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以来,中国大众文化和网络文学迅猛发展,使传统文学从生产、流通到接受的整个过程发生巨大变化,尤其是网络文学所具有的多媒体性、超链接性、跨界性等特性使得原有的分析话语和理论失效。20世纪西方学界针对纯文学或严肃文学研究所采取的现代性理论和方法多从前现代(性)、现代(性)或后现代(性)等角度去探究文学的发展态势,在上述种种新的社会和文化现象面前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即使在其本土也已经不时地出现“失语”现象。40余年来,将其移植于中国的话语实践更加表明,这种西方线性式的理论并不如人意。因此,中国全新的社会文化现象亟须一种可以超越西方现代性文论范式的、更具融合性和生长性的新型文学理论建构。 概括研究复杂社会文化现象 面对新的文化和文学现象,加拿大后现代理论家哈钦提出了后现代主义反讽理论,并指出后现代主义之后需要一个新的标签,但是她并没有真正加以命名。她用“后现代主义反讽”一词试图给一般所认为的那种后现代主义附加上某些充满张力的意味,已经表现出后现代之后学术话语真正创新的艰巨性。另外,利波维茨基提出了“超现代”(hypermodern)来代替后现代;阿兰·科比以数字现代主义(digimodernism)或伪现代主义(pseudomodernism)来概括当下电子时代的文化范式;塞缪斯提出当今是自动现代主义(automodernism)时代;波瑞奥德主张另类现代主义(altermodernism),认为这是现代主义与后殖民主义的合成,怪异、玄幻、全球化感觉是其特征。另外有复现代主义(remodernisim)、重构主义(reconstructivism)等。总之,新的文化范式或文论形态在这个世纪之交出现了,体现为新型的文本性,其典型特征是前向性、无序性、易逝性、技术自动性与人的自主性的关联性。然而,这些新造术语都存在着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带有片面性或单一性,远远不能满足对当代文化和文学思潮之超级复杂性的描述需要。因此,寻求新的话语和理论来对此进行命名和研究势在必行。我们尝试着用中国既有的“元意识”、“元思维”、“元话语”、“元理论”来探索新的概念或话语理论,同时结合西方学者的研究,提出以“元现代性”和“元现代主义”来概括和研究这种超级复杂的文化和文学现象。 首先,“元”(meta-)有两种意思,一为“在……之后”、“超越……”、“带着……一起”;一为“总体”、“综合”、“基础性”。它与某一学科相连所构成的名词,就意味着一种更高级的逻辑形式。具体说来又分为两层含义:一是指这种逻辑形式具有超验的、思辨的性质,探讨的是超经验世界本体的终极原理;二是这种更高一级的逻辑形式,以一种批判的姿态来审视原来学科的性质、结构及其他种种表现特征。 其次,探究“元现代”一词。元现代即是在各种现代性包括前现代性和后现代性之后,带有超越和综合两种方式的新型现代性,或者说是融合了诸种现代性的新型现代性。但这种融合不是简单地拼凑和拼贴,也不是彻底摒弃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的既有文化/文学理论成果,而是恰恰相反,即需要充分承继这些人类所积淀下来的文明成果,满怀自信地前行,在批判的基础上来重构文论的性质、结构及特征。 再次,“元现代主义”(metamodernism)是体现出元现代性的一种新型文论形态或文化思潮,源于荷兰学者佛牟伦和埃克于2010年提出吸收并超越现代主义热情和后现代主义反讽的元现代主义新思想。他们认为,元现代主义开始重新怀抱希望和真诚,但拒绝无条件地虔信未来或信奉某种绝对真理。而作为一种情感结构或文化艺术风格,元现代主义具有海纳百川的包蕴性、柔韧性、生成性和自反性。这种自反性(自我反思性)体现了阿多诺所说的“只有一种方式美学在今天有望理解艺术,即通过批判性的自我反思”。他的这一关于先锋艺术的看法,如果加以改造并丰富之,则可用来理解后现代之后的中国当代文化和文学现象。 其实,在中国文学思想中已经有了大量丰富的理论资源。如关于章回体小说中的超级叙述者理论,写实与巫幻相结合的中国古代小说叙述方法与理论,绘画当中的散点透视理论与当代小说叙述理论的结合,当代先锋小说叙述中的自反式元叙事技巧理论,以喜写悲、以幽默来化僵硬为柔软的小说审美基调的调整与创新理论,等等。如此,元现代主义就深刻地打上了中国文化和文学理论的烙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