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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中的辽阔——编剧视角看《乞力马扎罗的雪》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兰之光 参加讨论

    1952年,美国福克斯公司改编制作了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该影片曾获提名最佳摄影金像奖及年度十大卖座影片。
    虽然是提名奖,也很不容易。提名奖项没有编剧的份,也就是说,编剧没得到足够的承认。
    我们看到,改编最大的地方是结尾,影片中男主人公哈里和妻子双双返回到了美国,过起了幸福的尘世生活。奇异的梦幻色彩和原作中的特殊语言气氛全无,作为意识流的原作特点几乎没有彰显。
    据说,海明威对影片的结尾很不满意,但观众却普遍欢喜。这大概是大众传媒迎合众心的需要吧?然而,评委的表态却似乎不经意地显示了另一种审美,他们更倾心于海明威的成功之处。
    关于两个不同的结尾,我更喜欢原作。虽然本人也干着编剧的行当,有时不得不遵循着市场的口味,但作为一种艺术审美,我觉得将人的困境推到极致后产生的转变或者说突破,更符合人性的内在需要,也许结尾不皆大欢喜,甚至更加苍凉,但它的转变或突破会呈现出一种辽阔的景象,那是外境和人的内心共同作用的景象,我们很难说这不是一种真实。真实与否,只是一种认可。你认可它,它就真实了。哪怕如幻。
    我一直不能忘记阅读《乞力马扎罗的雪》时所受到的震动和陶醉,且不说整体艺术技巧,单说最后两段,几乎称得上神来之笔,从形而下到形而上,完美地融和了,没有丝毫编造的痕迹。
    “现在已是早晨,已是早晨好一会儿了,他听见飞机声。飞机显得很小,接着飞了一大圈,两个男仆跑出来用汽油点燃了火,堆上了野草,这样在平地两端就冒起了两股浓烟,晨风把浓烟吹向帐篷,飞机又绕了两圈,这次是低飞了,接着往下滑翔,拉平,平稳地着陆了,老康普顿穿着宽大的便裤,上身穿着一件花呢茄克,头上戴着一顶棕色毡帽,朝着他走来……”———在我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影视镜头。
    接下来,男主角哈里还问来接他的康普顿要不要吃点早饭或者喝点茶。康普顿谢绝了,并告诉他飞机太小,只能先接他,然后再来接他太太海伦和两个仆人。
    仆人抬起他躺的帆布床,绕过帐篷,浓烟,风如何吹旺了火,烧光了草,他进小飞机又如何不容易,只好把脚伸在驾驶员的座位旁。飞机上升后,飞机声如何响,下面的三个人如何挥手,然后是斑马、羚羊,如何从指头般大变成黑点,如何从奔跑变成看不出奔驰,森林在深谷、山坡上的不同相貌以及颜色,大地、云朵不同的色彩,飞雪般的蝗虫、突来的暴风雨———这些从哈里眼里看出去的客观景象,被海明威沉着地叙述着。是极仔细地观察,也带给我真切的镜头感。
    最后“康普顿转过头来,咧嘴笑着,一面用手指着,于是在前方,极目所见,他看到,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形的山巅。于是他明白,那儿就是他现在要飞的地方”。———这个自然段就在这儿结束了。终极目标开始出现了。死亡要奔那里而去。
    然后,最后一个自然段这样开始“正是这个当儿,鬣狗在夜里停止了呜咽,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近乎像人那样的哭声”。这个暗示非常明确了,死亡已散发自己的气味,生命界共同的感受。
    海明威在自然段的开始说得很明白,这是同一个时间段,可表现的却是白天和夜晚的不同场景,初读很容易起疑情,会不由自主地猜测,哪个时间是真实的呢?
    似乎都很真实,前面一段哈里在感受鲜活的大自然,后面一段哈里停止了呼吸。是哈里在做梦还是海伦在做梦呢?
