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河文学评论家认为,文学评论就是对文学说话以及怎样对文学说话,是一种文学实践与选择活动,应该追寻一定的价值,是一种选择、阐释与创造。评论家重新创造了作家、作品,不是作家、作品的代言人,不是替作家、作品说话,而是评论家本人要说话,文学评论就是评论家与作家作品心灵对话,作家作品只是评论家的“审美中介物”,注重文学评论的独立性,强调评论家的主体意识,崇尚审美与思想的意义。他们努力让文学评论回到文学的位置上,认为评论家应关注作家、作品多方面的向度。这样评论家在面对作家作品时就表现出难得的超然与淡定,一方面体现出评论家对作家作品的关爱与体贴,另一方面在表达切己感受的文字中呈现出一种激情与锐气。 一个作家能不能评、该不该评,体现什么价值最为关键。一部作品、一个作家的文学价值应该成为文学评论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比如评论汪曾祺就要认定汪曾祺的文学价值,他的美学与伦理,他发现美、创造美并以美来抵御现实的方式与途径。汪曾祺认为“文学要有益于世道人心”,美可以拯救世界,人性当中美学因素可以抵御人性的异化,这些在他的创作《受戒》《大淖纪事》《岁寒三友》《徙》等中都有所体现。因此我们研究汪曾祺,就要关注汪曾祺建构的文学世界,他关注现实世界的目光,以及为我们这个时代提供的独异的美学元素和审美范式在当下的意义。 出于对文学的喜爱,里下河文学评论家一般自然地选择作家作品,更多是基于兴趣与审美趣味,重视具体文本和作家研究,甚至觉得评论作家比评论作品更重要,认为作家本身就是文本,强调知人论世、“诗品即人品”,在他们手下出现了许多经典的作家论、作品论,体现出“批评之同情”,一般在评论文字中涌动着诗意和激情。比如丁帆的贾平凹研究,叶橹的洛夫研究,费振钟的叶兆言研究,王干的高晓声研究,汪政、晓华的毕飞宇研究,这些评论文章都是有思想深度的美文,现在已成为作家论的范本。在作家作品研究时,重在抓住意象、具象和关键词进行鉴赏和审美批评,将众多的意识积淀和内化,形成一种内在的感悟,洞见千变万化的表象之后的共性。有时回归内心,去体悟艺术作品超越事实和文字之上的美的感受和道的真谛。比如叶橹以“杜鹃啼血”“精卫填海”来评论昌耀诗歌,费振钟以“闲适”来评论汪曾祺小说,王干以“苏童意象”来评价苏童小说。 一般来说,文学评论是建立在观念与方法基础上的,它不是走马观花,而是为了论证某种理论或揭示某种艺术观点,或者说是对文学的不断重新定义和发现。以什么观念比用什么方法写作更重要,以什么观念确立文学评论写作方法是文学评论的核心,这样观念也就具有了形象的意义。因为这些观念来自不同的领域,来自人类对社会、生活、美学与哲学的认识,具有人类共同的价值。能不能站在文学的前面,主要看评论家有无观念,因为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观念来写作,方法是由观念派生出来的,观念的深度决定了文学评论的高度。也就是说,时至今日,作家“写什么”比“怎么写”要重要得多。以某种观念来讨论作家、作品、文学思潮及文学形象,是里下河文学评论的一个显著特征。比如费振钟评论鲁敏的小说,王干评论赵本夫的小说,汪政评论刘仁前的小说,都是从观念入手,揭示作家创作的意图和意义。在这些评论中,观念成为行文的灵魂。 里下河文学评论继承了泰州学派经世致用的传统,文学评论是时时“在场”和“及物”的。强调回到文学创作现场,盯着文学大势,把握文学的时代意义,引领文学的前进方向。比如丁帆、王干、费振钟、汪政、晓华、何平、翟业军的当代小说评论,叶橹的当代诗歌评论等等,不一而足。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到当下文学,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评论家站立潮头的身影。 其实,里下河文学评论家认为,文学评论应该是文学话语自由灵动的表达,文章怎么写,文学评论就应该怎么写,就像里下河曲曲折折的流水一样,委婉深情唯美。他们的评论力求体现文章的体式,强调文学评论的文体意识,注重诗意激情表达,自觉追求文学评论的文体之美,追求文学创造与才情一致,努力在文学评论当中体现自身的创造。 阅读里下河文学评论家的评论,我们就会知道,他们的文学评论是一种“生产性文学评论”,不仅解释生活,总结文学技法,揭示文学价值,而是想通过文学创造我们的生活。而创造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文学评论的“内核”和我们当下文学评论的责任与担当,这或许才是里下河文学评论给我们的重要启示之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