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外交使团国际文化交流中心论坛”在北京举行。此次论坛以“欧洲人与中国艺术”为系列,由原英国国立美术馆馆长尼古拉斯·彭尼主讲,他主讲的题目为:“欧洲绘画的空间与错觉”。在此次演讲中,尼古拉斯·彭尼通过若干西方经典绘画作品,阐释了他对于空间、艺术传统等的认知,并从中西文化比较出发,深入探讨了双方艺术乃至文化的本体特质,启发了新的互惠发展路径,以凸显中国艺术在世界文化中的重要位置。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院长、大都美术馆馆长曹意强主持论坛并发表演讲。据介绍,举办“外交使团国际文化交流中心论坛”,旨在以艺术为镜头,聚焦中西历史与现实文化核心论题,探寻面向世界的中华文化复兴之路。 普罗旺斯的房子 【法】塞尚 作 对生活在15世纪至20世纪早期的欧洲画家来说,绘画的空间与视觉上的错觉是一些极为重要的问题。空间透视和线性透视对艺术家来说具有重要意义,比如颜色的逐渐黯淡、阴影的变化都意味着不同的空间感。线性透视则是指物体的尺寸看起来变小了,以及平行线在后退时聚合到一起的现象,西方许多艺术家非常喜欢将透视方法复杂化。约翰·戈塞特的画作《三王来拜》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其场景设置和事件安排丰富多样。 那时,画家们一般喜欢用曲线或之字形线条在近景与远景之间建立连续性。提香在《忏悔的抹大拉的玛利亚》这幅作品中,采用了一系列的斜坡与灌木来交替阴影与光线,从而创造出一种衰退的感觉。每一个部分同树干一起,与人物的形态和运动紧密联系。画面左侧模糊的绿色形状在蓝色的薄雾中消失了,画面右方地面抬高起来,小径沿着农田建筑蜿蜒而起,被早上的晨光所照亮。建筑看起来很模糊,但却是用精致的细节绘制出来的。17世纪风景画完全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画种,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提香画作中所见到的景色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主题。在很多作品中,或许我们不能马上感受到画家用来增强画面后退感的一些手法(水边的波纹,人行道的线条,沙滩上的足迹,云朵的形状),但谁也不会忽略他们在人物处理上的想法——缩小人物,把我们的视线引领到远方。 19世纪六七十年代,印象派画家为风景画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经常在户外画画让他们很少在画作中处理错综复杂的主题,然而,观众在空间透视感方面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比如莫奈的许多作品便是如此。一个很好的例子是莫奈对阿让特伊附近塞纳河的描摹,成排的白杨树、蜿蜒的河流和其中的人物,其实是给距离下了定义。莫奈是一个生动而诙谐的剪影大师(在我看来他看上去就像不用吊线的渔夫一样), 但同时也让我们觉得远处的人物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支离破碎。那些人非常小但不可能被忽视,因为画家使用了画面色彩中最暗的色块,为人物周围的浅灰色、 银蓝色和紫棕色提供一种非常有效的衬托,景物与人物在参差不齐的精度中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较早时期,卡米耶·毕沙罗曾经画过令人愉悦的绿树成荫的街道以及伦敦南部郊区的铁路景色,为了尺幅大小和人情趣味他在作品中增添了许多人物,但在1877年,在画蓬图瓦滋他家附近的山坡时,他特别创造了一个可以有非凡视觉混乱效果的画面,这就需要画家和观众首先丢掉你之前所有的艺术知识,例如,他将远处的绿树描绘成紫灰色烟雾,一条路试图进入到绘画空间中 然后消失,就像人身处于绝望之中;也有些人物没有明显的踪迹,很难确切地说出他们站在哪里。一排树从中间横跃出画面,但是前景中的一棵树和后面的另一棵弯曲的树相互交织在一起,在更高的地方,这三棵树的枝杈都消失在了远方。这种大胆的绘画方式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塞尚的影响,塞尚在这个时期与毕沙罗在一起。塞尚自身后来作为风景画家的成就,在《普罗旺斯的房子》等许多画作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前景中的那条道路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条小溪,它不会带我们去任何地方,它也没有提供一个稳定的初始平台。后面有一面墙的岩石,可能是一个采石场的碎片,或者是一种自然断裂成块、但是没有水平或垂直的墙面,也看不出真正的完整的轮廓。除此之外,有一个山坡被矩形的田野所覆盖,但田野的轮廓是不连续的,然后是变形的山,它回应了前景中道路的曲线。在风景画以及其他静物画中,塞尚拒绝了图像静态合成的模式,而将其作为一种动态的、临时的创造。通过不同的笔触和颜色,他使每一幅作品具有不同的空间感,从而形成了不同的视觉效果。我一直认为,绘画与其说是一种表现形式,不如说是一种对现象与本质的探索。 莫奈晚期的一些关于百合、池塘的画作依然是卓越非凡的,池塘表面与画布的表面相呼应,充满了反射光和空间力量。这些作品的质量参差不齐,其中一些比较不成功的作品存在于那些如今最受赞美的作品之中,因为它们幸运地与半个世纪后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在纽约创作的画作非常相似,但有些作品却具有迷人的魅力。日落时的粉色和黄色(一种配以乔瓦尼·巴蒂斯塔·提普罗命名的颜色的组合)被抹在一层淡淡的紫灰色上,模仿着反射的光线在水面上漂浮的样子。只有前景的芦苇才会发出声音,就好像艺术家从他的发明中撤退,决定给我们一小块土地来站立。 塞尚、毕沙罗、莫奈、梵高等艺术家都通过不同的方式揭示了某种想要背离欧洲主流的绘画空间惯例的渴望。在那个时期,他们探索了在其他文化里备受推崇的绘画惯例。中国画对于他们来说有特殊的借鉴意义。空间透视早在15世纪之前在中国画中就已经很重要了,但在中国画里,线性透视的采用却更为谨慎,并且是在有限的范围之内。中西方艺术家对于空间和视觉效果的关注与处理方式,在未来更久远的艺术史中确实值得研究和作进一步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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