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缅景颇语有着长期和谐的主流 跨境语言的异同大致有以下三种情况:一是二者差异大,相互通话有困难。如中国的傣语和泰国的泰语存在较大差异,通话有困难。二是二者有一定差异,相互间要经过一段时间适应才能通话。如中国西双版纳的哈尼语(有的地方称“阿卡语”或“尼语”)与泰国、缅甸的阿卡语虽有一些差别,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能通话。三是二者差异很小,一见面,就能无障碍地进行交流。中缅景颇语属于这一类。跨境语言通解度的大小,对于民族的认同、经济文化的发展,以及跨境语言的演变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戴庆厦1993:1-2)。 中缅景颇族长期以来共同使用相同的语言和文字,是两国景颇族发展的有利资源。他们凭借相同的语言文字,能够无障碍地往来、交流,这对双方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都能起到促进作用。特别是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缅(边境)两侧的景颇族边民凭借语言相同的优势,合作经营,发展各自的经济。 中缅景颇族至今都共同保留了大量的用自己语言记载的传统诗歌、传说、故事、谚语等文化遗产,并在两国群众中广为流传,成为保持景颇族统一族体经久不衰的文化力量。例如:《勒包斋娃》是一部口头流传的创世史诗,它以文学的形式记载了景颇族古代社会的历史、地理、经济、文化、习俗、宗教等社会文化形态。创世史诗中提到他们都源于中国古代西北的甘肃、青海、西藏高原,都属于氐羌族群的后代,后来不断南下迁入现在的分布地区。同祖同根的意识,深深扎在跨国景颇族的文化、语言中。这部史诗是景颇族智慧的结晶,反映了景颇族从古至今不畏艰险、团结奋斗、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世界。中缅两国的景颇族,都认同这些传统的文化,从小就受到它的熏陶,共同分享祖先留下的语言文化遗产(萧家成2008:101-111)。 相同的语言,加上本族的文化习俗、婚姻制度、民族心理、服饰爱好等也基本相同,这就为两地景颇人的高度认同感奠定了基础。语言和谐与文化相通,使得中缅景颇族之间有高度的民族认同感,一见对方说的是景颇语,穿的是景颇族服饰,亲近感油然而生。陌生人可以一见如故,如同家人。一方有难,都会自动去支援。这种情感,即使在科学技术不断发展的今天,也未改变。 2014年1月“缅甸的民族及语言”课题组赴缅甸调查,目睹了缅甸的景颇族地区和中国景颇族地区一样,广泛流传一首用景颇语演唱的流行歌曲《同胞情》。歌中唱道:“同胞们啊!我们都是从喜马拉雅山蔓延过来的,都有从古至今的相同历史。同胞们啊!团结是最紧要的事。我们要学习世界的知识,让自己的民族富强,即使遇到艰难困苦,也要努力。自己要让自己的脚站稳。”两地的景颇人一起唱这首歌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同一民族的情感顿时增强了,民族情感已超越了国界,融为一体。这首歌流行很快,似乎成了中缅景颇族的族歌。 在那里我们看到,两国的陌生人见面时,相同的服饰一下就拉近了距离。按景颇族的传统礼仪,见到客人都要互递草烟包或沙枝包(一种嚼品,含槟榔、草烟、石灰等),如果带了酒,还要用小竹筒敬酒。交谈时先通过语言明确亲属关系,是“姑爷种”还是“丈人种”,然后按亲属关系的远近以礼相待。特别是对“丈人种”(指岳父家族)的人,必须以“上礼”对待。无论境内境外,都遵守这一礼节。这些沟通,都要靠共同的语言。 语言和谐的另一重要表现是,境内外景颇语都各自从对方吸收自己需要的成分来丰富自己。如互相借用新词术语,互相借鉴文字规范等。如:中国景颇语从缅甸景颇语中吸收了大量的新词术语,如asuya“政府”、mungdan“国家”、hkedan“铅笔”、pongtin“钢笔”、myu“城市”、seng“商店”、sapoi“桌子”、nayi“表”、panglai“海”、tara“道理”、tongban“道歉”等。缅甸的景颇语读物,从中国景颇语读物中汲取了语言文字规范的做法和经验。境内外景颇族居民都不同程度地阅读对方的出版物、收听对方的广播电视,从中丰富自己的科学知识和文化生活。中国的景颇文报纸MYITHKRUM SHI LAIKA(《团结报》)和景颇文杂志WUNPONG(《文蚌》),在缅甸景颇族地区很受欢迎,阅读的人很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