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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小镇》:一个有“造梦能力”的作家

http://www.newdu.com 2023-09-20 《长江丛刊》 朱必松 参加讨论

    


    穿越生活阴霾的一束希望之光
    我对余述平暗暗观察了六年。初看他像一个四川电视剧《傻子师长》里的“傻子”,其实他更像川剧中的“变脸”,技艺臻于炉火纯青之境,对“欲、技、道”的游戏如同一个高级的魔法师,具有对濒临死亡语言起死回生的能力。他的语言天赋和思想能力是在“充满劳绩”的厚积薄发,而其语言背面的思想通过语言的“集置”凸现出来。他的骨子里有魏晋之风,但常常又显“济公”之态,他拥有探赜索隐,钩深致远的综合思想的能力。
    他的长篇《电影小镇》就是这样一个语言、秉性和思想的产物,充满着魔幻的现实主义基调却又坚实地在大地上行走。《电影小镇》是一幅描绘中国乡村振兴的文化拼图,彰显了在城镇化进程境遇中的“救赎”情怀。
    《电影小镇》(发表于《红豆》2022年5期),既有拉美的魔幻主义风格又有中国传统的现实主义之风骨,充分表达了小说文本和人的现代性诉求。
    “王的女人说,一个女人没有乳房还能叫女人吗?摄影棚就相当于我们电影小镇的乳房,它是发动机。”《电影小镇》围绕王的女人这一灵魂人物的故事展开,她既是女妖女魔,也是天使圣母。每件小事情,只要同王的女人沾上一点边,这件事情就会生动、鲜活起来。她的角色可以不断地变换,她像一个百变魔女,但生活的底牌始终掌握在她的手上。“王的女人说,我真他妈的傻,为了一个赌局管了这个电影小镇项目。”王的女人就是一道光源,有王的女人的电影小镇就有人间的烟火味,就能够生动起来。她像一个巫师一样,能够点石成金。没有王的女人,电影小镇就会枯萎、凋蔽、陷入困境、僵局和黑黑魆魆的。事实上,《电影小镇》的故事就是王的女人的故事。
    女人是男人最大的动力。“那法国女人耀眼得像瓷器,她走时一脸轻蔑。这蔑视挑动了王首富的神经,他发誓要到法国戛纳一雪前耻。”
    《电影小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个个栩栩如生。沉默寡言的,顽强坚韧的杨大眼;对事业疯狂入魔的王的女人;热气腾腾的、敢恨敢爱的车厘子;极有艺术天赋的,可能有点不着调的,但不放弃对生活热爱的不三、不四兄弟俩;内心细腻而温柔的不共戴天;具有原生态爆发力的屠宰大王爆米花;长年奔走在女人之中的心中有数的村主任有点长;号称活祖宗的篮球少年秦天;对王的女人充满了无穷想象却永远没有勇气当面表白的治保主任;在电影小镇里起死回生找到人生意义和价值的李不语……这些没有经过雕刻的脸谱,构成了电影小镇鲜活的细节,他们既能包容别人,也自私地爱着自己。
    “他们(不三、不四)边走边骂,骂这小镇把日子变慢,变得跟河流一样无原则地婉转、悠长了,他们转了三十圈也没把太阳转到山下去。”《电影小镇》中语言世界的呈现是芜杂的,并具备其先锋性的本质。
    小说是语言的艺术。一部小说的成败首先是语言的成败。语言学大师索绪尔说:“语言是最不适应于创新的,他同社会大众的生活结成一体,而后者在本质上是有惰性的,就是一种保守的因素,语言之所以有稳固的性质,不仅是因为它被绑在集体的镇石上,而且因为它是处在时间之中,这两件事是分不开的,无论什么时候跟过去有连带关系,就会对选择的自由有所妨碍”。而余述平所有的诗歌和小说的语言是颠覆性的,他像堂吉诃德一样,用一把长矛向固有日常语言的惰性挑战,这应该是余述平对新时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的贡献。
    “她(爆米花)感到人生的春天就要到来了,她是第一个搬到电影小镇的村民,村里人都知道,她很有雄心,她发誓说总有一天把王首富办了。大家都知道,爆米花的娘是村里唯一喜欢王首富的女人,现在呢,王首富是爆米花的理想,也算是一种继承。王首富很远,一点也不影响她现在找男朋友。她是一个把理想和现实玩得很转的人。”
    《电影小镇》中所有的人物设置是错位的,是有落差性的,就像山涧里一道瀑布一样,有鲜明的奇观和辩识度。比如王首富的魔幻理想就是:“王的女人知道,王首富毕生的理想是拍一部电影在某届戛纳电影节获奖,走上戛纳电影节的红毯,而且必须是搂着一个法国女人。”
    乡村焦虑的解决路径是城镇化吗?女性身体欲望的沦陷的抚慰是对启蒙运动世界观的继承吗?其实,在社会学家看似冷静的凝视中,往往透露出怀旧的欲望,这种欲望与人类早期浪漫主义的图腾很相似,同巫术和礼乐文化的渊源相关联,他们很早就悲悯于人类有机联系的毀坏和断裂,以及金钱和资本对社会的主宰、解构和克隆。正是在这火热的生活现场之中,每个生命个体都去追逐着光和梦想,这是人类作为第二自然的生物属性和社会属性。
    电影小镇上唯一的诗人车厘子说:我们的房子城镇化了,我们的思想品德和行为举止也要跟上城镇化步伐。这其实就是真正重塑生活、重塑生命的一个策略和方式。
    小说中王的女人,这个小镇上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同车厘子的认知是同步的:王的女人笑了,说,你不懂,这是电影小镇的文化胚胎,我们要像保护文物一样地保护它们。
    诗人车厘子的一次涂鸦竟成为了电影小镇文化和艺术启蒙的引擎,这是何等神奇的生活?何等奇葩的人间绚丽多姿的梦想呐?不三在石头上画的王的女人的裸体画,这并不是什么艺术的乌托帮,而是穿越生活阴霾的一束希望之光。
    《电影小镇》是一部接地气,又有梦想和幻想的小说。整个人物的设计跌宕起伏,但又符合生活的逻辑。王首富、王的女人(安总)、治保主任、爆米花、不三、不四、村主任、有点长、不共戴天、车厘子、杨大眼、活祖宗、背包客等等,在看似松散型的结构之中,一步步地激活了生活。作家把整个小说进行了通盘的考虑,是一个自洽的有紧密结构的小说世界,不能随意性地拆分。
    每个独立的个体生命都是自己的王道。王的女人(安总)真是亲手描绘了电影小镇的蓝图:她说,会写诗也只是我们电影小镇变化的初级阶段,未来的电影小镇定位就是一个多功能的影视拍摄制作和娱乐休闲之城。我们这个电影小镇对村民要求很高,是奔着国际化进程去的,至少也是国内的地标。我们村主任会胡诌几句诗了,说明我们电影小镇村民的素质在提高。未来的电影小镇村民都是艺术家,他们不光是电影小镇的村民,还是原生态的演员。
    文化“救赎”是一种高级的救赎,这是人类现代性必须经历的炼狱过程。其实,在救赎别人的同时,也是在“救赎”自己的生命记忆。作家的某种“私密性”和“个人性”,在一定程度上,往往构成了其写作叙事的原动力。
    
