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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先:新出文献与李白研究述论

http://www.newdu.com 2018-11-22 爱思想 胡可先 参加讨论

    
    
    摘要:新出土的墓志中直接和间接涉及李白其人其诗者有二十余方,可以综合利用这些墓志以印证传世石刻和史传文献,探讨李白的生平、交游等情况,解读李白的诗歌作品,探究李白的影响,还可以从特定层面提供观察李白的材料和阐释其诗歌的方法。首先,可考索李白在安史之乱中的行踪;其次,可探讨李白与古文先驱者李华、韩仲卿、韩云卿的关系,进而考察李白的复古思想与古文运动的联系;再者,可通过出土文献印证李白的诗文作品;最后,可通过新出墓志对李白影响的记述,以深化对李白及唐代文学史的研究。
    关键词:新出文献  墓志  李白  生平  交游  行踪  诗文作品  影响
    20世纪新出唐代墓志颇多,近年更层出不穷,这些文献有力地促进了唐代文学研究的进程,尤其是对李白研究的作用已日渐凸显。郁贤皓教授证定李白二入长安说,就运用了《千唐志斋藏志》中的资料以坐实李白的生平,成为20世纪李白研究最具标志性的成果(1)。安旗、薛天纬、陶敏也都在李白研究的资料方面有所发现[1]。21世纪以来,通过出土文献研究李白的成果仍有所见[2],昭示着这一方面的研究仍在持续不断地推进。迄今为止,涉及李白及其作品的新出墓志有二十余方,我们可以综合利用这些墓志以印证传世石刻和史传文献,探讨李白的生平、交游等情况,解读李白的作品,探究李白的影响,也可以从特定层面提供观察李白的材料和阐释李白诗歌的方法。
    一、新出墓志与安史之乱中李白的行踪
    李白与安史之乱的关系是李白研究的重要课题,对此进行的专题研究有郁贤皓《安史之乱初期李白行踪新探索》(2)、胡可先《李白与安史之乱》[3]等,但安史之乱中的李白行踪问题仍然忽明忽暗。然而随着新出土文献的不断增多,李白与安史之乱的研究也出现了新的开拓。
    近年出土的《故邓州司户参军何府君(昌浩)墓志铭》解决了李白与何昌浩关系的一些问题。李白有《赠何七判官昌浩》《泾溪南蓝山下有落星潭可以卜筑余泊舟石上寄何判官昌浩》诗两首,是探讨李白与安史之乱关系的重要诗篇。咸晓婷《李白赠何昌浩诗系年》就是利用新出土的《何昌浩墓志》以探讨李白与何昌浩的交往,进而考定李白这两首诗作于至德二载(757),由此连带解决了安史之乱后李白行踪的一些问题。如李白《赠何七判官昌浩》作于与何昌浩初识,其时李白参谋宣州幕府,何昌浩为支使;宋若思是李白故人宋之悌之子,二人私交甚深,至德二载,李白因永王璘事而身陷囹圄,幸而先后经过崔涣及宋若思出力解救,方得脱狱(3)。该文虽颇有发覆,然对墓志透露的李白与安史之乱的信息尚挖掘未尽。由《何昌浩墓志》我们还可以探讨下面两个问题:
    其一,李白与宋若思的关系。李白与宋若思相关的作品有《中丞宋公以吴兵三千赴河南军次寻阳脱余之囚参谋幕府因赠之》及《为宋中丞自荐表》《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为宋中丞祭九江文》等。墓志云:“左迁光州定城县丞,俄沾沛泽,移邓州司户参军。无何,二京覆没,遂潜迹江表,为宣歙采访使宋若斯(思)辟署支使。天不慭遗,罔祐其善,官舍遇疾。以永泰二年薨,春秋五十二。”(4)323值得注意的是,《何昌浩墓志》题目所书的官职是“邓州司户参军”,这是他安史之乱以前的官职,而安史之乱后受宋若思之辟是幕府之任,之所以不入墓志题名,当是此任非朝廷所命之职,故与李白诗题所言的判官不一致,这给我们考证这首诗带来了一定的困难。这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咸晓婷博士所论唐代幕府支使亦可称判官;二是可能宋若思拟辟何昌浩任判官,但没有最终任命,李白与何昌浩关系密切,故而直接称其为判官,因为支使和判官都是唐代节度使、观察使、采访使辟署之职,支使在判官之下,故有升任判官的可能。从墓志分析,可以看出其时李白和何昌浩都是宋若思所辟署的宣州僚佐,故李白能够代宋若思撰文。李白因宋若思而脱浔阳之囚后为其幕府参谋,又随宋若思赴武昌,作《陪宋中丞武昌夜饮怀古》诗,有“庾公爱秋月,乘兴坐胡床”(5)卷一八一,1848语,亦作于至德二载秋天。
    其二,李白的行踪问题。李白至德二载始识何昌浩而作诗,而宋若思最迟在乾元二年(759)为宣州刺史郑炅之所代,甚至乾元元年(758)被李行穆所代。其间李白行踪仍可通过何昌浩墓志提供的信息加以考证。值得注意的是,何昌浩与李白都有退隐的经历。《泾溪南蓝山下有落星潭可以卜筑余泊舟石上寄何判官昌浩》诗称:“恨君阻欢游,使我自惊惕。所期俱卜筑,结茅炼金液。”(5)卷一七三,1777此言李白至泾溪是卜筑退隐的举动,而他与何昌浩都是要退隐的,即“所期俱卜筑”。《何昌浩墓志》称“两京陷没,遂潜迹江表,为宣歙采访使宋若斯(思)辟署支使”,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避乱而退隐江南,只是因为宋若思的缘故而担任宣州采访支使。故而宋若思职务变动即会直接影响何昌浩的进退。而《新唐书·宗室世系表下》有“袭陇西郡公、宣歙观察使行穆”(6)卷七○下,2117,郁贤皓先生《唐刺史考全编》即将李行穆任宣歙观察使系于乾元元年(758)。据《新唐书·方镇表》所载,乾元元年,“置宣歙饶观察使,治宣州”(6)卷六八,1930。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确定,宋若思在乾元元年之前已经因采访使与观察使制度的改变而离开采访使之任,李白的泾溪退隐之行也是因为宋若思幕府解散。由此可以进一步推论李白赠何昌浩这两首诗的作时与作地,第一首作于初识何昌浩之时,故对自己有“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之激励,对何昌浩则有“夫子今管乐,英才冠三军”之期许,而其时二人都在宋若思幕府,也就“终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5)卷一七三,1735。而后一首李白已至泾溪,先是思“卜筑”,随后又至宿松,完全退隐。其时还作了《赠闾丘宿松》,有“飞鸟还旧巢,迁人返躬耕。何惭宓子贱,不减陶渊明。吾知千载后,却掩二贤名”之语(5)卷一七○,1750;不久又作《赠张相镐二首》,其一有“卧病宿松山,苍茫空四邻”之语,题注为“时逃难在宿松山作”(5)卷一七○,1756,是时李白已完全退隐于宿松。而李白之所以赠诗于张镐,是因为至德二载八月,肃宗命张镐以宰相兼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等道诸军事,十月“张镐闻睢阳围急,倍道亟进,檄浙东、浙西、淮南、北海诸节度及谯郡太守闾丘晓,使共救之”(7)卷二二○,7039。李白这几首诗已透露了当时政治局势的变化,而李白由浔阳到泾溪再隐居宿松,应该是宋若思幕府解散的结果。李白《赠张相镐二首》其二云:“因人耻成事,贵欲决良图。灭虏不言功,飘然陟蓬壶。惟有安期舄,留之沧海隅。”(5)卷一七○,1757明显是李白退隐时祈求张镐援引之词。但张镐对李白的求援没有反应,李白又由宿松避地司空原,作《避地司空原言怀》诗。这也说明至德二载肃宗还在集中力量平复江南、淮南之地,这时江南、淮南之地尚处于混乱状态。不久,李白又遭到了流放夜郎的处置,其有《流夜郎闻酺不预》诗,作于至德二载十二月戊午赦令发布之后[4],李白流夜郎的处分在十二月戊午以前。由《何昌浩墓志》我们可以梳理出至德二载李璘败亡后至李白流放夜郎前李白复杂的行踪。
