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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虚构一个我——长篇小说《中等生的突围》创作谈

http://www.newdu.com 2019-08-12 中国作家网 刘虎 参加讨论

    学生时代,无论学习成绩、文体特长、社会交际,我都是一个标准的中等生。以知天命之年,回首往事,如果非要找到一点自豪,就是不管人生的任何阶段,我心中似乎都潜藏着一些梦想。这些梦想里,我经常把自己虚构成一个至少在某些方面有所期许的角色,并暗中持续性地努力着。
    无论中等生还是优等生,都需要一个不断突围的过程,人生才不至于虚度。
    我人生的第一次突围是学乐器。我因为五音不全,唯一有资格参加的音乐活动就是班级组建的合唱队。为了能够突出自己的声音,显示自己对这种机会的珍视,我总是竭力唱得比别人高,弄得整个集体跟着我跑调,后来就被开除了。再后来,因为学校要求班级合唱队必须全员参加,这样才能体现群众性活动的意义,否则会被扣分,老师没辙了,才把我重新拉了回去。但是,上台前总会严肃地嘱托我:
    “为了集体的荣誉,你千万不要出声,只要张着嘴假装在唱就行。”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再次开除,我遵照了老师的嘱托,但我的音乐梦却因此变得更加茁壮了,因为音乐在校园里的用途和影响力实在是太广了。不管是西洋,还是民乐,只要你会那么一点,就可能把自己突显出来。每当六一等节庆日登上学校舞台的同学无不令我眼红心妒。我就假想自己有一天也能一鸣惊人。
    嗓子跑调,乐器总不会跑调吧。
    家里没有学乐器的条件,我记不清自己从哪弄来一个玩具性质的簧片竖笛,认真对照音乐课本上的知识,独自练了几天,居然很快就能既有曲调且有情了。
    初中毕业前的一个晚自习中间休息段,我悄悄取出竖笛,吹了一曲当时很流行的《血疑》主题歌。哄闹的教室和校园里居然刹那间就安静了。我眼睛的余光能够清晰地看见窗外的一轮圆月,和在暗影里摇曳的树木,夏虫似乎都陶醉了,耳朵里还能传来隐隐的疑惑的赞美声,众口一词,跑调大王居然还能有音乐细胞。
    我假装啥也没听见,又忘形地来了好几曲,直到吹得有些眩晕,才继续假装啥事也没发生样收起乐器。老师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事后,同学对我说,老师在门口等了你好半天,直到确信你停止演奏了,他才进来。
    那次在别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事件,帮助我虚构了一个更大的自己。后来的我便玩过很多乐器,吉他、小号等,还弄过乐队。但是,随着眼界的宽广和对音乐的了解逐渐深入,我知道,自己这方面天分不足,家中的吊柜慢慢就成了乐器仓库,而且可能是永久性的乐器仓库了。吉他、小号、萨克斯,本该依靠声音才有存在价值的它们安静地长久地沉睡着……
    自学乐器的过程,倒也帮我掌握了很多艺术知识,实效性也是有的。一次,和妻子在南锣鼓巷溜达,碰到了陶笛。我没有动手,只是简单观察片刻,就判断出了它的发音原理。我对妻子说,回去买上一个,工作累了的空闲,可以放松一下。几天后,自我感觉已然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了。
    妻子感慨地说,应该给你买上一套专业用的陶笛。我拒绝了。我知道,此时的音乐之于我已是实实在在的消遣,我虚构的另外一个文学的我基本算是塑造出了个大致的模样。
    或许是被陶笛唤醒了有些记忆吧,我决定写一本和音乐有关的小说。第一个跳进脑海的形象是一个旅途中偶遇的女孩。
    那时,我生活在河西走廊中部的一个小城。当时从那里到兰州,最快的火车也得十多个小时。一次,我从兰州出差归来,对面是一个相貌普通性格文静的女孩,闲聊中知道,她是学二胡的,此去兰州是为接受大学专业老师的指导。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二十分钟的课程。老师不过是听她演奏一曲,指点几句,下一个孩子就进来了。每周一次,风雨无阻。
    “你是天生就喜欢音乐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学习成绩一直中不溜,现在不上大学连招考的资格都没有,刚上初中时有人就给我妈建议让我走小三门的路子,就走了。艺术生的文化课要求低。”
    “那你将来怎么生活呢?文科就业肯定不能和理科比。”
    “这有啥难的,现在走这条路的人太多了。艺术生毕业后,随便办个班,收入就很高的。”
    我心里一惊,想起自己也曾在女儿身上动过这样的脑筋。为了预防她未来学习成绩万一不是很好,六岁那年,送她去一个办美术班的朋友那里试听了一节课。朋友观察了一堂课,说,太小了,而且,怕是没有天分。他又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对着几个香蕉和苹果练习写生的大孩子说:这些孩子,学习学不进去,不学这个,将来怎么上大学?