    中国叙事美学的独特视角和朴素经验
    中国现代化的过程不等于西化的过程。中国城镇化的过程隶属于乡村振兴战略的一个重要支点,并不是在城镇化过程中完全抛开乡村社会的根基。基于这样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背景,城镇化是国家战略中的一盘大棋。
    “王的女人知道,内驱力才是电影小镇发展的王道,电影小镇的兴起还是要以内容为主。这也正是王的女人大力推进牲畜上街游行活动的原因,也正是这个活动,让电影小镇正式运营了。”
    “这偏僻的、孤独的山野,原来也是有热气腾腾的时候的,这种活力仿佛在背包客的心尖上轻轻撩动了一下。这里仿佛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他还喜欢炊烟升起的那一刻,整座山村都弥漫着腊肉和土豆混合的香味,烟飘到了树上,树都含了情;飘到了天空,天空也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整部小说的叙事有一种强烈的落差性。有一种很清晰的电影镜头的画面感。
    整部小说对自然美的描述有一种内驱力的推动。自然美是关于美的存在、美的演化、美的组织与涌现的过程。美是自然客体的属性,自然美是属于美学哲学的本体论,即系统哲学的组成部分。它是自然演化的本体论,是与物质一样,是事物客观的存在。
    整个小说文本有一种系统美学的建筑结构,有时候是平面,有时候又是立体的。“现在她寻找那男人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她觉得自己是件瓷器,生来就该被人爱护。”
    余述平在《电影小镇》中建立一个幻想新世界的时候,同时会建立一种‘支撑依据’,让它符合这个新世界所给定的一切逻辑,展示了现实与幻想、历史和梦境混合一起的奇妙能力。他所运用的互相交错的结构和“概念先行”方法似乎能够找到卡尔维诺式的影子,把他那颗神奇大脑的精华全都赋予在他的小说和诗歌中。他借鉴了拉丁美洲的魔幻实现主义小说,执意于把现实投放到虚幻的环境和气氛中,给以客观,详尽的描绘,使现实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魔幻的外衣,既在作品中坚持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的原则,又在创作方法上运用欧美现代派的手法,插入许多神奇,怪诞的幻景,使整个画面呈现出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风格。这种把现实与幻景融为一体的情状,有着电影的蒙太奇和故事的平移、以及穿越的叙事套路。在小说文本中,作家还有一种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够愈合创伤记忆。体现了小说“到处有生活”或说“生活无处不在”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有机地揉合在一起的立场。
    作家余述平在这篇小说中没有描述绝对的真实,可能他也不想去描述这个绝对的真实。“在没事的时候,李不语可以望着一缕炊烟到天黑,这时,他会感到音符像波浪一样从自己身体升起来,像潮汐亲吻着海岸,这感觉仿佛就是海水漫进了家门。”
    “王的女人就是电影小镇的空气,看似啥都没有,其实他又无处不在。没有空气,什么也活不了。”
    余述平的小说创作以戏谑的戏剧方式或说是戏谑的戏剧冲突介入繁复的现代性的生活现场,他并不喜欢直接正面切入现实,作家习惯于调动丰富的知识储备,以及奇葩的想象力,幽默的语言铺排,运用各种文体表达方式(芜杂的历史叙事、晶体、拼贴、元语言)巧妙地将存在于想象世界中的各种奇思妙想与生活真实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并巧妙地嫁接起来,把自己复杂的情感体验和人生智慧呈现在不同文化面相的读者眼前。“俗事雅做、雅事俗做”。余述平的小说如晶体一般,折射出当前现实世界的种种镜像和精神困境,并力争掘进出一条人的出路。读者从他文字世界的实验中获得一种多元的、立体结构阅读的惊喜和愉悦快感。
    在小说的叙事上,余述平采用多种方法将凹凸的现实与奇异的幻景结合起来。有时变现实为神话,有时变现实为梦幻,有时变现实为荒诞。作品中出场的人物仿佛是梦中人,他们来之蹊跷,去之迷离,“鸡鸭战队抗击行军虫”“牲畜大游行”“大黑土猪和野猪杂交繁殖”等等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荒诞性。在语言表达方面,还广泛地吸收方言俗语和地方志的内容,有着一定浓郁的地方色彩。它一方面是把现实魔幻化,或把魔幻现实化;二是把神奇荒诞的幻想与写实相结合;三是陌生化的语言技巧。使其的小说有着明显的辩识度,这就是余述平写的《电影小镇》。
    