    二、李白与古文运动的先行者
    李白以复古自命,其论诗云:“梁陈以来,艳薄斯极,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与?”(8)14由于李白登峰造极的诗歌成就,人们常将李白之复古归于作诗及其对诗歌的影响,实际上李白的复古与当时的古文家具有重要的联系,他的复古思想对中唐的古文运动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一)李白与李华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是李白最著名的篇章之一,该诗题注:“一作《陪侍御叔华登楼歌》。”(5)卷一七七,1809《文苑英华》载录此诗,即题作《陪侍御叔华登楼歌》,题注标明:“集作《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9)卷三四三,1771因李白另有《饯校书叔云》,该诗内容又没有登楼之语,故此诗题目应以《陪侍御叔华登楼歌》为是[5]。据独孤及《检校尚书吏部员外郎李公(华)中集序》:“八年,历伊阙尉。当斯时,唐兴百三十余年,天下一家,朝廷尚文……公才与时并,故不近名而名彰,时辈归望,如鳞羽之于虬龙也。十一年,拜监察御史,会权臣窃柄,贪猾当路。公入司方书,出按二千石,持斧所向,郡邑为肃。为奸党所嫉,不容于御史府,除右补阙。”(10)卷三八八,1746唐代监察御史亦称侍御(见唐赵璘《因话录》卷三),李白此诗作于天宝十二、十三载的宣州,其时李华为监察御史。又《全唐文》文末注:“自监察御史已下,《文苑英华》作‘自监察御史已后,迄至于今所著述者,公长男羔字宗绪编而集之,断自监察御史以前十卷,号为前集。其后二十卷颂、赋、诗、碑、表、叙、论、志、记、赞、祭文凡一百四十四篇,为中集。’”(10)卷三八八,1746可知任职监察御史的时期是李华创作的重要转折阶段,此时李白与李华交游而作《陪侍御叔华登楼歌》,对研究二人的创作过程都具有重要意义。
    按,《陪侍御叔华登楼歌》之李华就是唐代提倡古文之先驱人物李华,李华并以擅长撰写墓志文著称于世,还撰写过《故翰林学士李君(白)墓志》。钩稽出土文献中有关李华的资料,对李白诗歌作品及李华所撰《李白墓志》亦颇有印证作用。
    出土文献中李华撰写的墓志目前所见有四方:《故河南府伊阙县丞博陵崔府君(迥)墓志铭并序》,题署:“河南府伊阙县尉华撰。”这方墓志用散体文字撰写,并自称与墓主的关系:“永胜□君视事□余,与□□赵郡李华杖□登舟,为中外之游。喟然有挂冠逃□之志,每引□客□士,议及大□□□拔俗,皎然在□王之□□□急牵病闻道(下泐)仁者寿,斯人不□□□六经妄设也……华,君徒执也,洒涕铭之。”(11)639新出土大洞法师墓志(缺题):“有唐开元二十九年六月甲寅,故大洞法师齐国田仙寮谢世,春秋五十有九……赵郡李华请谥为玄达先生,而铭其墓曰。”(12)1522《唐吉居士墓志铭》题署:“中书舍人李华撰。”(13)墓主于燕圣武元年(756)二月廿一逝于洛阳,二年(757)七月十五日权窆于北部原。《燕故魏州刺史司马公(垂)墓志铭》题署:“承议郎守中书舍人赐绯鱼袋赵郡李华撰。”(21)2281按,墓主于圣武二年闰八月九日葬。这两方墓志为李华陷于安史之乱中为伪官时所作,是研究李华的重要资料。
    除李华撰写墓志之外,他人所撰墓志铭中也有李华的相关记载:《唐故银青光禄大夫兵部尚书上柱国汉阳郡公□太子少保马公墓志铭并序》:“曾祖君才,隋末为蓟令,遇大业版荡,群盗充斥,贼帅窦建德、高开道等攻逼四境,竞克保完,以功迁上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及圣朝受命,奉燕王李艺表入奏,擢拜右武候大将军、封南阳郡公,故尚书郎赵郡李华撰碑文备载名迹。”(11)750《唐故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太子少师分司东都上柱国乐安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赠太师孙公(简)墓志铭并序》:“曾大父讳逖,开元中,三擢甲科,初入第三等,又入第二等,超拜左拾遗。大名铿发,炳耀当代。雄名如萧颖士、颜真卿、李华,咸出座下。累迁中书舍人、刑部侍郎,赠尚书右仆射,谥曰文公。”(11)1110-1111《唐故御史中丞汀州刺史孙公(瑝)墓志并序》:“曾伯祖文公讳进(逖),皇秋官侍郎,有大名于时,故派系官族,文儒德业,连环如粲星,有门徒生鲁国公真卿已录存焉,故不书。文公开元中为考功郎,连总进士柄,非业履可尚,
        
    
    
    不得在选,其登名者有柳芳、颜真卿、李华、萧颖士之徒,时号得人,敻古□封。”(11)1102
    李华为李虚己之子,虚己墓志也已出土。《唐故蒲州安邑县令李府君墓志》题署:“兰陵萧颖士叙,天水赵骅铭。”志云:“君讳虚己,字并同,赵郡赞皇人也……尝闻君子之教其子也:授之礼,使之忠孝友爱之节;授之诗,使知文章风雅之道。府君中子华,字叔文,前邢州南和尉。蹈百行之极,函六义之精。未冠而名擅登科,及亲而欢从奉檄。华之兄:曰万,曰歆。华之弟:曰韵,曰苕。咸继五常之名,聿光万石之训。”(14)墓志明确指出李虚己教其子李华“使知文章风雅之道”,以至其“函六义之博”,这是李华家学传承的重要文献。
