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的数学性质不比“一”简单,它的文化意义也不比“一”小。“二”是偶数之始,在自然数列中,它是笫一个能被其他数整除的数,又是能整除所有偶数的唯一的一个数字。汉民族早在远古时期就发展出了朴素的一分为二的辩证哲学思想,这大大增加了“二”的文化重要性。这种辩证思想的代表是阴阳学说。古人认为,“太一生两仪,两仪生阴阳”;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个方面相对构成一个整体,天——地、男——女、昼——夜、峰——谷、日(太阳)——月(太阴)、盈——亏、盛——衰,等等。天地缺一无以生万物,男女缺一无以滋人类。在这一意义上,“二”才是完整的、完美的,而相比之下“一”便有孤单、不完善之意。 由此发展,“二”及其倍数,即一切偶数,都代表吉、喜庆,“一”及一切奇数,则与凶、不幸有关。难怪结婚送礼钱,数目定额逢双,办喜事人家发糖也要逢双,甚至发喜烟也要两支一发,而平时发烟总是一支一发的。1990年10月14日,正逢阴历8月26日,阴阳历月份日期巧逢四个双数,报载北京城里形成结婚高潮,可能还不止北京一地,都是图这四双会集的大吉大利之时。只有办丧事时,送礼钱要逢单,上菜数目也逢单,以示对不幸的哀悼。求双求对的价值观,又跟汉民族特重对称的审美观相互促进和强化,从而渗透到生活的许多方面。门前石狮要成对,门口灯笼要成双,小户人家没有这些,那门上一年一度的春联是非贴不可的。 我们的文学语言也极重成双成对,它并成为骈文、律诗的首要美学原则。即使在口头语言中,成对出现的单位也比比皆是,如大量的对称四字格(死去活来)、对称俗语(你一言他一语)、对称谚语等。在汉语中,除了“一”,只有“二”有不少同义近义词:“两(本指成对物)、对、双、偶、骈、俪”,这些词,都表达了一可分二,合二才成一的意思。“美丽”的“麗”是“俪(儷)”的古字,这充分说明了汉人以“俪”(成对)为美的观念。二龙戏珠、干将莫邪雌雄二剑等,都成为汉文化中恒久不衰的优美艺术形象。 “二”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其本身及其倍数——偶数,而且在于对其他数字的作用。别的数字如果成双出现,便容易成为富有意义的数字。看一下中国的传统民间节目:正月一(春节)、三月三、五月五(端午)、六月六(某些地区的动物节)、七月七(乞巧)、九月九(重阳),十二个月中,竟有六个月月日同数的节日,数字在其中的作用是不能低估的。 当然,比起“一”是不可分的单独整体来,“二”是个可分的数字。所以“一”是稳固、不变,“二”就有分离、变异之意,试比较:“一心、一心一意”和“二心、三心二意”。在两派冲突中,“两面派”往往不受欢迎,一旦暴露,难免成为“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二”跟“一”虽然只相差一,但作为序数,地位却远不如“一”。“一流”、“一等”都有赞美之意,“二流子”、“二等公民“却是十足的贬义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