    城镇化是所有人的张灯结彩
    怀德有对安老板(王的女人)单相思的情愫很深层地揭示两种不同文化属性(农耕文化和现代都市文明)之间不可逾越的心理鸿沟,这也是阶层跨越不得不正视的精神炼狱。文中有一个非常戏剧化的细节:安老板去医院看怀德有,他的眼睛居然复明了。王首富投资建设电影小镇真正的目的,就是把幻想中“王的女人”变成现实中“王的女人”。作家余述平既把“王的女人”女神化了,又把“王的女人”返回到了人间烟火,这个度拿捏得十分的精准,这也许是深谙小说艺术真谛的“集置”。
    《电影小镇》揭示了从社会学、心理学、生理学的角度都已蜕变的人类生存的普遍性困境,描绘了现代人孤寂、煌恐、陌生和不安的被科技和技术革命裹挟的状态。
    余述平对人在现代性困境中异化的揭示和人类精神的重建和拯救始终是互相关联的,没有陷入断裂、崩溃、塌陷的绝对境地,他试图开出药方进行拯救和冶愈。相对于卡夫卡笔下现代人的异化,卡尔维诺的“城堡”的象征性,余述平也叙事性地写了“城堡”,那个“城堡”(巴黎1号)成为了小说逻辑叙事的总开关。这个采用了国内顶尖涵洞挖掘机器,把一座山都淘空建筑起来的“巴黎1号”,也是喻指着人的一种异化的处境。在现代世界,我们看到了技术无所不在的控制性力量,技术已经成为现代文明最核心的驱动力;而且,人类已经从通过技术加工自然进展到通过技术加工人类自身了。
    卡尔·马克思早就预言到:在技术工业社会里一切旧价值都被动摇了,被相对化了,只有可交换价值是稳定的。海德格尔曾引用荷尔德林的话: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拯救。
    “虽然电影小镇经历了从传统村落到城镇,然后又变成了一个自然村,但这不是轮回,而是再生。安老板说,我们形式上是乡村了,但我们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人都城镇化了。……现在她是我的女人,她叫安老板。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北京那个策划大师昊代表。”栽桃子的人并没有摘到桃子,这也可能是后现代小说的反转逻辑。也是作家面对繁复的现代性处境所开的拯救性药方。
    作家在其创作谈中自况:我的经历让我像一个孢子流动在各个城市之中,它落在哪,哪就是我的故乡。它与城市的大小无关,只与个人的生长有关,但城市会决定一个人的高度。……写这部小说是我这个受益于中国这场深刻城镇化运动的人的一次还愿,也是向这个伟大的时代致敬,是所有人的张灯结彩。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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