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自己的一本电子书的简介里这样写道:“幼年读《聊斋》,时常耽于书中的幻想,然而世事变迁,城市早已高楼林立,四年时间,我差不多只写了这十来个笔记小说,笔法上尽量做到古朴简洁,它们似乎与这个时代的写作早已格格不入,但它们开辟了我另一个精神的幻想世界。” 我老家在湘西,小时候那里还没通电。一个没有电的地方,会让人产生对所处时代的一种错觉。即便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但我感觉自己就像活在清朝或者明朝一样,和几百年前的古人在生活方式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 Victoria Semykina 小说在这样的背景下显示出它最原始的趣味:给人以消遣,让人对另一个精神的世界发生许多幻想。 白天人们从田地里劳作回来,吃过晚饭,大家就想着法子消磨时间。除了点上蜡烛打牌,就是听书。村里有一个老人,读过书,识得字,家里边有许多古典小说。到了晚上,大家就聚在一起,烧着结实的柴火,听这个老人讲小说里面的故事。 他讲水浒梁山,说薛仁贵征西,大家都支着下巴,听得让人发痴。没故事听的时候,晚上我就会央求父亲给我讲故事。他不会讲别的故事,只会讲鬼故事。父亲经常给我讲鬼故事。现在想起来,父亲当初怎么要给我讲许多鬼故事呢?也许在他眼里,鬼故事是有趣的,是健康的,虽然恐怖,但不血腥和肮脏。每天熄灯过后,我就会央求父亲给我讲。父亲讲的故事是民间的,即便是神话,我都感觉它们离我那么近。 长大后,当别人不能满足我对另一个世界的幻想时,那么我想就自己写吧。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写作对我来说,更多的只是创作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精神幻想的世界。我会经常读着自己写的小说。写完一篇小说后,自己则完全从里面脱离了出来,看自己的作品,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作者写的一样。你会觉得那个作者创作的世界,满足了从童年就开始的幻想。如果不能满足,那么它就是失败的,这是我评断自己小说好坏的一条标准。 我在许多小说里都写过自己做的梦,梦——那种对现实逻辑的背离会让人觉得特别有意思,当然我不会完全遵照梦的逻辑来写,那样写出来也仅仅是一个梦。我喜欢具有梦一样模糊气质的小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