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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斌:写作为了看到更多人间奇景,把光明留给人类文明

http://www.newdu.com 2022-07-14 作家出版社 徐小斌 参加讨论

    今年恰恰是我写作四十年。1981年的第二期《北京文学》发了我的第一篇小说,我记得四十年前,我们汉语教研组的杜老师带我到《北京文学》,先看了李清泉老师,当时他有眼疾,聊了一会儿我们到《北京文学》编辑部,见到刘恒,刘恒当时就在《北京文学》编辑部。
    这四十年真是白驹过隙啊,想起当年,有一种恍同隔世的感觉。
    很多作家都是风格固定以后基本不变的,所以跟随的读者群是固定的。我几乎每写一部小说就换一种风格,每写一部小说几乎就丢失一批读者。但是没有办法,我只有按照我内心的想法来写。《羽蛇》的整个语言风格在《德龄公主》完全颠覆了,因为我所有的语言风格都是根据我的主题来变换的.一个晚清题材我肯定不能用《羽蛇》的语言,而要用明清笔记式的语言,这样的语言风格的变幻其实是很难很难的,光读书就读了整整一年,读了一百多本书。
    我的风格虽然不断变换,但是有几点始终是坚持的。第一是原创写作,原创写作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非常难。我是属于那种自虐型的作者,对自己要求比较严苛,不愿意重复别人,更不愿意重复自己,希望每次都把自己最新鲜的感悟带给读者,也因此在我的作品中基本看不到什么互文关系。
    1985年写《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调查》,1987年写《海火》,93年写《迷幻花园》《末日阳光》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博尔赫斯、卡尔维诺、安吉拉卡特的译本进来,所以后来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觉得跟他们的趣味有一种暗合。这也是我喜欢他们的作品的原因吧。
    对我来讲,写作有两个秘密,第一个是来自我的生活阅历,我的生活阅历有很多跌宕起伏,甚至在黑龙江的时候甚至有濒死经历。我去的那个地方平均冬天的温度是零下40多度,最冷的时候零下52度,五年只放了一天假,就是零下52度那天。凡是那天出去的,脸上都冻起大泡,非常美丽的女孩,完全不化妆的女孩,泡消失以后脸上会留出很大的斑痕。
    但是这段经历我没怎么写。只写了两个知青题材的短篇,写了一个很长的随笔,完全是按当时真实的情况写的。
    另外一个就是一直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
    刚才刘恒说发现我很孩子气,可能我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对我很有帮助,每当我对世界非常绝望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会跳出来帮我解脱困境。我的好奇心还表现在读杂书方面,像中国的紫薇斗术、奇门遁甲、易经、话本,西方的哲学、玄学、心理学、占星术、塔罗牌、炼金术,甚至像博弈论、控制论这些我都特别有兴趣。
    刘慈欣写到人类毁灭宇宙坍塌有一个增墒的过程,包括增墒这种东西我都会花很大力气去研究,不是为了写小说,而是我的好奇心所致。好奇害死猫,好奇也害死我(笑)。所以写作时就会陷入自己制造的幻觉中,等我从幻觉出来,我的生活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后来我看到霍普金斯有一个电影,名字我忘了,好像就是叫《演员》,他对一个特别想出名的演员说,假如你要全身心的投入一个事业的时候,你就要准备丢掉那个叫“人生”的东西。我突然被这句话震撼,忽然觉得,我已经把自己的生活给写没了。
    再一个,诚实写作。这方面我是问心无愧,虽然在中央电视台的中国电视剧中心工作二十年,但是无论再高的稿费让我写一部没有兴趣的剧,我都是坚决拒绝的。我是长时间拿的很微薄的底薪,因为你如果不去写剧的话只能拿那个底薪。我只接受我感兴趣的剧作,所以戴锦华曾经说我是一个坐在金山口上不会赚钱的人。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张军钊拍完《一个与八个》以后,他拍《弧光》,我在这代作家中算是比较早的接触电影,虽然它也得了莫斯科电影节的奖,但是我依然觉得小说和最后改编成电影不是一回事,所以至今我都没有处理好影视和文学的关系。
    第三点坚持的就是深度写作。我不认为作家就是讲故事的人.很多人都能讲故事,讲故事的人一定能成为作家吗?
