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恺近影 (受访者供图) 周恺,1990年生,乐山人,曾任电台主持。处女作《阴阳人甲乙卷》发表于《天南》,作品散见于《青年作家》《山花》《作品》等刊物,曾获“新纪元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在巴金文学院2017年度签约作家名单中,来自成都、乐山、甘孜、宜宾、南充、凉山、广元等12个市州基层的18名作家上榜,其中,“90后”作家有两名,其中之一便是周恺。 作为乐山唯一上榜的签约作家,周恺在创作中有哪些思维与态度?近日,记者对周恺进行了专访。 记者:你对文学的兴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读过的书给你生活和创作带来了哪些影响? 周恺:我20岁开始读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是第一本,我在扉页上抄了一些句子,例如“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我是在宿舍关灯后,打着电筒读完这本书的,有个舍友还没睡,我起身看了他一眼,我认为自己和他不太一样了,我窝到被子里,像个女人一样地偷偷抹眼泪。事实上那位舍友是无辜的,除了扉页上的那句话,这本书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依然不知道如何准确地哭泣。 21岁,我的书单越来越长,里面有韩寒和李承鹏,也有陈忠实和马原,还有李劼人和沈从文。纳博科夫,也可能是阿乙或者卡萨雷斯带给了我创作的冲动,我认为我能接近他们,或者写得比他们好。我用了一个星期写完提纲,然后被推荐到四川电台实习,实习第二天,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领导把我从直播间赶了出去。走出大门,我又把手机掉在出租车上,倒霉而又荒唐。我只好回乐山,当了一个蹩脚的播音员,没有用手机,也不说方言,刻意把自己和世界阻隔开。所经历的种种,给我后来的生活和写作,应该产生了一些影响。 记者:你什么时候和《天南》这本杂志结缘?之后经历了哪些? 周恺:我2012年9月创作了第一篇小说,我记得那期《天南》文学主题刚好是“方言”,我把它投给了《天南》。我接到欧宁的用稿电话,去了两趟北京,一趟是参加《天南》的发布会,另一趟是去见一家出版社总编和一位意大利作家。我又写了几篇小说,分别发表在《山花》和《天南》上。年底,《周末画报》年终特刊采访了我,特刊的标题叫“新锐亚洲”,我以为我快成名了,这设想是不切实际的。我在乐山正式开始工作,却随时面临着被解雇的危险。 2013年,也就是我23岁的时候,我出版小说的计划泡汤,写作停滞了,我迷恋上一些绝望的小说,比如《太阳照常升起》《局外人》《青春咖啡馆》《都柏林人》《荒野侦探》《跳房子》《鳄鱼街》。那一年的4月19日,睡前,我翻开黛布拉·布鲁姆的《猎魂者》,第一句话是“没有人看到那女孩的死”。第二天一早就地震了,我被晃醒后,赶到单位,然后被派到雅安采访。我站在一座桥上,余震来了,石头簌簌地往下掉,我差点死在那里。回来后,我写了一个失踪的女孩,她在地震前失踪,地震后,母亲为了领到抚恤金,伪造证据,让女孩的名字添加到亡者名单中。其实,那次地震就是我灵感的来源。后来,单位批了我一个月的假,也不再考虑开除我。我去了西藏,在那里,我遇到了后来很多小说的主角。接着,在绝望中,同事接纳了我,我搬了新家,考到了驾照,谈了恋爱。 记者:你的第一篇作品《阴阳人甲乙卷》发表在《天南》第9期“方言之魅”中。后来你的小说里也常使用方言,方言于你而言有何意义? 周恺:你看,这个栏目是“方言之魅”,特意加了一个“魅”字,可能就是想体现方言的美。读者在看的时候,就会格外地去留意,方言的语法用词跟普通话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文学作品不能只有语言意义,可是作家应该意识到,他对他使用的那一套语言是有责任的。我们评价一个作家,很少再提到他对汉语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我觉得这是很悲哀的。我看刘半农编的《初期白话诗稿》,很糟糕,味同嚼蜡,后来汉语又丰富起来,就真是礼失求诸野。张爱玲写上海,沈从文写湘西,老舍写北京,李劼人写四川,从语法到字词,都照着民间那套来,一下子就和明清话本对接上了。 现在的状况和那时候有些相似,对作者而言,甚至要更严峻,有好多字,你不用,字典都不收录了。以前书院念书,有掌故学,里头包括方志方言,语言和文字能够对应起来,现在这个传统没有了。今天,有些字词,说依然是那样说,可是写不出来了,用别字替代。这和用拼音替代没有差别,这是方言乃至整个汉语的危机。方言背后的民间和江湖,它是伴随着方言出现的,都不需要作家太过用心去经营,照着人物走就行。 我在创作《阴阳人甲乙卷》时,对方言的使用是不自觉的,怎么说就怎么写,呈现出的是乐山乡土味。当然,乐山的方言文化非常丰富,在以后的创作中我还会继续挖掘和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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