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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重而诗性的土地挽歌——刘玉栋小说的审美指向特征(3)


    童年记忆的寓言意味
    昆德拉曾经说过,“童年与少年……是一个我们无法重返也无法恢复的年龄,于每个人而言,都已成为一个恒久的秘密,而惟有小说家,才能令我们再次靠近。”作为一个具有特殊敏感气质的作家,刘玉栋擅于运用童年视角进行乡村叙事,用文字唤回逝去的记忆。法国哲学家巴什拉说:“在岁月老去时,童年的回忆使我们具有细腻的感情,具有诗人波特莱尔在浩淼气氛中那样‘微笑的懊恼’。在这位诗人所体验的‘微笑的懊恼’里,我们似乎已实现了懊恼与安慰的奇特综合”,“童年深藏在我们心中,仍在我们心中,永远在我们心中,它是一种心灵状态。”童年感觉的细腻、纯真、新鲜、敏锐,使作家手中的笔摆脱了成年的理性桎梏,在回忆中激活鲜活的艺术智性。像《我们分到了土地》《给马兰姑姑押车》《跟你说说话》《葬马头》《平原六章》《公鸡的寓言》等作品,都因为独特的童年视角而使记忆叙事赢得了灵动气质。这种儿童视角使小说呈现出两个世界,现实世界和超现实世界。表层看,他的小说无不瞄向现实:故乡记忆、乡民生活、人们内心世界的冲突与痛苦;同时,他的小说又具有超现实的映像,神秘、梦幻的色彩氤氲于小说字里行间,各种人物被蒙上一层传奇的光环,具有广泛的象征意义,甚至可以将之当作民族的寓言来读。对于现实世界和超现实世界的复写,前者写实,后者写意,前者显,后者隐,前者明,后者暗,两者交错融合,赋予他的小说以变幻莫测、神奇瑰丽、摇曳多姿的艺术魅力。
    《我们分到了土地》中,作者有这样一段描写,“我爬上我们家的土房子,然后把那两块砖头挪到北面去,炊烟马上就从烟囱里钻出来。”“我看到太阳红得就像徐家铺子的油炸糕;我看到村北枣树林里有一个扛着猎枪的人在追赶野兔子,他的前面有一条黑色的猎狗;我看到村西马颊河大坝就像课本上的长城一样拐了个弯儿;我看到村南的土路上,卖豆腐的刘迷糊正推着小车往村里赶;我看到槐树底下刘长河跟几个小孩子正玩一种叫‘骑马’的游戏。我看到刘土地正坐在猪舍里,跟我们家那头白色的大肥猪友好地说着什么。我看到高台阶的老婆张春梅正扭着圆圆的屁股追赶她家的一只母鸡。太阳越来越红了,有一半已经扎进枣树林子。我看到炊烟罩住了整个村子。” 在儿童俯瞰下的八个凝造涵蕴生命质素的独特意象,组合为一个乡村生活的立体画面,形成色彩斑驳、声响混杂、动静相间、浑然天成的具有童话意味的独特艺术氛围,产生了一种令人身临其境、回味无穷的艺术效果,寄寓作者感伤的回忆。《给马兰姑姑押车》,以一个孩子的眼光,细致传神地描绘了鲁北娶亲的习俗和押车儿童的心理,结尾处画龙点睛地放大了故事的内涵,“红兵隐隐地感觉到,这些令人向往的事情,结果并不是都那么令人高兴。红兵似乎明白了马兰姑姑为什么在这样的日子里失声痛哭。红兵坐在马车上,盯着冬日阳光下暗绿色的麦田,猛地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
    巴乌斯托夫斯基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的伟大。”刘玉栋以童年视角这一童年时代的馈赠,借助儿童生命本真的存在状态,捕捉象征人性的“存在的话语”,达至去蔽还原,呈现成人世界本来的面目,展现出一个暴力虚妄的世界,揭示历史乖谬之中人的抗争与韧性、无奈与决绝,表现了对人性的深层揭示。当然,与同样长于以童年视角叙事的莫言、余华、迟子建等人相比,刘玉栋的童年叙事还需要寻找自己的独特质素,在联翩小说的背景上以独立的姿态鲜明凸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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