    出土文献所见李华的文章主要是碑版文字,这与李白诗可以相互印证。《陪侍御叔华登楼歌》中评论诗文之语“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最值得重视。这里的“蓬莱文章”是论文,“建安骨”是论诗。所谓“蓬莱”是代指东汉藏书处东观[6],“建安”是指以建安七子为代表的诗歌,称“建安体”。“蓬莱”在《文苑英华》中作“蔡氏”,注云:“集作‘蓬莱’”(9)卷三四,1771。其选取“蔡氏”而又标注异文“蓬莱”是非常重要的。“蔡氏”是东汉文学家蔡邕,以善作碑版文字著称。宋王应麟《困学纪闻·考史》云:“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铭墓居其半,曰碑、曰铭、曰神诰、曰哀赞,其实一也。”(15)卷一三,1492李白诗正是以蔡邕长于碑版文字来称赞李华的古文成就的。由此证之,诗句也以《文苑英华》所载“蔡氏文章建安骨”更为切合李白本意。我们再看李华诗歌,李华诗《全唐诗》编为一卷,陈尚君《全唐诗续拾》又补1首并2句,共存30首并2句。其中《咏史》组诗11首及《杂诗》6首(内容亦为咏史)最值得重视。这17首诗除泛咏史实外,所咏王吉、严光、孔光、朱云、明帝、四皓、李固、魏文侯、诸葛亮,都是汉人,其中以东汉建安之人为多。如《咏史》中咏汉明帝之作:“汉皇修雅乐,乘舆临太学。三老与五更,天王亲割牲。一人调风俗,万国和且平。单于骤款塞,武库欲销兵。文物此朝盛,君臣何穆清。至今坛下,如有箫韶声。”(5)卷一五三,1586这样的诗“不正是歌颂两汉文章之盛吗?李白本人的散文也是古朴雅丽,句法参差,取法于两汉文章的”(16)。不仅如此,李华的这些咏史诗也正体现了建安诗歌的风骨。至于李白诗之“中间小谢又清发”,则以李华的山水记游风景诗类谢朓而称赞其风格,同时也切合“宣州谢朓楼”的地点,因与新出碑志关系较远,这里就不展开论述了。“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应该是关合李华、谢朓、蔡邕以及“建安七子”的,当然也应包括李白本人在内。
    李白与李华还有值得注意的地方,这就是他们都经历过安史之乱,又都与天台山发生过密切关系。就前者而言,李白经历安史之乱并因永王李璘得罪乃人所共知。李华陷入安史之乱中,独孤及《检校尚书吏部员外郎赵郡李公(华)中集序》言:“禄山之难,方命圮族者蔽天聪明,勇者不得奋,明者不得谋。公危行正词,献纳以诚,累陈诛凶渠、完封疆之策,阍犬迎吠,故书留不下。时继太夫人在邺,初潼关败书闻,或劝公走蜀诣行在所。公曰:‘奈方寸何?不若间行问安否,然后辇母安舆而逃。’谋未果,为盗所获。二京既复,坐谪杭州司功参军。太夫人弃敬养,公自伤悼。以事君故,践危乱而不能安亲;既受汙,非其疾而贻亲之忧;及随牒愿终养,而遭天不吊。由是衔罔极之痛者三。故虽除丧,抱终身之戚焉。谓志已亏,息陈力之愿焉。因屏居江南,省躬遗名,誓心自绝。”(10)卷三八八,1746前引新出土文献中李华所撰的四方墓志就有两方发生于李华担任安禄山伪官中书舍人时。就后者而言,李白因为司马承祯和吴筠的关系,不仅向往天台山且亲历天台山,其《梦游天姥吟留别》称“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琼台》称“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就是向往天台的最佳写照;而其《天台晓望》诗则是亲历天台的文献印证。李华于陷入安史之乱受伪职贬官后,从天台九祖荆溪湛然受业,并为左溪玄朗作碑铭而成为天台宗的信仰者,这虽然与李白游历天台的时间有所参差,但李华对天台的向往在他与李白交游的早期或许也曾发生过。李华的古文创作具有很深的宗教内涵,这与他和天台宗的关系密不可分。
    (二)李白与韩仲卿、韩云卿
    与中唐古文运动相关,我们还可结合传世文献以拓展研究李白与韩愈父辈的关系。
    韩愈的父亲韩仲卿是一位能文之士。李白有《武昌宰韩君去思颂碑》云:“君名仲卿,南阳人也。”(17)卷二九,1378这一韩仲卿就是韩愈之父。《新唐书·韩愈传》:“父仲卿,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县人刻石颂德。”(6)卷一七六,5255所谓“刻石颂德”就是指李白所撰的《武昌宰韩君去思颂碑》。旧题柳宗元《河东先生龙城录》卷上《韩仲卿梦曹子建求序》条云:“韩仲卿一日梦一乌帻少年,风姿磊落,神仙人也,拜求仲卿言:‘某有文集在建邺李氏,公当名出一时,肯为我讨是文而序之,俾我亦阴报尔。’仲卿诺之。去复回曰:‘我曹植子建也。’仲卿既寤,检邺中书得子建集,分为十卷,异而序之,即仲卿作也。”(18)卷上,420虽事涉荒诞,仍为韩愈之父仲卿作文的难得证据。
    韩愈叔父韩云卿也是一位长于文章的文学家。李白有《送韩侍御之广德》《至陵阳山登天柱石酬韩侍御见招隐黄山》《金陵听韩侍御吹笛》等诗,其中“韩侍御”都是指韩云卿。李白《武昌宰韩君去思颂碑》云:“云卿,文章冠世,拜监察御史,朝廷呼为‘子房’。”(17)卷二九,1378韩云卿的文章成就多见于时人记载中。李翱《故朔方节度掌书记殿中侍御史昌黎韩君夫人(弇)夫人京兆韦氏墓志铭》:“自后魏尚书令安桓王六世生礼部郎中云卿,礼部好文节义,有大功于昭陵,其文章出于时而官不甚高。”(10)卷六七九,2860李翱亦为中唐时期重要古文家,是韩门弟子之一。李翱妻是韩云卿之女,云卿文章对李翱亦当有影响。皇甫湜《韩愈神道碑》:“先叔父云卿,当肃宗、代宗朝,独为文章官。”(10)卷六八七,3119韩愈《科斗书后记》:“愈叔父当大历世,文辞独行于朝,天下之欲铭述其人功行、取信来世者,咸归韩氏。”(19)卷二,94知韩云卿擅长写作碑铭和墓志。韩云卿之文,《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六四尚存有《平蛮颂并序》,题撰者为“奉义郎守尚书礼部郎中上柱国韩云卿”(20)卷六四,444,同书卷六五有《舜庙碑》,撰者题署亦有“□议(磨缺七字)郎中上柱国韩云卿”(20)卷六五,448。《全唐文》卷四四一收有韩云卿《平淮碑铭》《故中书令赠太子太师崔公庙碑》《河间张公碑》等文。《全唐文补编》卷四八收韩云卿《唐上都荐福寺临坛大戒德律师之碑》,该碑原署:“朝议郎守礼部郎中上柱国韩云卿撰,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保致仕上柱国昌黎郡开国公韩择[木],朝散大夫守都水使者集贤殿学士翰林待诏史惟则篆。”(21)卷四八,576又收其《唐万年县令徐昕碑》。
    韩愈的父亲和叔父都与李白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对韩愈无疑是很有影响的。韩愈在诗文中也对李白予以较高的评价,其《调张籍》诗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5)卷三四○,3814《荐士》诗云:“勃兴得李杜,万类困凌暴。”(5)卷三三七,3780《石鼓歌》云:“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5)卷三四○,3811《醉留东野》诗云:“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5)卷三四○,3807
    三、出土文献与李白作品印证
    李白交游广泛,很多友朋往来都表现在诗文作品之中,这些交游在新出土文献中可以找到相互印证材料者,主要有贺知章、赵悦、窦公衡、刘绾、韦冰、卢虚舟、卢象等。
    (一)贺知章
    李白有《送贺宾客归越》《对酒忆贺监二首》《重忆一首》及《送贺监归四明应制》诗。贺知章官终秘书监,天宝三载(744)归越州为道士,李白其时相送而作诗,知章卒后,李白又为诗忆念。近年新出墓志中发现贺知章所撰墓志多达十篇,对李白诗颇有印证作用,墓志如下:
