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汉语声调的理论问题 汉语声调现象一直以来都吸引着不少结构语言学家的注意,尤其是生成音系学家。Chen(2000)把汉语声调的理论论述分为四大主题:声调内部结构、连读变调的机制、声调与重读、重音的关系以及变调域的确定。我们逐一做简单的介绍。 3.1声调内部结构 Pike(1948)把声调语言分为两大类,有曲折调的声调语言(如汉语)和没有曲折调的声调语言(如非洲或美洲的声调语言)。这两个系统的共同之处在于音高,有H(高)、M(中)和L(低)之别,以及音高的变化。它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在曲折调。尽管从发音上看,降调与H-L(或H-M/M-L)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早期生成音系学家把曲折调看成是基本的音系单位,所以降或升在音位上不等同于H、M、L的组合。这也是汉语方言学家所认同的观点。 生成音系学有丰富的非线性表达式,曲折调可以由不同的结构表达。以高降调53为例,生成音系学就提出四种模式,见(26): (26)中的符号σ代表音节,即TBU,声调元素H、L、h、l由语音特征[上]、[升]决定(Yip 1980): (27)H:[+上]L:[-上] h:[+升]l:[-升] 我们回到(26)的模式。(26a)是非洲语声调模式,H、L连接在同一个TBu。这一模式符合Woo(1969)的主张:曲折调是非曲折调的组合。在这种模式里,TBu的发音长度足以表达H-L。Duanmu(1994)也支持用非洲语声调模式分析汉语声调。(26b-c)的结构是在非线性音系学框架里提出的。Yip(1980)提出(26b),[上]和[升]是相互独立的自主音段。Yip(1989)把(26b)修改成(26c),[上]作为调根,[+升](h)和[-升](1)依附在[上]下面,表示音高的变化。Bao(1990,1999a)提出(26d),强调声调由调高和调形组成。(26a)模式没有给出调域差异,即汉语声调中的阴阳对立。(26b-d)模式通过特征(阴[+上]、阳[-上])表示阴阳两调的差别,它们有两层形式上的差异。首先,(26c-d)将曲折调作为一个单位,在(26b)的结构里,曲折调不是一个单位;第二,(26c)的调形依赖于调高,在(26b,d)里,调高和调形是独立的结构成分,互不依赖。(26d)的分析最接近传统汉语语言学对声调的分析。 大量的声调材料证明调高和调形是分开的。我们已经在(5)里看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例子,下面我们举两类变调现象:第一类,调形相同的声调经历同样的变调,也就是说,调形可以决定声调的自然集;第二类,调高的变化不影响调形。我们首先讨论与调形相关的变调现象。 湖南益阳方言有两个升调34/13和两个降调41/21(这里我们不讨论入声)。双音节词发生连读变调,材料如下(徐慧2011:11-3): 括号里的是衍生调。 益阳方言的连读变调是一种特殊的位置变调。在动宾结构的双音节词中,第一个声调发生变化;在其他形态的合成词里,第二个声调发生变化。变调规则相同:升调变为33(例28a-b),降调变为11(例28c-d)。变调规则的自然类由调形决定。 福建永福方言也有类似的变调情况,双音节词由调形决定连读变调。永福方言有七个单字调(张振兴1992:23-5): (29)降:31,53, 升:24 平:11,,21 除了上面的七个调外,永福方言的连读变调还产生一个中平调33。如何处理21调是分析永福方言连读变调的关键。由于永福方言已经有低降调31,21不能分析成低降调,因此我们把21看作是一个偏低的中平调,同22。在许多方言中,21,22或11调都可以是同一声调的变体(Rose 1990)。分析声调系统时要注意音高数,更要注意系统内的声调总数,这是我们把21看成22的原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