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崇祯十七,大变之局 ——评汗青新书《1644大变局》 《1644大变局》,汗青著,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14年10月第一版 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的开头中说“这平平淡淡的一年中,发生了若干为历史学家所易于忽视的事件。” 崇祯十七年则大不同,这一年,李自成建立大顺国,吴三桂引清军入关,崇祯缢死,多尔衮定都北京,康熙的父亲福临也在10月从盛京来到北京。如果说万历十五年是一片暗流涌动之上看似平静的海洋,那么崇祯十七年则是惊涛骇浪天崩地解的年份,充斥着天翻地覆的大变局变局,历史从这一年急转直下,并且影响近代中国的走向,正是公元1644年。 换言之,如果李自成没有威胁和破坏吴三桂的利益(包括陈圆圆),吴三桂就不至于认清真相引清入关;如果清军不入关或者多尔衮不定都北京,在200多年之后,而清末时各地会党就不会将清政府当成“异族”,近代中国并且把“驱逐鞑虏 恢复中华”作为奋斗目标,近代中国百年零落历史也许会有所改变。 可以说,这一年不仅是明王朝的天崩地解,也不仅是清王朝的社稷初立,更是历史给中国近现代史埋下的伏笔。 胡适说过:“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太多的人被这个小姑娘吸引或诱惑,带着好奇心,或者给小姑娘梳洗打扮的愿望,因此掉进了历史的舞台。有的实在禁不住舞台之上的诱惑,干脆下海,比如黄仁宇。就像戏剧下海,会给戏剧带来新鲜血液一样,历史下海也因此让历史研究和讲述充满了新鲜的味道,所以都说黄仁宇是史学界的异数。 众所周知《万历十五年》是黄仁宇的博士论文,有趣但是不失严谨,在我有限的阅读经验里,总觉得《万历十五年》开创了一种别开生面的历史写作与讲述方法。《1644大变局》与此相近,但是更有趣一些,或许因为汗青不需要将本书作为博士论文,所以更多地加入了情趣,而更少地设置了窠臼。 当然,有趣的不只是语言,还有作者千挑万选的故事,正野并收,文史兼顾的材料来源,广征博引的讲述手段,让行文处精彩纷呈。比如大臣赵用贤被皇帝打了板子,他老婆把腿上屁股上掉的腐肉都收起来做成腊肉,事后竟然也被后人争相效仿,或可传为家训之类,也让皇帝老儿始料未及。 写历史,除了有趣,还需要观点。汗青对于东林党的诸多分析与观点我很赞同和欣赏的。所谓君子不党,就是东林党,只要“党”了,总有个群体性盲动,为了权衡莫名其妙的利害关系,或者就是为了图个虚名逞一时之快,马失前蹄或者晚节不保。汗青用史实事实说话,将此一干人等的虎皮大衣扒掉,高帽子摘掉,给读者以认识和评判的空间。 同时,就像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里,将张居正或者戚继光等被历史抹了太多太白的粉的人重新洗干净,从行为方式到功过是非,都将其还原为人的历史姿态;《天崩地解》中,汗青也扒去了一些人华丽的衣冠,把那些被不同的化妆师涂抹得失去原型的人——比如史可法——放进历史的河水中,重新卸妆洗净。兼听则明,这些历史人物也因此真实生动,没有冤枉,自是平了几百年的冤气和怨气;又没有浮夸,挤出了几百年的水肿病症。 明朝本来就是个有趣的朝代,明明是正史里记载的正经事儿,却常常导致让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的结果。如此,汗青文字的大珠小珠落入明史的玉盘,自然一番嘈嘈切切错杂弹,既有行云流水,又有铿锵之声——华丽丽一场明朝大戏。 相比于黄仁宇的慢条斯理,汗青的文字更多一些沙场秋点兵的气场。万历十五,崇祯十七,不同的年份有不同的精彩;黄仁宇与汗青,不同时代的人物亦有不同的风流文字。汗青,就像3D电影的制造者,让观众享受身临其境的观感的同时,也似乎参与其中,与此同时,回望近百年历史,忍不住“悔不当初”:如果没有这一年的这些事,中国近现代史将会成为什么样子? 因此弄清那些年,那些事,以及那些事情为何如此,大变局如何之大,如何之变,如何成局,因此具有了有意义有趣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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