    开元二年(714)《唐故朝议大夫给事中上柱国戴府君(令言)墓志铭》,题署:“太常博士贺知章撰。”(22)第7辑,32-33开元二年《唐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曹州诸军事曹州刺史上柱国颍川县开国男许公(临)墓志铭》,题署:“朝议郎行太常博士□□贺知章撰。”(23)214开元四年(716)《唐故光禄少卿上柱国吴县开国子姚君墓志铭并序》,题署:“起居郎会稽贺知章撰。”(24)172开元九年(721)《大唐故银青光禄大夫行大理少卿上柱国渤海县开国公封□(祯)□□□》,题署:“秘书□□ 会稽贺知章撰。”(22)第4辑,16-17开元九年《□□□银青光禄大夫沧州刺史始安郡开国公张府君(有德)墓志铭》,题署:“秘书少监贺知章撰。”(25)176开元十三年(725)《大唐故大理正陆君(景献)墓志铭》,题署:“礼部侍郎贺知章撰。”(26)402开元十五年(727)《大唐故司空窦公夫人邠国夫人王氏(内则)墓志铭并序》,题署:“右庶子集贤学士皇子侍读贺知章撰。”(27)447开元十五年《大唐故金紫光禄大夫行鄜州刺史赠户部尚书上柱国河东忠公杨府君(执一)墓志铭》,题署:“右庶子集贤学士贺知章撰。”(28)陕西卷第1册,108开元十五年《大唐故中散大夫尚书比部郎中郑公(绩)墓志铭》,题署:“贺知章撰。”(22)第1辑,216开元二十年(732)《皇朝秘书丞摄侍御史朱公妻太原郡君王氏墓志》,题署:“秘书监集贤学士贺知章纂。”(28)洛阳卷第10册,55
    这十方墓志贯穿了贺知章开元二年至开元二十年间的主要仕宦过程,这里印证贺知章诗有两个重要节点:
    一是李白与贺知章初相见时,知章当为右庶子兼集贤学士。据李白《对酒忆贺监二首》诗序云:“太子宾客贺公,于长安紫极宫一见余,呼余为‘谪仙人’,因解金龟换酒为乐。殁后对酒,怅然有怀,而作是诗。”(5)卷一八二,1859又考唐孟棨《本事诗》:“李太白初自蜀至京师,舍于逆旅。贺监知章闻其名,首访之,既奇其姿,复请所为文,出《蜀道难》以示之。读未竟,称叹者数四,号为‘谪仙’。解金龟换酒,与倾尽醉,期不间日,由是声益光赫。”(8)14唐王定保《唐摭言》:“李太白始自西蜀至京,名未甚振,因以所业贽谒贺知章。知章览《蜀道难》一篇,扬眉谓之曰:‘公非人世之人,恐不是太白星精耶!’”(29)卷七,81是知李白初见贺知章是在其初入长安时。其初入长安时间,据郭沫若、郁贤皓先生所考,在开元十八年(730)[7]。而在此前的开元十五年,新出土有贺知章撰写的三方墓志,题署有所不同,该年三月所作《王内则墓志》署“右庶子集贤学士皇子侍读”,而九月所作《杨执一墓志》仅署“右庶子集贤学士”,盖因惠文太子于开元十四年(726)薨,知章在开元十五年春则罢去了皇太子侍读的职务。太子右庶子在朝廷属于闲职,故李白入长安时舍于逆旅,因以所业贽谒贺知章。
    二是贺知章官为秘书监可以得到传世文献和新出墓志的印证。贺知章官为秘书监,传世文献已有记载,《旧唐书·贺知章传》亦载:“俄属惠文太子薨……改授工部侍郎,兼秘书监同正员,依旧充集贤院学士。俄迁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30)卷一九○中,5034知章所作《朱公妻王氏墓志》题“秘书监集贤学士贺知章纂”,时间为开元二十年十一月,这是贺知章任职秘书监的最为原始的文献。李白诗《对酒忆贺监》之“贺监”即是指此。
    (二)赵悦
    李白有《赠宣城赵太守悦》《赵公西候新亭颂》,又有《为赵宣城与杨右相书》,
        
    
    
    都是与赵悦交往之作。《赵公西候新亭颂》云:“惟十有四载,皇帝以岁之骄阳,秋五不稔,乃慎择明牧,恤南方凋枯。伊四月孟夏,自淮阴迁我天水赵公作藩于宛陵,祗明命也。”(17)卷二八,1300此处称赵悦由淮阴太守迁宣城太守在天宝十四载(755),诸诗即作于本年。而1963年长安县文化馆征集到银铤一枚,正面题字:“天宝十三载丁课银□锭五十两。”背面题字:“朝请大夫使持节宣城郡诸军事守宣城郡太守□□副使上干事都尉清水县开国男赵悦。朝议郎守司马□□□。朝议郎行录事参军□□。朝议郎行司士参军李□。部送网将仕郎守宣城郡县尉员外置同正员刘。”[8]由此银铤题字,可知赵悦由淮阴莅任宣城在天宝十三载(754),而李白之颂所记之“十有四载”颇值得怀疑。而《金石录》卷七载:“《唐淮阴太守赵悦遗爱碑》,张楚金撰,正书,无姓名。《唐赵悦碑阴》,王昕撰……皆天宝十四载。”(31)卷七,177盖朝廷任命赵悦为宣城太守在天宝十三载,而其离淮阴抵宣城任则在天宝十四载,故李白作《赵公西候新亭颂》和张楚金作《唐淮阴太守赵悦遗爱碑》都在天宝十四载。
    新出石刻中涉及赵悦者尚有《大唐故监察御史荆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赵府君墓志铭并序》:“公讳思廉,字思廉,天水人……二子悦、坦之。悦敡历监察御史,江陵、安邑二县令。敦惠文敏,一时之良,美玉有籍,连城未得,明镜无尘,照邻皆见,日坐事长史被出,非其罪也。”(12)1578-1579墓志作于天宝四载(745)。李白《赠宣城赵太守悦》诗所言“忆昔在南阳,始承国士恩。公为柱下史,脱绣归田园”,即指赵悦为监察御史事;“差池宰两邑,鹗立重飞翻”,即指为“江陵、安邑二县令”事。郁贤皓先生考证赵悦于天宝四载前罢县令之任,闲居南阳(1)144,与新出墓志适相吻合。又《大唐故将作监丞清河郡张府君(宁)墓志铭并序》:“夫人赵氏先遘厥疾……夫人其先世为晋卿,后因仕则封天水郡,遂世为天水人也……父悦,皇金紫光禄大夫、试太子宾客兼殿中侍御史,赠滁州刺史。”(12)1954-1955“试太子宾客兼殿中侍御史”则为赵悦的终官。
    (三)窦公衡
    李白有《早秋单父南楼酬窦公衡》诗。新出土《□□故前东京国子监大学进士上骑都尉李府君墓志铭》,题署:“前河南府进士窦公衡撰。”志云:“公讳华,字华,勃海蓨人也……天宝九载六月十日遘疾,乃十六日,奄终私第,盖春秋卌有四。”(12)1650-1651撰者即李白诗之“窦公衡”,而志主李华则非李白《陪侍御叔华登楼歌》之“李华”。按,此诗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编于开元二十九年(741)(32)366,其时窦公衡尚无官职,故李白直称其名。《太平广记》卷二二二“李含章”条引《定命录》:“崔圆……开元二十三年应将帅举科,又于河南府充乡贡进士。其日正于福唐观试,遇敕下,便于试场中唤将,拜执戟参谋河西军事。应制时,与越州剡县尉窦公衡同场并坐,亲见其事。”(33)卷二二二,1705《宝刻丛编》卷一三《越州》引《复斋碑录》:“《唐宇文颢山阴述》,唐窦公衡撰。杜陵史怀则分书并篆额。天宝十三载甲午夏四月立。在山阴。”(34)卷一三,332又引《诸道石刻录》:“《唐石门山瀑布记并诗》,唐窦公衡记,裴士淹诗,并八分书。后有谢灵运、丘希范诗,并希范六侄丹和诗。大历中陈恒赞书。”(34)卷一三,353《全唐文》卷四○八窦公衡小传:“窦公衡,天宝时官户部员外郎。”(10)卷四○八,1851其文有《石门山瀑布记》《山阴述》二篇。然由新出土《李府君墓志铭》题署可知,窦公衡天宝九载(750)尚称“前河南府进士”,可见尚无官职,不大可能在五年间骤升户部员外郎,则《全唐文》小传或有误。《郎官石柱题名》有窦公衡题名,知其为户部员外郎应在天宝之后
