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淀丰厚的海洋意识 希腊文明的兴起,在某种意义上是希腊人与地中海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互动”的产物。在碧波荡漾的爱琴海上,星罗棋布的众多岛屿成为早期航海者永不消逝的航标。这一得天独厚的条件,造就了一批批航海者和文化传播者。考古学证据已经确认,近一万年来,小亚细亚西部、埃及、叙利亚、腓尼基、塞浦路斯等地与爱琴诸岛的海上交往相当频繁,与海上劫掠相伴生的开拓、探险、移民等活动也非常活跃,新石器时代农牧业先民携带所种植的粮食作物和饲养的动物向西部传播,拓展了人类的生存空间,为当地居民体质的改善以及认识自然、利用自然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因此,希腊神话传说和英雄故事中,有许多关于海上探险、拓殖、远征、寻宝的内容,虽然其中某些情节离奇荒诞而未必可信,但依稀反映先民海上活动的模糊记忆。代代相传的航行经验和乘风破浪的英雄故事,不正是他们勇于下海的力量源泉吗? 公元前750年至前650年,是希腊历史上的大殖民时代,也是其文化史上的“东方化时代”。此时的希腊人通过海路汲取东方文明古国的优秀成果,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腓尼基字母的基础上增加了元音,创造了古希腊字母和文字,在世界文字发展史上贡献卓著。长期的航海实践使希腊人逐步认识到,海洋给人类造成的阻碍虽比陆地更巨大,挑战更严峻,但经过拼搏仍可从中获取生活资料;对他们而言,海上劫掠和农耕游牧渔猎一样,是一种正常的谋生方式。希腊许多贤达之士都曾周游列国,而海外游历是增长见识的常见途径。希腊沿海城邦或岛国,无论是出于自卫、劫掠还是扩张的需要,皆须拥有一定数量的海上武装。 及至古典时代,随着雅典海上强国成长和壮大,希腊人的海洋意识基本形成,主要内容有四个方面:首先是海洋领土意识,即把海洋(包括海岛)视为领土的一部分,对海域的所有权是国家主权的组成部分。其次是海洋经济意识,把海洋视为国民经济的一个领域,海外扩张同样是富民强国的重要途径。他们在与惊涛骇浪的搏击中,意识到某些海峡、海角、海域的战略意义和商业价值。再次是海洋国防意识,即把海军作为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帝国境内须有舰队游弋于海上,帝国边陲须保有一定的海上武装。最后是依海为家,热爱海洋。湛蓝温暖的海与天是他们认识自己、欣赏人体之美的广阔舞台,也使他们有了仰望天空、发挥自由想象力的无限空间。希腊人对海洋文化的开创性贡献,经罗马人传承成为近代西方海洋意识的历史源流之一。 随着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东征而开始的所谓“希腊化”时代,使得希腊文化的传承进入了一个新高潮。在西方,随着罗马的崛起以及随后对“大希腊”和希腊本土的征服,罗马人开始大量吸收希腊文化因素;在东方,经过长期的战争,形成了希腊化时代的君主制,它是马其顿的国王统治传统和东方现行君主制以及希腊城邦的外壳有机组合的产物。在文化上,希腊化文化既非希腊的单纯传播,也非东方因素起决定作用的文化,而是以希腊化文化为主体,在适应新时代的要求下与其他各种文化汇合形成的一种既多元又统一的文化。托勒密王国在亚历山大里亚创建了博物院和图书馆,国家出资以极为优厚的条件,招揽地中海各地文人学者来这里进行科学研究,分类、整理此前的文化典籍,成为其时希腊古典文化传承的中心。希腊化时代是以军事征服为先导的,但它开启了欧亚非大陆间文化交流、汇合的序幕,在世界文化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传承不仅意味着传授、积淀、继承,还意味着扬弃、否定和创新,环环相扣,永无止息。古希腊人在吸收东方文明古国神话、文字、艺术、文学、科学、哲学、史学等方面成果的基础上,融合自身传统,不断积累和创新,取得了令后人惊叹的成就。 (作者:徐松岩,单位: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