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德坤:《失眠症》创作谈
从写完《失眠症》,到开写这篇《失眠症》创作谈,已经过去一段较长的时间。现在,身为作者,可以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去看待短篇小说《失眠症》,对其展开批评了。 《失眠症》的叙事者用一种调笑的、好像不很正经的口吻,讲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一方面,这种调笑的口吻能讲出恐怖的事情;另一方面,有些时候,它似乎很快又给那种恐怖涂上一层糖衣,让那恐怖变得似乎好接受了一点。当代思想家齐泽克说,有时候,只能在一种“斜视”中看出真相。我亦希冀明智的读者,能在我拙劣的调笑以及拙劣的对恐怖的描写之间看出现实来。不然,便是作者的完败。当然,这亦促我思考,是否有一种我应采取的更直面恐怖的写法。 《失眠症》有三个章节,像三个系统。在我看来,它们既可以独立看,更应该放在一起看,它们是有内在联系的。不过,这次为写创作谈而重读小说时,我觉得末章存在一个比较大的缺憾。在第一节、第二节因工作及情爱引起的失眠中,叙事者愤恨的同时,亦感到一种欣喜,因为失眠促使他看清许多以前看不清的事情,他因此声称要感谢失眠,失眠因之有了正面意义。在第二节中,叙述者甚至感到,他是可以挣脱困扰,发展情欲方面的新想象,进入新境。然而到了第三节,在物欲问题上,虽然一直奋战,叙事者却没能更辩证地看待问题。 叙事者将物品当作安慰剂,当作满足虚荣心的东西,这自然预示了他构建的系统必定漏洞多多,觉得那道“神谕”是无来由的——这怎么会是无来由的呢? ——同时,也就需要一种比半调笑的自我批判更严厉的自我批判了。事实上,小说中,他已经模糊认识到了解决之道:站在他原本构建的系统之外、之上来看待问题。可是,他的认识,只停留在浅层。在这里,何谓站在系统外看待问题?说起来是简单的,物尽其用而已,让物件回归它原本在的位置。《失眠症》叙事者买的、囤积的,其实都算是不差的东西。如果,他能吸收影像、文字,那么他还会因这些物品一边觉得安慰一边觉得恐怖吗?如果,为看懂自己买的异国书籍,而利用失眠的时间学习(虽然效果不一定上佳),那么失眠仅仅是失眠,而非也是要值得感谢的事物吗?与情欲可以有可能之外一样,物欲亦可以有新可能。自我、他人以及物品,都不能加以限制、禁锢。 因此,失眠症可能一时被治愈了——很可能因为得到了额外的、剂量更大的“安慰剂”的缘故——但与失眠症相关的浅薄认识、虚荣心、自我蒙蔽、外在恐怖等等的鏖战却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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