    (四)刘绾
    李白有《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诗。1976年出土于陕西西安高陵县唐东渭桥遗址《东渭桥记》云:“《东渭桥记》,富平县尉河南达奚珣词……高陵主簿刘绾,文吏之雄也,纠合□不敏,从诸公之后焉。终始备详,用举其略……是时大唐开元九年冬十有一月有八日。”(35)文后题名亦有“高陵主簿彭城刘绾”。陶敏《全唐诗人名汇考》即以为是李白诗之“刘绾”(36)272,当是。此诗作于开元十八年(730),詹锳《李白诗文系年》开元十八年:“《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诗云:‘云卧三十年,好闲复爱仙。蓬壶难冥绝,鸾凤心悠然。’当是本年前后之作。”(37)10郁贤皓《李白选集》:“从首句得知,此诗当是诗人开元十八年三十岁时所作。其时隐居安陆白兆山桃花岩。”(38)47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刘绾,《御史台精舍题名碑》监察御史下有题名,当为白开元十八年初入长安时所结识者。”(32)232刘绾开元九年为高陵主簿,至开元十八年任监察御史,符合基层官员的一般迁转情况。但李白这首诗主要叙写自己闲居桃花岩的情景,涉及刘绾的情况并不多。
    (五)韦冰
    李白有《江夏赠韦南陵冰》诗:“胡骄马惊沙尘起,胡雏饮马天津水。君为张掖近酒泉,我窜三色(巴)九千里。天地再新法令宽,夜郎迁客带霜寒。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梦到长安。”(5)卷一七○,1754又有《寄韦南陵冰余江上乘兴访之遇寻颜尚书笑有此赠》诗:“南船正东风,北船来自缓。江上相逢借问君,语笑未了风吹断。闻君携伎访情人,应为尚书不顾身。”(5)卷一七二,1771这两首诗前者作于乾元二年(759)李白长流夜郎赦还途中在江夏时,后者作于上元元年(760)李白仍在江夏时,诗中的“颜尚书”是颜真卿。詹锳先生云:“此诗盖上元元年春季作,时颜真卿由金陵返京,途出江夏,韦南陵乃于江上寻之也。”[9]
    李白两诗中的“韦冰”是韦渠牟之父。《元和姓纂》卷二韦氏:“景骏,房州刺史,生述、迪……冰。”“冰,一名达。生渠牟,太常卿。”(39)卷二,169-170《权载之诗文集》与《全唐文》亦有韦渠牟墓志,但都作“父永”,与《姓纂》异。近年西安市出土《唐故太常卿赠刑部尚书韦公墓志铭并序》,题署:“中书舍人权德舆撰。”志称:“祖景骏,房州刺史。父冰,著作郎兼苏州司马。”(40)429足证传世文本韦渠牟墓志作“父永”实误。李白诗中之“韦南陵冰”即韦渠牟之父无疑。又权德舆《右谏议大夫韦公(渠牟)诗集序》:“初,君年十一,尝赋《铜雀台》绝句,左拾遗李白见而大骇,因授以古乐府之学,且以瑰琦轶拔为己任。”(10)四九○,2215据《韦渠牟墓志》,渠牟卒于贞元十七年(801),年五十三。其年十一为乾元二年(759),与李白作《江夏赠韦南陵冰》时间吻合。
    (六)卢虚舟
    李白有《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和卢侍御通塘曲》诗。新出土《唐故宋州下邑县尉郑府君(兢)墓志铭》,题署:“承务郎守临汝郡临汝县令卢虚舟撰。”志主郑兢,开元十一年(723)卒,天宝十三载(754)正月十三日与其夫人卢氏合祔而葬。知天宝十三载卢虚舟在临汝县尉任上。由李白《和卢侍御通塘曲》证之,卢虚舟也是一位能诗善文之士,可惜传世文献中其作品已只字不存,这篇新出墓志就显得弥足珍贵。值得注意的是,墓志的铭文共有七段,最后一段云:“弭迤山原,萧条□陌。万万丘垄,森森松柏。惧为南北之人,空留一片之石。”(41)492以幽森之景写哀痛之情,尤见深沉。贾至《授卢虚舟殿中侍御史等制》云:“敕大理司直卢虚舟,闲邪存诚,遁世颐养,持操有清廉之誉,在公推干蛊之才……虚舟可殿中侍御史。”(10)卷三六七,1649知卢虚舟就由临汝县令内迁大理司直,再由大理司直迁殿中侍御史,李白诗是在卢虚舟为殿中侍御史时所作。
    (七)卢象
    李白有《赠卢司户》诗:“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借问卢耽鹤,西飞几岁还。”(5)卷一七○,1755郁贤皓先生考证“卢司户”为卢象,诗作于乾元二年(759)卢象被贬永州司户时(1)164-166。卢象诗在当时颇为有名,又与李白为文学之友。殷璠评云:“象雅而不素,有大体,得国士之风。曩在校书,名充秘阁。其‘灵越山最秀,新安江甚清’,尽东南之数郡。”(42)264中唐诗人刘禹锡《唐故尚书主客员外郎卢公集纪》亦称:“始以章句振起于开元中,与王维、崔颢比肩骧首,鼓行于时,妍词一发,乐府传贵。”(43)卷一九,233又《董氏武陵集纪》云:“(董侹)尝所与游者皆青云之士,闻名如卢、杜(自注:卢员外象、杜员外甫),高韵如包、李(自注:包祭酒佶、李侍郎纾),迭以章句扬于当时。”(43)卷一九,238他的诗名也可以在出土文献中得到印证,新出土《唐故中书舍人集贤院学士安陆郡太守苑公(咸)墓志铭并序》:“每接曲江,论文章体要,亦尝代为之文。洎王维、卢象、崔国辅、郑审,偏相属和,当时文士,望风不暇,则文学可知也。”(44)则知卢象在当时是与王维、杜甫、崔颢、崔国辅、郑审齐名的作家。
    四、新出墓志对李白影响的记述
    李白作为盛唐伟大的诗人,对当时与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且受到后代研究者的广泛关注。我们从新出土的唐代墓志中挖掘有关李白影响的记述,仍具有重要的文学史意义。新出墓志中记述李白影响者主要有《刘复墓志》和《裴岩墓志》。
    (一)《刘复墓志》
