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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鸽子的哨音/我寻找着你/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小路上/一棵迷途的蒲公英/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北岛，1949年出生于北京，原名赵振开。中国当代“朦胧诗”的主要代表。做过工人，当过编辑，创办过民间诗歌刊物《今天》。1990年旅居美国。著有诗集《在天涯》、《陌生的海滩》、《北岛诗选》等。 《迷途》的主题是“寻找”，反映出经历过“文革”十年动乱之后的青年一代希望从现实的迷茫中寻找出路的内心渴望。诗的整体氛围和所有的意象表达都是朦胧的，所造成的诗境甚至是非现实的，有如纯真的童话，但正是在这种由现实向虚幻的“湖泊”和“倒影”转化的过程中，诗人恰如其分地传达出了一种深情的渴望、对现实的怀疑和对自我的反省。 我“沿着鸽子的哨音”去寻找出路（希望与理想），但却有“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鸽子的哨音一般是响亮的，引向天空的，此处“鸽子的哨音”正象征着光明的召唤和指引。“我”的寻找也是向上的，但却被“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只好折回到林中的小路。“高高的森林”则象征着保守的思想壁垒，在思想解放尚未到来的时代，保守的思想障碍就如黑黝黝的森林会阻挡住一切并吞噬一切。陷入迷途小路上的“我”又被一棵也“迷途”了的蒲公英带领着，走向了“蓝灰色的湖泊”。这不仅是出现了童话般的虚幻，更近似于荒诞。迷途的“我”又被“迷途”的蒲公英引领，暗示着这不可能有寻找的结果，只能更进一步陷入迷茫。于是，出现不明亮颜色的“蓝灰色的湖泊”和“微微摇晃的倒影”就成为不可避免的结局。“蓝灰色的湖泊”和“微微摇晃的倒影”都象征着光线暗淡、闪烁不定的前程，表达出诗人对未来与希望难以把握的内心感受。“我”最后寻找到的是“湖中倒影”中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这就更陷入了迷茫，但在迷茫中又反映出诗人对自我的自省和自信。“倒影”是“我”的，那“深不可测的眼睛”也就只能是“我”的，诗人最后寻找到的“你”和“我”终于合并成一体，诗人相信的还是他自己那双眼睛。这正如诗人顾城所写过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一代人》）这正是当时一代青年人怀疑一切的精神特征，也是他们放出自己的眼光分辨一切、识别一切并勇于探索的精神特征。自然，诗人也对自己的这双眼睛表示着怀疑，因为它毕竟是“深不可测”的，这寓意无穷的眼睛也表达出诗人对现实质疑以及对自我也质疑的询问。诗人仿佛又回到了诗的起首，寻找到的终点又变成了寻找的起点，“寻找”于是成为了永恒的话题。 其实，在人生跋涉的征途上，短暂的迷途总是会出现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寻找中去解决人生的迷惑与矛盾。或许我们的寻找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唯一可依靠的还是我们的智慧和眼睛。我们用眼睛观察一切，阅读一切，用智慧去反省一切，辨识一切，然后作出选择，走出迷途。或许前进的道路上会有智者指点你，会有导师引领你，但经验由你去积累，判断由你去作出，错误由你去纠正，放出你的眼光来才是解决人生迷惑的不二法门。 原载：《羊城晚报》2007-04-27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