    来回地琢磨,便明白了,谁也没有做梦,哈里确实去世了。
    那么前一段是谁的意识呢?是作者海明威还是哈里上升的灵魂呢?也许是同一回事吧,因为第三人称的视角里有着极其协调的世界形态。
    第三人称的视角姑且称它为第三只眼吧,这是用泛了的形容,然而它包括了第一只眼,第二只眼,也就是说,它更客观。
    这第三只眼见到的雪山极其辉煌,那些文字朴素而真实,有令人震惊的人生况味和艺术感受。也有影视般的直观效果。
    二
    如果让我等来创作,很可能直白地表现为一个灵魂的视角,既然他是死了的,那么处理成飘渺虚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编造是难免的,对尘世的感触会质轻而变形,以为当下抛弃物质世界是灵魂的必然归途,岂不知既然有不同的人生,当然也会有不同的灵魂归处。
    大师之所以是大师,正在于此处的不凡,不是灵魂的悲惨离去,雾茫茫引人落泪,或者故作忧伤美丽地飞去,云飘飘带来一丝酸甜的小资情调,海明威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坐上了友人的飞机,是一双敏感的细腻的作家之眼望出去的实实在在世界,是一个亡者用不死的眼看到了世界的精华———客观的原生态,是一个被俗世的烦恼以及肉体的病痛折磨得想投进圣洁之爱的欲求,是一种以为自己还借住在肉体中的活着。
    这是灵的真实,却借助肉体的形迹,况且超出了一般肉体的粗糙感觉。如同海明威笔下的场景,一望无际的非洲大地上,猛地出现一座高耸的神奇雪山,像空谷中一声昂扬的奇妙之音,不朽的灵魂在这耐人寻味的景象中永生了。
    小说中慑人魂魄的赤道雪景,其实就是人在困境中产生的放下一切后的辽阔心态。在死亡的临界点以及进入死亡,是人生最大的困境,这时候看到的情境必然带着亡者生前的憧憬。对于哈里来说,是辽阔中的高耸,避世的清冷与孤傲。
    改编后的影片,虽然仍保留着冒险的情节,也有死亡闪过的阴影,却更多的膨胀了男女之情,两个不同的女子在桥头与哈里接火这个细节很棒,很影视化,但是转移了人生困境中的无助与憧憬。最后困境被克服了,作为文字的力量也削弱了。
    但是我也不赞成任何艺术形式都需要一种悲剧式的结尾,那种雷同也是大忌。我只是说,无论哪种结尾,悲也好喜也罢,或者不喜不悲,都要有一些人生真实的滋味,这滋味是能够激起人的精神共鸣。
    我不禁想起另一部好莱坞影片,故事同样发生在非洲,两男一女相约穿越撒哈拉沙漠,半途女子的男友死了,剩下了她和这个原本是陌生人的男人。悲伤茫然中的他们,恰恰面对着断崖。剧情由此发生了重要变化,编剧要表达的思想、情感亦由此铺开、深化。断崖是一个象征,他们面临了走投无路的困境。
    这时候,如同《乞力马扎罗的雪》的结尾,大自然来教化了。他们站在断崖处,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黄沙,一望无际的天空,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只鸟,没有一丝风,没有一条路,然而,这才是真正的撒哈拉,这才是他们旅程的开始,这才是时间、空间的真相。
    用艺术的眼光来看,这个场景是辉煌、奇丽、辽阔的,但究其人心,却是畏惧、无助、惶惑的。
    如果说,《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哈里坦然欣喜地接受了死亡后的辽阔,那么撒哈拉沙漠中的这对男女同样面临了真实的人生,这一刻就是整个人生:不管你身处何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从出生的第一天起,直至生命终结,你面前的困境都是需要自己面对的,不同的只是遭遇者的心态。
    结果这对沙哈拉沙漠中的男女相拥在了一起,他们在断崖上做爱了。一个极具好莱坞特色的转折。它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人类在困境中的依附和互助,性爱成了在困境中的温暖补偿。可以说这个剧情安排是个技巧,也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因为它产生在非洲这块土地上。这块原始生命、原始文明最鲜明的人类诞生的土地,从艺术上说,有着许多符号作用。
    无论是哈里还是这对男女,当我们凌空观察他们,他们与置身的这块土地相比,显得那样渺小,无足轻重。然而作为人类而言,其主动性又显得强盛。我欣赏的正是在雪山上、断崖处,人类放眼望去的辽阔,生命在这辽阔中显得悲壮,这悲壮终将平静下来,被不可替代的辽阔所消融。
    原载:《文学报》2012年08月23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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