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价值体系的理论建设与实践研究是当下文艺学学科发展的重要课题，建设导向正确与科学实用并举的文艺评论价值体系，更是推动文艺理论进一步创新发展的重要机遇。
具体回答历史语境中的文学问题
文艺评论价值体系是价值观念和评价的复合性整体，也就是说，探讨在文艺评论活动中文艺以怎样的特质、对人有何用处、用处大小、如何作用等。价值体系与美学、文学基本理论同中有异。美学、文学基本理论都以原理为追求目标。原理以高度抽象概括、原则性指导以及适用性为特质，乃为理论的静止形态。而体系与外界环境互动，可始终与丰富复杂的文学存在状态相联系，同时合乎文学规律性，追求文学的科学特质，是一种融事实存在合理适用性与科学原理性于一体的理论形态。价值体系像一般美学、文学理论那样诉诸理论形态、具有文学批评指导价值，除此之外，还可以以某种价值观念为核心的批评标准为具体参照，做到动态与静态相结合，实现科学与实用并举。
静态与动态相结合，意义在于始终将价值体系建设置于中国历时与共时交织的语境中，可以回答中国自己文学发展的现实问题；可凭依价值客体与主体互动制约的机制，覆盖复杂丰富的文学存在状态和中国人民精神需求的此消彼长现象；给予批评家以具有导向性的既适用又科学的批评标准和话语形态。
正确认识文学“冷与热”的历史价值
文学作品作为“历史流传物”与价值主体需求之变化，两者相互吻合为相对状态，不吻合则为绝对状态。所谓不吻合，是指文学作品没有与价值主体建立密切联系，未能获得充分接受，可用文学的“冷与热”表述。所谓热，指某些选材、文类、风格的作品眼下语境被大众喜爱。所谓冷，指一些作品秉承作家一贯的艺术追求、熟悉领域与文类，不是热门读物，但具有较高艺术质量。“冷与热”并不必然与作品艺术质量成因果关系。
文学批评家所面对的是一种文学作品冷热共存的复杂状态。批评当然不能仅跟热点而拒绝“冷文学”。“冷文学”绝非与价值实现无关，而是在价值实现的过程中出现了错位或变换的特殊情况。价值体系动态范畴理当表达和概括出错位和价值变化现象及其关系。错位即为不吻合状态，但价值终究有与价值主体密切关联的必然性，即未来有价值实现的可能与必然。由此可形象地表述为价值贮存功能。原理在于，作品是被语词固化的“历史流传物”。
同样的，在“热文学”面前，文艺批评更应保持警觉，正确认识其当下的以及未来的价值。总体来说，人类创造的文学艺术以冷热互渗累积为总体文化库存。批评的作用就在于，确认“冷”与“热”的作品的当下价值和未来价值，分析价值产生的内在机制。
恰当处置丰富复杂的价值类型
审美、认识和教育是文艺评论价值体系最主要的三种功能，但后者所应容纳的价值并不仅限于如上三种。将丰富复杂的诸多价值内含于一个价值体系，这其中涉及体系建设资源、理论路径和精神需求三个方面。首先，在人类历史全部文学价值论的前提下，全部文学价值论主要来自传统文学价值和经译介传入中国的西方文学价值论，对此我们应该以一种自主自信的态度进行拣选。其次，价值体系是一个多部分组成的复合整体，具有立体多层的特质，在具体的某一层次还可以区分出特定的等级和逻辑序列。最后，要重点思考和设计人民精神需求等级分布问题，即回到主体精神需求方面。
对文艺批评来说，价值主体的需求得以满足即为价值实现。那么应该满足哪些需求？如何满足？从价值主体方面看，一方面，可以借鉴我国和外国价值论资源中适合我国价值主体的范畴；另一方面，以中国价值主体的动态需求为出发点，从作品的意义理解和发现角度总结归纳需求，从“文本—意义—功能”相互关联的线索中获得学理支持。文学文本一经形成，随着历史语境的变化，人们从固定性文本中会不断发现和理解出新的意义。理论工作者由此可以获得相对丰富的精神需求范畴，并概括出多层面、复合型的功能范畴。
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是文学批评活动中较为浓缩凝练的语词。笔者针对1901—2011年间诺贝尔奖颁奖理由作了考察分析，发现颁奖词主要由三部分组成：获奖作家作品的艺术风格或艺术地位及影响、情感或思想深度、在人类生活中的广义价值。三者可大致对应前述“文本—意义—功能”相互关联的线索。例如“……我们得以反复重温那一段难以捉摸的历史”、“……发现了文明之间的冲突和交错的新象征”、“……并强行打开了压抑者关闭的房间”等，“重温”、“发现”、“打开”等即为功能，功能是价值实现所依赖的基础。越到晚近，诺贝尔奖颁奖词关于功能的表述越具体多样，与人类精神需求的多样性越吻合。
坚持科学的文艺评论价值导向
价值体系导向有其合理性。文艺评论价值体系只有与外在社会系统互动并依托于社会系统，方具有生命活力。所以应当到社会系统中寻找理性依据，从而体现社会进步和人类全面发展的目标。当下，文艺评论的价值导向要凝聚传承我国优秀文化传统，同时适应社会进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以为当前文艺评论提供一种复合型的整体构架，使其从宏观到微观各个层面都适应人的丰富精神需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指出，要“用文艺振奋民族精神”、“用积极的文艺歌颂人民”、“用精湛的艺术推动文化创新发展”和“用高尚的文艺引领社会风尚”，其目的就是从民族精神整体、歌颂对象、优秀文化传承发展等体现社会风气。
如何坚持科学文艺评论的价值导向？“文本—意义—功能”已经给予了实施的学理基础。一方面，以确定艺术价值构成机制为基础，另一方面，使艺术价值构成机制可以对应多种意义的发现和累积。这既是对文艺需求秩序的规范，同时，又可以将价值范畴下沉到更具体化的功能层面，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依据，来考察作品意义的价值层次，进而考察文本艺术价值构成是否可承载这些意义。双向分析、具体印证，就是文学批评价值科学实施的基本思路，最终都要落实在具体理论研究、表述和概括之中，这将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本文系2015年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文艺评论价值体系的理论建设与实践研究”（15JZD039）中期成果）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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