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秋尘,本名陈俊,生于江苏南京,文学博士。自2003年发表文学作品,有长篇小说《时差》《九味归一》《酒和雪茄》,中短篇小说《零度忍耐》《春风来又走》《老波特的新车》等。主编出版两卷三册《人生何处不相逢》纵横大地网友文集和诗集。现居美国旧金山。 中篇小说《零度忍耐》在《长城》上发表,又被两家选刊转载后不久,我收到同学安静的微信,说《当代》主编孔令燕想跟我谈一下。因为一直生活在国外,对孔令燕一无所知,更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和她通话,竟然就聊了近半个小时。她跟我说,这个中篇读后,余兴未消,建议扩展成一个小长篇,并提出了一些可能的思路和方向,比如,可以在母亲的心理,在孩子的未来发展,以及西方教育的感受和体验方面多着些笔墨。就是因为这通电话,有了今天的《青青子衿》。 说来也巧。那阵子,我工作的旧金山市政府里,一位工作表现还不错的员工被开除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喜好赌博,致使屡次迟到误工。关于她的一个著名的故事是这样的:午夜时分,从拉斯维加斯赌场里出来后,她匆忙回到旅馆房间,给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约6岁和8岁)一人带上一个尿不湿后,把他们撵上了车。在汽车开动前,她回头对着后座上的孩子们说,妈妈必须尽快赶回旧金山上班,这一路我们都不能停车(最快也得10个半小时的车程)。她还会指着车上的一堆垃圾食品说,这些好东西,你们随便享用。那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讲完这段故事时,情绪激动地大叫了起来:“难道做父母不应该有执照吗?”我一下子被他说愣了,正莫名其妙,就又听他说:“为什么不呢?我们要开车,就得先去上课,要考笔试,还要考路试,拿到了执照,才有资格上路。开车要资格、要执照,做父母为什么就不应该要资格、要执照呢?”他的话让我心中一凛,可一时又不知何言以对,但他这一通好问,却在我的脑海里下了种。 我们有资格做父母吗?真的做了,又怎样才能做个合格的父母?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自己这些问题。我问过周围的一些人,有一种回答是这样的:这还用问吗?就像我们很多人,并没有想到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我们不是来了吗?还有一种感叹是这样的:是啊,当男人和女人激情一场之后,谁又会想到,结果就出了个孩子呢。 是啊,我也跟着感叹:一刻的欢愉,一生的承诺! 《青青子衿》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思考背景下从《零度忍耐》扩展开来,将故事延续了了下去。其实,对于我这样一个已经养育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来说,并没有小说里的人物的那种,可以算作“失败”,称得上“戏剧性”的人生经历。但作为一个母亲,和先生一起与两个儿子教学相长的二十多年里,我们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困惑,也不止一次面对过难以两全的困境,当然更犯过不少错误,尤其是对于我们而言,自己所接受的完整的教育全是来自于东方的祖国,而需要施教的人文环境却是在西方的美国。因着东西方文化、社会、经济、历史等各个方面的种种差异,教育既充满了多元视角的复杂性,同时又潜藏着多元选择的可能性。因此,即便是在终于磕磕碰碰地把孩子送出了家门,送进了大学之后,我还是会常常反躬自问:家庭教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怎样才算是成功的家庭教育?直到写这篇创作谈的时候,我才忽然地意识到,家庭教育之于我们(无论是个体还是社会),其实都还是一个盲区。无论是在当下的东方还是西方社会里,似乎都还没有建立起一套成熟的,切实可行的机制,能够提供参考,甚至帮助我们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家长,更不肖说在必要的时候,为我们提供必要的帮助了。 小说中的另一个复杂因子是近年来成为热点话题的大麻。在做了不少阅读和案头工作之后,我深切地感受到,大麻依旧是当下人类的科学认知的一个盲点。即便是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人类对于大麻的性能、作用、适用范围等基本知识和基于这些知识而制定出的法律法规,都与一个社会需要的成熟的标准相去甚远。 可以说,整个《青青子衿》的写作过程,是我对东西方教育再认识的过程,也是对大麻,尤其从人类与这种植物的关系发展史的角度,进行学习的过程。虽然在小说完稿的那一刻,我似乎和小说中的母亲露茜合二为一了,终于有了一丝释然,一缕可以离去的坦然之感,但我却又清楚地知道,我们对于现实的质询和对于出路的找寻,却离结束还相去甚远。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