    新出土梁宁撰《唐刘复墓志》:“贞元八年,君卧病长安,而自叙曰:刘复,字公孙,彭城绥余里□……廿有四,通马迁《史记》、班固《汉书》。天靖其性,少于交结,未尝与人论及此学。时吴郡大儒陆皜知之,每列坐,则劝令学文。遂入吴容山,深居一年,制文四十首,为时人所重。后游晋陵、丹杨,与处士琅耶颜胄、广陵曹评往来赠答。江宁县丞王昌龄、剑南李白、天水赵象、琅耶王偃多所器异。江宁云:‘后来主文者子矣。’然性孤直,勉于所忤,尔后五六年,凋丧略尽,惟公孙独存,仕至兰台正字。”(23)466以刘复贞元八年(792)卒时七十二推之,其年廿四为天宝三载(744),与李白交游即在天宝四载之后。志称“江宁县丞王昌龄”,则知其时王昌龄在江宁丞任。关于王昌龄为江宁丞的时间,闻一多、傅璇琮认为在开元二十八年(740)冬,胡问涛认为在开元二十九年(741),谭优学认为在天宝元年(742)。实际上,王昌龄被贬江宁在开元二十八年,其年冬离开长安,由洛阳东去赴任,次年夏由李颀等在洛阳相送[10]。又王昌龄为江宁丞后又贬龙标尉,詹锳《李白诗文系年》定为天宝八载(749),谭优学《王昌龄行年考》定为天宝七载(748),罗宗强《唐诗小史》系于天宝六载(747)[11]。要之,刘复得到王昌龄、李白器异的时间应在天宝前期王昌龄在江宁丞任上。又据安旗、薛天纬《李白年谱》,李白天宝四载(745)至五载(746)春夏在任城,秋末启程南游,到达扬州。六载春在扬州,旋到金陵,再南下丹阳郡,途中至吴郡,秋到越中。综合《刘复墓志》所载及以上所考,天宝六载,李白曾游扬州、金陵、丹阳,刘复曾游晋陵、丹阳,两人此间有所交往,其时王昌龄仍在江宁丞任上。李白有《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桂阳二首》《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岑参有《送王大昌龄赴江宁》《送许子擢第归江宁拜亲因寄王大昌龄》等诗,亦可参证。
    《刘复墓志》虽有“友人安定梁宁述所序而铭曰”语,而其志序部分实带有自撰的性质。值得注意的是其自叙自己中年以后转治文学的过程。先是入吴容山沉潜读书,进而制文四十首,得到王昌龄、李白、赵象、李偃的赏识。刘复的创作历程是由治经学转而治史学,最后治文学,达到文史哲融会贯通的境地。这些与李白对他的影响密切相关。刘复诗虽然不存,但从出土文献中仍可见其一斑。桥古夫撰《唐故盐铁转运等使河阴留后巡官前徐州蕲县主簿弘农杨君(仲雅)墓志铭并序》:“工于诗歌,天然自妙,
        
    
    
    风月满目,山水在怀,采月中桂,探骊龙珠,变化无方,骇动人鬼。故刘水部复,唐之何逊;君之宗人巨源,今之鲍昭;咸所推伏,莫敢敌偶。虽迹系寰中,而心希物外,不揖卿相,不目流俗。”(12)2031推许刘复之诗如同南朝著名诗人何逊,说明其诗在当时具有较大的影响。
    (二)《裴岩墓志》
    新出土裴虔余撰《唐故秀才河东裴府君(岩)墓志铭并序》:“……性聪明,弱冠,嗜学为文,不舍昼夜。数年之间,遂博通群籍,能效古为歌诗,迥出时辈,多诵于人口。前辈有李白、李贺,皆名工,时人以此方之。”(45)394这是《刘复墓志》以后唐代出土文献中再次直接出现“李白”名字的墓志。这一墓志的出土对于李白及唐代文学史研究都具有一定的意义。
    首先,李白诗歌在晚唐时期已经成为青年学子学习和仿效的重要对象。据《裴岩墓志铭》所载:“会昌元年,我家君直道被讒,谴于海外。江陵叔父君以季弟之故,亦贬为睦州建德尉,君侍行睦州。性聪明,弱冠,嗜学为文,不舍昼夜。”这是裴岩学诗的特殊环境和特殊时期。因为墓志撰者是裴岩“堂弟孟怀泽等州观察判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虔余”,故墓志叙述的“我家君”就是裴虔余之父裴夷直。裴夷直在会昌元年由杭州刺史再贬驩州司户,《资治通鉴·唐纪》记载此事:武宗贬杨嗣复为湖南观察使、李珏为桂管观察使后,又听信仇士良的谮言,想派遣中使至湖南观察使治所潭州、桂管观察使治所桂州诛杀杨嗣复及李珏。此时李德裕与崔珙、崔郸、陈夷行三宰相入奏阻止,武宗才有所变化:“叹曰:‘朕嗣位之际,宰相何当比数!李珏、季棱志在陈王,嗣复、弘逸志在安王。陈王犹是文 宗遗意,安王则专附杨妃。嗣复乃与妃书云:姑何不效则天临朝!向使安王得志,朕那复有今日?’德裕曰:‘兹事暧昧,虚实难知。’……更贬嗣复为潮州刺史,李珏为昭州刺史,裴夷直为州司户。”(7)卷二四六,7949-7950裴岩之父则受裴夷直牵连而被贬为睦州建德尉,裴岩随至建德贬所。李白与李贺的身世和遭遇引起裴岩的共鸣,故而他在山间小城也以作诗吟诵为事。值得注意的是,墓志作者裴虔余也是晚唐诗人,《全唐诗》尚存其《柳枝词咏篙水溅妓衣》《早春残雪》。裴虔余在墓志中称道李白与李贺,也透露出李白与李贺在裴虔余心中的地位。
    其次,墓志将李白与李贺并称,也是值得注意的文学史现象。李白与李贺都是唐代极富想象力又以自我抒怀为主的著名诗人,后世常常并提,有时还与李商隐并称“三李”。最早将李白与李贺并提的文献应该就是这篇墓志了。后来,唐末诗人张碧也并提李白李贺,但对其高下有所轩轾:“碧尝读《李长吉集》,谓春拆红翠,霹开蛰户,其奇峭者不可要攻也。及览李太白辞,天与俱高,青且无际,鹏触巨海,澜涛怒翻。则观长吉之篇,若陟嵩之巅视诸阜者耶!”(46)卷四三,691五代诗僧齐己《谢荆幕孙郎中见示乐府歌集二十八韵》则将太白与李贺并列:“长吉才狂太白巅,二公文阵势横前。”(5)卷八四七,9593到了宋代,并论李白与李贺已经成为诗歌评论的常见现象。钱易《南部新书》云:“李白为天才绝,白居易为人才绝,李贺为鬼才绝。”(47)卷丁,32张戒《岁寒堂诗话》云:“贺诗乃太白乐府中出,瑰奇谲怪则似之,秀逸天拔则不及也。贺有太白之语,而无太白之韵。”(48)卷上,462陆游《赵秘阁文集序》云:“魏陈思王,唐太白、长吉,则又以帝子及诸王孙,落笔妙古今,冠冕百世。”(49)2105严羽《沧浪诗话》云:“人言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不然,太白天仙之词,长吉鬼仙之词耳。”(50)178
    再者,由《裴岩墓志》中李白与李贺并提,我们还可以拓展研究晚唐时期对李贺的认知。新出土墓志涉及李贺者至少还有两篇,一是李景庄撰《唐郑鲂卢夫人合祔墓志》:“元和七年兵部侍郎许公孟容下升进士第,其首故相国李公固言,得人之盛,至今称之。公业古诗,寒苦不易,词人孟郊、李贺为酬唱侣。言进士者,巨人词客从之之游。谚曰:‘不识郑嘉鱼,不名为进士。’”(23)623-624值得注意的是墓志所载李贺元和中与孟郊相互酬唱之事,尤其是“公业古诗”与裴岩墓志“能效古为歌诗”适相吻合。二是温庭筠撰《故华州参军杨君(辇)墓志铭并序》:“由两汉以还,始有乐府倚曲,其句读古拙若墙上难用,趋白固非白杨、青杨固非青杨之类,雅不与弦管相直。天子备法驾千驾千乘万骑卤簿之列,有饶歌十八风,歌者与迭鼓箫笳相婉转,以颂功德。其事历千岁而生陇西李长吉,长吉死而有杨辇。”[12]墓志提及的“饶歌十八风”等乐府歌诗也属于古体诗的范畴。由《裴岩墓志》所载李贺的情况,与其他新出土墓志参证,足见李贺古诗在晚唐时期已产生了重大影响,李贺的时代较李白晚过百年,但其诗迅速为晚唐诗人所传承与接受,这是非常值得重视的文学现象。因此,如果我们以新出土墓志与传世文献诸如杜牧《李贺集序》、李商隐《李贺小传》、陆龟蒙《书李贺小传后》互相参证,对李贺诗的传承或许会做出新的解释。
    注释:
    [1]参见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成都)巴蜀书社2000年版;安旗、薛天纬《李白年谱》,(济南)齐鲁书社1982年版;陶敏《全唐诗人名汇考》,(沈阳)辽海出版社2006年版。