    很多读者跟我说你的小说好读但是难懂,我很理解他们说的这个话,我是希望我的小说的表层故事吸引更多读者。但是更希望我小说的内核能引起知音的共鸣。我的书也因此常常是长销书,几乎很少有畅销书。长销书就像《羽蛇》这样,没有什么宣传,但是在国内已经出了十几版,卖得最好的也就是《德龄公主》。
    实际上《德龄公主》的畅销,也就是读者看到了表层的故事,而实际上我要表达是在后宫锦绣繁华的背后,君主制、君主立宪制和共和制的争论贯穿始终,当时无数志士仁人寻求救国之路,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极为重要的节点。
    孙郁老师曾经在人大文学院开了我的一个研讨会,参加者基本都是80后,跟他们沟通完全没有障碍,后来胡行舟博士在北大读书会搞了一个90后、00后讨论会。现在有一批年轻人喜欢我的作品,甚至超过我的同龄人和我的前辈,这一点对于一个爬格子的人来讲是比较开心的。
    我现在常常想起佛教的一个概念,就是我执与无执。在整个社会游戏规则改变之后,坚持自己的文学理想,其实就是一种我执,就是对文学的真爱,是把文学当成信仰来爱。除了我执还应该有无执。有一个女画家的故事是最能说明我执和无执的。
    现在已经鲜有人知出生于1930年的美国女画家简·狄妃奥(Jay.Defeo)。她曾经集美丽、富有、才华于一身,却在二十九岁那年,自我封闭,画一幅《死亡玫瑰》,画了整整十一年,画得爱人离异,朋友分手,期间曾获顶级策展人之邀参加万人期待的重要画展,却被她以作品尚未完成而拒绝;十一年后作品完成,上面的颜料堆积重达三千多磅,合一吨多重,由八个装卸工破窗而入,把这幅与其叫绘画不如叫雕塑的巨幅作品搬出(后此举被一些画评家譬喻为阴道切开术),而这时,巴洛克时代已经变成了POP时代,此画成为摆在旧金山艺术教室中长期被泼洒咖啡、按熄烟头的废品,而那些由艺术家堆积的过于厚重的颜料,也随着时日一块块崩塌。对此,狄妃奥只是淡淡地说:人类会消亡,艺术也会消亡。
    就这样,她精心建构的世界却被忽略,被遗忘,被淹没,不是她的错,而是时代的变换——但她并不关心大众的接受度与评价,更无意于去争锋邀宠,哭爹喊娘,歇斯底里,或者变成喋喋不休的祥林嫂,拦路告状的秦香莲,——而是平静、沉默地接受现实,因了这平静与沉默,她的接受显得格外高贵——可谓“无执”。
    在作客“凤凰名人面对面”时,当许戈辉问道:“你写得这么好,可是我之前不知道你”时,我对她讲了狄妃奥的故事。在“我执”与“无执”这一点上,我与这位女画家很是相通。在文字上,我会对自己非常严苛,每一部小说都是自我折磨充满疼痛的产品,我会深度迷恋,忘记身处的世界,可谓“我执”;然而作品完成后,我精心建构的隐喻世界常常很难被识破,但我真的不大关心结果如何——可谓“无执”。佛说:娑婆无执。
    当我从深陷在写作的幻觉中蓦然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就让我想起霍普金斯扮演的那位演员说的话:当你全心投入到一桩事业中的时候,很可能会丢掉那个叫人生的东西……
    说实话,我也有痛苦、纠结、迷惘之时,也会觉得自己走得非常孤独,非常艰难,有时也会感觉到不公平。但是我终于明白,这就是当社会变了,而人依然保持他的完整人格的时候,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代价就是不断丧失。但有时候丧失就是得到,世界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本文为徐小斌在北京作协研讨会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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