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探索客观世界的同时,一刻也未停息对语言的探索。当前,神经语言学作为语言学的重要分支和前沿,横跨语言学、神经科学、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等学科,综合多学科开展语言神经机制和脑功能方面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语言学的当代形态。 “神经语言学最显著的特点表现在方法论和研究范式上,实现了真正的学术创新。”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江苏师范大学语言能力协同创新中心主任杨亦鸣表示。 传统语言学研究多以理论思辨方式进行 现代意义上的语言学肇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创立了结构主义语言学,从此人们开始将探究语言本体作为语言研究的目的,语言学由此进入现代阶段。20世纪5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乔姆斯基的著作《句法结构》问世,转换生成语言学由此形成并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 无论是索绪尔还是乔姆斯基,其工作都将语言学研究引向了科学道路。然而要研究语言能力,这种纯理论思辨式的研究方法效果难以尽如人意。杨亦鸣表示:“以转换生成语法为例,能不能真正发现人脑中的普遍语法即人类的普遍语言能力,令人担忧。”乔姆斯基自己很快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提到,神经语言学出现之后,就成了语言学研究的核心问题。 神经语言学将研究重点集中于语言发生的生理基础—大脑。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梁丹丹提出,神经语言学探索人类语言习得、言语生成时的神经基础,并在此基础上解释、验证语言学的某些理论观点,促进语言学理论的建设,最终建立符合人的神经认知特点的语言学理论。 “在研究方法上,神经语言学将传统的思辨式理论研究变为实证研究,语言学研究从此走进了科学实验室。”江苏师范大学语言科学学院副院长余光武表示。 理论假设与实证研究相互论证 神经语言学的兴起不仅有其语言学上的线索和理论基础,在神经科学发展进程中同样可以探寻到其发展轨迹以及技术基础。据余光武介绍,1861年,法国医生布洛卡从事失语症研究时发现人的大脑中存在主管语言输出的“布洛卡区”;1874年,德国神经学家卡尔·韦尼克发现主管语言理解功能的“韦尼克区”(2012年,美国科学家对此区域的位置进行了修正);20世纪中叶,心理学家卢利亚以“二战”中脑部受伤而患失语症的士兵为研究对象,对失语症进行了详细分类,并发表著作《神经语言学》。 “神经语言学的早期成果绝大多数来源于医生的实验室,展现了明显的多学科交叉性。”余光武表示,在近二三十年来的快速发展中,神经语言学将传统语言学研究带进了科学实验室,多学科交叉进行实证研究,促成了语言学发展的深刻革新。 革新的重要表现是研究方法论和范式实现了嬗变,不再停留于纯粹理论性的思辨式探讨。杨亦鸣表示,神经语言学提倡将语言学的理论假设与神经语言学的实证研究相互论证的研究方法。“因为从实验科学的角度看,围绕语言研究所形成的各种理论,都还是假说,这些理论与人类大脑中的语言实际情况是否相符,还需要神经科学和脑科学来验证。”而在研究范式上,神经语言学是一种在线研究,无论是对失语症患者的临床实验研究,还是利用事件相关电位(ERP)、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等高科技手段对普通人进行的实验研究,神经语言学都通过实验进行研究,实验结果、结论或提出的模型、进行的讨论都以实验数据为基础,所有数据原则上都可以通过重复实验得到。 多学科交叉推动语言学研究与科学技术创新 “当代科学向宏观、交叉和复杂的综合集成方向发展,神经语言学顺应、引领着这一方向。”杨亦鸣表示,神经语言学处于当代学术研究的前沿,对当代语言学研究与科学技术创新有重大贡献。 神经语言学研究的问题不是单纯的理论语言学或者认知科学、心理科学、神经科学、生命科学可以单独解决的,必须依靠多学科交叉、协同多个学科领域实现创新。该研究既使用传统理论语言学的思辨法,也最大限度地使用当代最新的科技手段。神经语言学成为语言学和脑科学发展的内在动力,也对深化脑科学和认知科学研究意义重大。 神经语言学的成果深化和引领着当代科学研究。杨亦鸣提出,在语言学研究方面,神经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可以验证和修正理论语言学的假设,使语言学理论日臻完善;在神经科学方面,神经语言学的研究成果揭示了脑与语言的关系,推动并引领神经语言学相关学科发展;在当代科学格局上,神经语言学吸引了不同学派的语言学生力军和众多其他学科的顶级科学家参与,实现了人力资源和学术资源分配局面的革新。 “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神经语言学研究对整个人类思想和文化范式的研究也形成了重大影响。”杨亦鸣表示。 谈及这一交叉学科的未来发展,杨亦鸣和余光武不约而同地表示,在环境、体制、机制、经费等因素之外,专门人才的培养和跨学科研究团队的建设极其重要。“人才是关键。”梁丹丹也认为,如何建设具有突出协同创新能力的团队值得关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