    [2]比如朱玉麒《许圉师家族的洛阳聚居与李白安陆见招:大唐西市博物馆藏〈许肃之墓志〉相关问题考论》,见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17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2011年版,第93-112页。
    [3] 胡可先《李白与安史之乱》,见《中国李白研究》——纪念李白诞生130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2001年,第272-291页。
    [4]据《旧唐书·肃宗纪》,至德二载十二月戊午,下制大赦,改蜀郡为南京,赐酺五日。戊午为十五日。
    [5]有关这首诗的题目,詹锳及郁贤皓都有过考证。参见詹锳《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应是〈陪侍御叔华登楼歌〉》,载《文学评论》1983年第2期,第109-114页;郁贤皓选注《李白选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297页。
    [6]“是时学者称东观为老氏藏室,道家蓬莱山。”李贤注:“言东观经籍多也。蓬莱,海中神山,为仙府,幽经秘录并皆在焉。”见范晔《后汉书·窦章传》卷二三,(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821-822页。
    [7]参见郭沫若《李白与杜甫》,(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1年版;郁贤皓《李白两入长安及有关交游考辨》,《南京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78年第4期,第62-71页。
    [8]朱捷元《长安发现唐丁课银铤》,载《文物》1964年第6期,第59-60页;黄永年《唐天宝宣城郡丁课银铤考释》,载《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78年第4期,第59页。“部送网”,黄永年以为应作“部送纲”。
    [9]詹锳《李白诗文系年》,(北京)作家出版社1958年版,第142页。颜真卿生前并未为“尚书”,而是卒后于上元元年(760)二月追任为刑部尚书。是知李白诗作于上元元年二月颜真卿卒后寄赠韦冰之作,诗题之“乘兴寻访”是追忆之事。郁贤皓《李白暮年若干交游考索》云:“颜真卿夫人乃韦景骏孙女,韦迪之女,也就是韦冰的侄女。颜真卿是韦冰的侄女婿。”(《南京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第2期,第56页)正因如此,才有韦冰江上寻颜真卿之事。
    [10]“王昌龄谪江宁丞在开元二十八年,从闻一多《岑嘉州系年考证》。《送许子擢第归江宁拜亲因寄王大昌龄》诗作于天宝元年已无疑,‘王兄尚谪宦,屡见秋云生’,则王谪宦必在元年之前不止一年。王士源《孟浩然集序》谓开元二十八年昌龄游襄阳,浩然欢宴,疾发而卒,则昌龄谪江宁必在此后。昌龄《留别岑参兄弟》诗有‘江城建业楼’、‘副职守兹县’,即指谪江宁。‘便以风雪暮’句又与岑此诗‘北风吹微雪’同,则昌龄谪江宁在开元二十八年冬也。”(廖立《岑嘉州诗笺注》,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4页)应以开元二十八年冬可以信从,然其至江宁则在开元二十九年。李颀《送王昌龄》:“漕水东去远,送君多暮情。淹留野寺出,向背孤山明。前望数千里,中无蒲稗生。夕阳满舟楫,但爱微波清。举酒林月上,解衣沙鸟鸣。夜来莲花界,梦里金陵城。叹息此离别,悠悠江海行。”(《全唐诗》卷一三二,第1344页)王昌龄《东京府县诸公与綦毋潜李颀相送至白马寺宿》:“鞍马上东门,裴回入孤舟。贤豪相追送,即棹千里流。赤岸落日在,空波微烟收。薄宦忘机括,醉来即淹留。月明见古寺,林外登高楼。南风开长廊,夏夜如凉秋。江月照吴县,西归梦中游。”(《全唐诗》卷一四○,第1427页)可知李颀等送王昌龄离开洛阳是在夏天。
    [11]参见沈文凡、韩美霞《王昌龄生平事迹研究综述》,载《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2期,第24-27。
    [12]《杨辇墓志》首次揭载于高慎涛《温庭筠撰〈杨辇墓志〉及其文学史料价值》,载《中国文学研究》2014年2期,第45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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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郁贤皓:《安史之乱初期李白行踪新探索》,《文史》2001年第2辑,第155-160页。
    (3)咸晓婷:《李白赠何昌浩诗系年》,《文学遗产》2010年第2期,第149-152页。
    (4)洛阳历史文物考古研究所编:《河洛文化论丛》第3辑,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6年。
    (5)曹寅、彭定求、沈立曾等编:《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
    (6)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
    (7)司马光:《资治通鉴》,胡三省注,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
    (8)孟棨:《本事诗》,见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
    (9)李昉等编:《文苑英华》,北京:中华书局,1966年。
    (10)董诰等编:《全唐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
    (11)周绍良、赵超编:《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12)周绍良编:《唐代墓志汇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年。
    (13)李华:《唐吉居士墓志铭》,《书法丛刊》2014年第6期,第26页。
    (14)萧颖士:《唐故蒲州安邑县令李府君墓志》,《书法丛刊》2014年第6期,第26页。
