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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陆游与大散关 绍兴十年(1140)，16岁的陆游赴临安应试。这正是金人叛盟南侵、岳飞北伐至朱仙镇却不得不回军的一年。明年，岳飞见杀。陆游此后尝有“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剧盗曾从宗父命，遗民犹望岳家军”之议，流露出对“和戎”之策的鄙薄。李光罢政归乡，常与陆宰剧谈。李氏的英伟刚毅、慷慨大节令陆游服膺不已。十三年(1143)陆游再赴临安应试，二十三年(1153)赴锁厅试，陈之茂擢为第一，触秦桧怒，几得祸；(21)二十四年(1154)，“试礼部，锁厅荐送第一，以论恢复而语触秦桧，复为秦氏所黜落”；(22)二十八年(1158)冬，陆游由福州宁德县主簿开始了其一生的仕宦历程(23)；三十一年(1161)入对之际，面请北征，乃至有“泪溅龙床”之悲愤。绍兴年间陆游开始走上仕途，正是从绍兴十年到三十一年，他由敬仰岳飞的少年，成长为敢于以身许国的志士。 孝宗隆兴元年(1163)，“龙大渊、曾觌用事，(陆)游为枢臣张焘言：‘觌、大渊招权植党，荧惑圣听，公及今不言，异日将不可去。’焘遽以闻，上诘语所自来，焘以游对。上怒，出通判建康府，寻易隆兴府”(24)。乾道二年(1166)，在隆兴府通判任，因“力说张浚用兵”，免归，至乾道五年(1169)一直在山阴。其年三月，王炎除四川宣抚使；十二月六日，陆游以左奉郎差通判夔州军州事。乾道六年(1170)闰五月，自山阴赴夔州任，途中纪闻尽入《入蜀记》中。乾道八年(1172)正月离夔州，历万州、梁山军、邻水、岳池、广安、利州等地(25)，三月抵南郑，开始了他为期八个月的军旅生涯。这段从军经历，对陆诗的题材、风格等都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正如赵翼所称：“放翁诗之宏肆，自从戎巴、蜀而境界又一变。”(26)王炎因内调，其“倾注了四年心血构筑的对金人颇具威慑力的军事阵线，不费金人一兵一卒的冲击，而被朝廷的一道命令轻而易举地拆散了”(27)。陆游感慨良时易失，故有《归次汉中境上》一诗，这是他首次提及大散关，自此之后，大散关便屡屡出现在诗人笔下。 开禧三年(1207)，是继绍兴末年海陵王完颜亮南侵以来，宋金围绕大散关争夺最为激烈的时期。这一年，陆游创作了他的第23首言及大散关的诗歌《闻雁》。我们且先了解一下这激烈动荡的年代。 开禧二年(1206)二月，“宋人陷散关，取泗州、虹县、灵璧”(28)。五月，韩侂胄请宁宗下诏伐金，正式对金开战，是为“开禧北伐”。之后，金人分九道大举反击：攻枣阳，取光化，取神马坡，扼赤岸以断襄、汉路，克随州，围德安，下安陆、应城、云梦、汉川、荆山等县，败宋兵20 000人于信阳之东(29)；十二月丁巳(30)(1207年1月10日)，“金人破大散关”(31)。 开禧三年春正月辛卯(1207年2月13日)，吴曦自称蜀王，叛宋投金，引金人入凤州；二月乙亥(3月29日)，杨巨源、安丙、李好义等斩杀吴曦；四月癸丑(1207年5月6日)，“宋人攻破散关”；癸酉(1207年5月26日)，金人“复下散关”(32)。对于这20天内散关的攻取与失守，《宋史纪事本末》称：“(李)好义复西和州，张林、李简复成州，刘昌国复阶州，张翼复凤州，孙忠锐复大散关。”李好义并“欲乘胜径取秦、陇，以牵制淮寇，宣抚司杨辅、安丙不许，士气皆沮，孙忠锐因而失守散关”(33)。十一月，史弥远、夏震等人矫诏杀死韩侂胄，韩氏死后还被函首至金“易淮、陕侵地”(34)。 此时陆游虽居山阴，对时事政局却极为关心，《闻雁》诗便作于此年冬天。诗云： 蜻蜓浦中闻雁声，寒侵短褐客愁生。忽思大散关头路，雪压蒙毡夜下程。(《闻雁》，卷七十三) 晚年萧索，兵戈再起。昔年横戈大散关，而今孤寂老乡村。个中意味，谅难尽言。嘉定元年三月癸酉(1208年3月21日)，宋廷“以毛自知首论用兵，夺进士第一人恩例。戊子，下诏戒饬内外群臣。复秦桧王爵、赠谥。己丑，王柟自军前再还行在，议以韩侂胄函首易淮、陕侵地。辛卯，诏枭侂胄首于两淮”，六月庚午(1208年7月16日)，“金人归大散关”(35)。自此至陆游离世，围绕大散关再无大规模的战斗。 陆游去世后，嘉定十年(1217)五月宁宗下诏伐金，十二月，大散关上烽烟再起，此次宋金围绕大散关的争夺，实际是嘉定十年(1217)宋金战事的继续，金人此时还身受蒙古侵略，所以这次南侵并未如愿，嘉定十一年(1218)底，金意欲与宋议和，为宋所拒，两国“自此和好遂绝”(36)。自南宋开国，宋金之间围绕着大散关屡屡争夺，互有攻守。 窝阔台即汗位后，继承铁木真“假道伐金”的遗愿，与其弟拖雷于绍定五年(1232)在三峰山之战中大败金军。此战后，“金之健将锐卒自是俱尽，不复可为矣”(37)，无力再与蒙古军队正面对抗，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金亡后，南宋便失去了与蒙古的缓冲地带，直面其锋。理宗宝祐六年(1258)，蒙哥在经过一系列准备之后，由东胜河渡，次六盘山，军4万，号称10万，分兵三路向四川进发，蒙哥由陇州趣大散关，诸王穆格由洋州趣米仓道，万户额埒布格由潼关趣沔州。(38) 以上梳理出来的，只是史料中记载的宋金、宋蒙之间发生在大散关及其周边的部分战争、冲突，这些对于当时政治生态、军事平衡以及百姓生活都带来了极其重要的影响。比如陆游，终其一生，念念不忘乾道八年(1172)在南郑执戈渭水前、勒马散关下的从军生涯，当此时，距离绍兴末年宋金两国在大散关爆发大规模冲突已近30年，这期间两国仍处在对峙之中，“遗虏孱孱宁远略，孤臣耿耿独私忧。良时恐作他年恨，大散关头又一秋”(《归次汉中境上》，卷三)，道出了陆游身临雄关意欲恢复的豪情与报国欲死无战场的悲愤。 那么，宋人及后世对大散关有怎样的情愫，我们以诗歌为例进行考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