    我这才知道,很多学习成绩一般的孩子,都把文体特长当做了进入高校的敲门砖。高中选了文科的孩子,也有一部分不是喜欢文科,而是恐惧理科。
    由此,我开始留意“小三门”的学生。其中一个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几乎将我打垮:那年,我们当地一所普通高校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一个女生,据说初中以前都很优秀,但高中后在父母的要求下选择了理科,结果成绩一落千丈,后来只能重新捡起小时候学过的钢琴,补习一年以艺术生的身份考入了那所刚刚由大专升入本科的学校。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她收到一些来自重点大学的高中同学的祝福。无法忍受这种差距的她,把自己封闭在宿舍里一连弹了一下午的钢琴,然后给父母发了条短信,走上了绝路。
    她的故事让我对写一本和音乐有关的小说产生了强烈的心里障碍,久久不能落笔。
    还有一个身边的故事让我感到这个题材很难下手:一个年轻的同事,因为从小喜欢画画,一路学下去,但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天分也不是很强的他又回到地质队,函授了一个地质专业的文凭,成了地质技术人员。我的第一本书出版时曾想过让他插画,结果他担心自己长期没有练,画不出来,就放弃了。
    直到女儿高考结束,我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女儿初中时就经常给我们提起她的一个同学。那个男孩个子很小,很瘦,很安静,是被他们学校从外校“挖”过去的,据说数学很好。但那个孩子似乎天生喜欢文科,尤其喜欢画画,动不动就用手中的画笔讽刺一下老师,写几句打油诗,感慨一下自己的境遇。据女儿说,当时网上流行的“杜甫很忙”系列漫画,就有他的贡献。为了抵抗数学,他专门练就了一副能够睁着眼睛坐直身体睡觉的本领。老师将他的行为批判为“堕落”,他的父母也不止一次地收拾过他,结果,貌似发育不全的他居然有着强大的内心,硬是坚持了自己的理想,最终在高中选择了文科,后来考入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我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早在中学时代,我就在一种朦胧的喜爱中,开始了无意识的自主写作练习,并开始在全国性报刊发表文章。然而,文科生不好找工作,养活不了自己,是身边多数人秉持的论调。还有一种舆论也对我形成了压力:男孩子搞什么文学?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于是,我成了一个理工男。乃至于都和我结婚好几年了,妻子才知道我居然是个文学青年。
    所幸的是,业余时间我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暗中一直在坚持,逐渐还真是有了一些小成果。2018年初,年届50的我再次面临是去当一个年薪几十万的总工程师,还是回家安心写我的小说,正在读大学急需用钱的女儿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彻底将我拉回到正途: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专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中等生的突围》就是我在这种语境下完成的第一部作品。小说中主人公的故事多数是虚构的,但其精神世界和心理感受却几乎是我自己的翻版。一如我自己,最后,我让他在练习手风琴等多种乐器无果的情况下,被一个朋友点化,选择了吹陶笛。不是为了表现自己而吹,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内心去吹。
    社会是一个纺锤体,中间部分的人总归是大多数。但哪怕是处在尾部的那一小部分人,也同样拥有梦想的权力。
    没有梦想的生活是不会有出路的。人要敢于虚构自我,按照虚构中的自己应该具备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持续努力,才能避免被生活裹挟着前进,才能走出自己的路。从这种意义上说,人人都是中等生。
    或许人在初高中阶段并不能确定自己将来会做什么,也确实不应该过早地框定自己的未来。但无论是文化课成绩不理想走了小三门的孩子,还是因为恐惧数理化才学了文科的孩子,都将因过早丧失梦想、妥协于生活而平庸。
    2019.05.29.写于北京
    作者简介:刘虎,男,祖籍河北冀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理学硕士、地质勘探高级工程师。自幼生长在陕南汉江河边,长期工作在大漠戈壁祁连雪山。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目前已经出版长篇小说《冰崩》《白鹿》《心在旷野》《第十四对肋骨》《风雪那年》《飞越喜马拉雅》《黑夜女王》《中等生的突围》,散文集《永久的怀念》等多部。曾入围2018“中国好书”,获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年度桂冠童书、《儿童文学》华语儿童文学中国故事短篇创作邀请赛银奖、《少年文艺》周庄杯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首届中国校园文学奖、全国梁斌小说奖、全国孙犁散文奖,多次获甘肃黄河文学奖等。连续两届入选甘肃儿童文学八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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