文学奖的揭晓现场,瑞典学院常任秘书萨拉·丹纽尔也说,反响堪称“沉寂”。确实,在短促而相对轻微的“哎呀”之声后,就是沉默。没有以前那几成惯例的一声喊:“终于”,甚至也没有去年迪伦得奖后,诧异之余的沸腾。这份沉默中包含了文化记者在直播现场急忙用互联网搜索获奖人名字的忙乱:他是谁?也包含了一种新的茫然:为何是他?为何是他的文学?换言之,人们想厘清学院看起来并不同于旧日的思路,在那些诗意但未免抽象的颁奖词外,到底什么是弦外之音,到底是因为什么,一顶桂冠偏偏就落在这个人的头上。或者像某些人诘问的,学院到底要往哪里走? 这些思虑究其实,也许和石黑一雄本人关系不大;和瑞典学院正朝哪里走,关系也不大,而关乎文学:文学到底走在哪条路上,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到底走在哪条路上——这是一群文化人的焦虑。 在互联网时代,“literature”早已不见门槛,成了人人可把玩的对象,界定“literature”的标准十分宽泛;传统意义上的文学被冠以一个“纯”字,界定“纯文学”,特别是优秀纯文学的标准则含混不清。同一本书,就比如石黑一雄最近的那本《被埋葬的巨人》吧,在不同的瑞典书评者眼中,既被称为“杰作”,也被唤做“极度乏味的催眠药”。如此大相径庭,可见标准之含混,但这种含混和人类历史上文学鉴赏口味的多样无关。我们时代的症结是,谈到文学或纯文学时,到底该信奉什么? 有意思的是,石黑一雄得奖后于伦敦和媒体见面时,提到自己起初并不能相信得奖的传言,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的时代,这让我紧张”。这位新科诺奖得主以作家特别的敏感,概括出了当下时代的特点:不确定。瑞典学院固然有诺奖设立以来不可撼动的“基准”,但处于娱乐至死、无遮无拦,却更加不确定也格外难信任的时代,再牢固的基准恐怕也很难不受一丝一毫的颤动。 或许可以说,这是一个温吞水一样的诺奖揭晓,没有掀起大的波澜。揭晓前只有一点风吹草动;揭晓后,也只是瓦片儿在水上跳出一串表层的水花。但也有人认为,波澜不兴正是学院所需,学院不希望再有去年那样的喧哗与骚动。一个安全的结果——但不能让听到的受众激情燃烧。 同样也可以说,这是一位温和的获奖者。他不会引起强烈的情绪,无论喜爱还是厌恶,肯定还是否定。他温和得略微尴尬。有人说他是流行文学,但他自认追随了传统,也被不少读者看作传统的优秀传人。他被看成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人,但其实只出了7部长篇小说,销量也和真正畅销书的销量不能相提并论。他被一再地标上日裔身份,但除了名字和脸孔,他的写作和日文写作传统几乎毫无关系。 从瑞典文学的传统到欧洲的文学传统,或者说,盎格鲁·萨克逊男性写作的传统,再到瑞典学院的基准——基准到底是什么呢。有人分析了近50年的获奖词,认为,历史的主题、晦暗的现实、诗意的传统,注意历史的冲突、捕捉人类对现实生活的应对,是通往诺贝尔文学奖的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在石黑一雄的写作中表现出的流行与传统的关系问题,也是瑞典当代作家所关注的。 在2009年,七位瑞典青年作家在《每日新闻》发表“新文学十年的宣言”,在憧憬正走近的新十年之时,批评了旧十年里瑞典文学界的一些新的、不好的变化。比如,现实主义的叙事小说被侦探小说等吞没,虚拟和自传界限模糊,太关注形式而缺乏批判的精神,等等。他们呼唤一个更好的文学环境,宣称要和目睹的文学怪象决裂。他们承诺不写充斥着品牌商品的都会女性小说,不写风景胜地的谋杀案,等等,而希望继承塞尔玛·拉格洛夫,雅尔玛尔·瑟德尔贝里,帕·拉格克维斯特等人的瑞典小说传统,让风格与形式从属于叙事、环境描写和性格刻画。他们认定不会用奇妙的语言游戏收取自己的文字,宣称不愿自己的作品被出卖,但求被阅读。他们祝愿自2010年开始的新十年会是叙事的十年。 文学宣言的发表在瑞典当代文学史上不是第一次。活跃于20世纪60年代的瑞典女诗人索尼娅·奥克松就参加过一份所谓“反形式专制宣言”的署名。那个时候,奥克松和她的文学战友是要挣脱旧的诗歌表现手法,走出自己的新路。当今的这一回,却是青年作家们不堪面对眼前的局面,希望从前辈那里汲取力量。他们推崇的都是自19世纪以来的经典作家。如今,新十年也快走完了,大的环境似乎毫无改观。 不过,文学宣言的署名人之一的严斯·利里耶斯特朗德为今年的诺奖结果欢呼,认为石黑一雄完全符合欧洲的写作传统。他的观点得到不少附议。除了先前提到的卡夫卡,有人也看到石黑一雄和鲁德亚德·吉卜林、约瑟夫·康拉德以及亨利·詹姆斯的相似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