    (15)王应麟:《困学纪闻》,乐保群、田松青、吕宗力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16)詹锳:《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应是〈陪侍御叔华登楼歌〉》,《文学评论》1983年第2期,第109-114页。
    (17)李白:《李太白全集》,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
    (18)柳宗元:《龙城录》,见《续修四库全书》第1264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
    (19)韩愈撰、马其昶校注:《韩昌黎文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20)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
    (21)陈尚君编:《全唐文补编》,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
    (22)吴钢主编:《全唐文补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7年。
    
    
     (23)赵君平、赵文成编:《河洛墓刻拾零》,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
    (24)毛阳光、余扶危编:《洛阳流散唐代墓志汇编》,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
    (25)胡海帆、汤燕编:《北京大学图书馆新藏金石拓本菁华:1996-2012》,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26)赵君平、赵文成编:《秦晋豫新出土墓志搜佚》,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2年。
    (27)胡戟、荣新江主编:《大唐西市博物馆藏墓志》,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28)陈长安编:《隋唐五代墓志汇编》,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
    (29)王定保:《唐摭言》,上海: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年。
    (30)刘昫:《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
    (31)赵明诚:《宋本金石录》,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
    (32)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成都:巴蜀书社,2000年。
    (33)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
    (34)陈思编:《宝刻丛编》,见《丛书集成初编》第1601-1605册,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35)董国柱:《陕西高陵县耿镇出土唐〈东渭桥记〉残碑》,《考古与文物》1984年第4期,第109页。
    (36)陶敏:《全唐诗人名汇考》,沈阳:辽海出版社,2006年。
    (37)詹锳:《李白诗文系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
    (38)郁贤皓选注:《李白选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
    (39)林宝:《元和姓纂》,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
    (40)赵力光编:《西安碑林博物馆新藏墓志续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
    (41)柳金福:《洛阳新出唐志研究》,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4年。
    (42)殷璠:《河岳英灵集》,见傅璇琮、陈尚君、徐俊编:《唐人选唐诗新编》,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
    (43)刘禹锡:《刘禹锡集》,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
    (44)杨作龙、赵水森等编著:《洛阳新出土墓志释录》,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
    (45)吴钢编:《全唐文补遗·千唐志斋新藏专辑》,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年。
    (46)计有功:《唐诗纪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47)钱易:《南部新书》,黄寿成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
    (48)张戒:《岁寒堂诗话》,见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
    (49)陆游:《渭南文集》,见《陆游集》,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
    (50)郭绍虞:《沧浪诗话校释》,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
    作者简介:胡可先,男,浙江大学人文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唐宋文学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4ZDB065)。
    原载《浙江大学学报》2015年第5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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