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莹莹与阿峰一同去起士林用晚餐的消息,第二天又见了报。 白日里,夏欢沁又来了白公馆,与莹莹坐在一起练习插花。 花是佣人从花园里剪来的,散落的摊放在桌面上,两人面前一人一只空花瓶,用剪刀剪枝,再放进花瓶。 夏欢沁剪了两根,就实在是没心思了,胡乱把花枝塞进花瓶里推到前面,歪头看她,“今早我爸爸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你和阿峰的新闻了。” 莹莹耐心的剪下一支,放进花瓶里,点了点头,“我早餐的时候也看到了。” “昨天可吓坏我了,我们走了以后你家的颜副官没有为难你吧?” “你从哪里能看出来,他要为难我了?”莹莹看她一眼,“我可是白家大小姐。再说了,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为难我?” “也是,都是白问笙,他真是个木头疙瘩,你都拒绝得如此明显了,他还要当着阿峰的面问些有的没的。”夏欢沁说。 “他家里没出事吧?”莹莹问她。 “没听说啊,本来我也和你一般担心来着,但直接给他专门摇电话问,又怕他想起昨日的伤心事情难堪,就早上专门给他们家的汽车行和黄包车公司摇了电话,打听一下出没出事。” “然后呢?”莹莹也好奇。 毕竟昨日她和阿峰之前可称不上风平浪静。 “他家里没有出任何事情,汽车公司和黄包车公司都正常的。”夏欢沁也有些奇怪,“按说应该出事的,可就是没有出事。” “哪有那么多按理和应该的,白问笙家里不是做事踏实可靠吗,自然就没人找他麻烦,”莹莹放下手里的剪刀,将鲜花插在花瓶里,推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阿峰又不是凶恶之人,哪里小气到去找他的麻烦。” 夏欢沁没说话。 倒是心中腹诽,感情那三家出事,还不是阿峰的指令? 只是这般伤姐妹感情的话,她自然没说出口,只点头回应,“你家阿峰当然不是小气之人,他若是的话,连带着我这个小聚的领头者,恐怕现在也没心思与你玩耍了。” “不过说实在了,阿峰对你的事还是十分上心的,你瞧,昨日白问笙来示威,他转天就登报宣示热恋,给所有动心思的人一个警告呐!” “我可是,” “白大小姐呐!”夏欢沁接过话,笑她,“我的白大小姐,真真的被人护在手心儿里了呢!” 晌午,阿峰摇了电话回来。 莹莹留夏欢沁一同用午餐,她自己留着沙发边接他的电话,示意夏欢沁先过去餐厅。 白家现在的厨子可是起士林里请回来的西洋厨子,不出门便能吃到这等大餐,夏欢沁自然欢心稀奇。 她冲莹莹摆了摆手,就独自离开。 莹莹眼见人隔得远些了,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怎么忽然摇电话回来?” “陆总长去世了。” 莹莹一时怔住,好半天才缓过来,“怎么没的?不是住院去了吗?” 阿峰的声音略显疲累,“我托人去问了。” 莹莹将长发掖向耳后。 原来阿峰也不清楚。 那就不是他做的。 这么一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她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注意安全,我再调配几名警卫员过去,今天不要出门了。” 挂了电话,莹莹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 听这意思,陆总长的死讯还没有公布出来,今晨的报纸也只是报道了她与阿峰的晚餐新闻,可哪里有陆总长的死讯来的重要与震撼? 她今晨用餐时看到报纸还很是惊讶了一会儿,以为阿峰这是用这种新形式来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可是现在看看,意义远不止此。 她刚才也是一时懵了,也没问陆总长是什么时候没的。 陆总长一没,她白家的仇算是报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陆景天不足为惧了。 她积攒许久的满腔恨意,也卸下了大半,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甚至有了些茫然。 莹莹不知道她爸爸出事时陆总长是怎么想的,陆景天是怎么想的,此刻当她得知陆总长过世,陆家就要垮了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且不说上几代的交往,就单单从她和陆景天这一辈开始,从出生几个月大,就被抱在襁褓里相互串门,再大些,陆景天就拖着鼻涕跟在她身后,打天打地,称霸天下,打赢了和长辈们一同高高兴兴的用餐,打输了哭哭啼啼找爸爸们去求救。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是不现实的。 可是这份从小到大的情谊,就断了,断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莹莹叹了叹气,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有些不想用了。 那边的夏欢沁见她起身望了过去,就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过去。 莹莹强打起精神,笑着走了过去。 这事阿峰都有意瞒着,她总不能先说出去。 下午送走了夏欢沁,莹莹就看到了守在白公馆内外的警卫员。 说是几名,人可是不少的。 这与之前莹莹与阿峰说路过向家时派的警卫员可不是一个程度了。 看来,他是真的在防着陆家。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莹莹拉上卧房里的厚重窗帘,将窗遮挡的严严实实。 白公馆与陆家离的很近。 幼时就在一处,两家起势了更是将两座府邸建在了附近。 陆家很是安静,安静到没有哀乐,没有哭嚎。 陆总长也是痴情之人,儿子只有陆景天一个,女人只有过了世的大夫人,陆家和白家一般,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黑暗中,旧时画面一幕接着一幕的在眼前,放电影一般过着,不久,她困了,歪在床上睡了过去。 下半夜,白公馆里一声枪响,震碎了玻璃。 莹莹惊醒过来,坐直后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楼下传来骚乱的声音,幸好这骚乱并没有顺着楼梯来到三楼。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