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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乃精神的皮肤,晒黑者有之,捂白者有之,而故意涂抹的,是终于要脱落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生命的原色,才有本然的呈现。我们看过了许多耀眼的衣裳从眼前飘过,可记得的却没几个。鲁迅的那件长衫,还留在北京的故居里,乃淡青布衣的调子。就像先生的那双眼睛,见过久久不得忘记。那也是和他的精神个性接近的缘故吧。 关于颜色的诸多论述,小说家却那么敏感,他们的生命感觉,有自己的色谱在,和画家的认知总是有所差异。其实细说起来,语言也是一种颜色。在好的作家那里,我们进入精神的七色世界,也有所收获。 关于它的话题,在文学研究中陆续出现。比如郜元宝的 《汉语别史》,把许多朦胧的东西说清楚了。他的书谈到了现代史 “母语的陷落”,以及“语言体验”诸现象,内中涉及海德格尔、鲁迅、胡适、周作人的写作风格。忧思暗流在散淡的语体里。他看到了晚清知识分子对汉语的普遍不满,书写似乎出了问题。先前语言学家言及类似的话题,因为与创作距离甚远,不被广泛注意到。 郜元宝论述近代以来语言的变迁,看到了文体试验的诸种可能带来的挑战。而从这个角度进入文学史,我们可能看见的是更为深广的东西。他感叹,研究文学史而忽略语言的实验,我们可能遇见更困难的问题。当时光流走之后,我们看见的不再是涌动的人群,而只是那些七歪八扭的文字。那些曾有过热度的词语,排列着思想的躯壳,遗憾与骄傲的存在依然清晰可辨,而当年以简单粗暴的语言阐释的宏论,有许多像崩塌的雪川,纷纷下落,已不成样子。 语言缺乏色彩的时代,是无趣的。从那样的时代走过来的,要么无智,要么以别样的词语自娱。语言不但是一种表达,也是一种存在。不会言说的时候,存在也就终结了。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