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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创作中“儿童化”和“成人经验”的平衡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李东华 参加讨论

    近年来我国儿童文学创作有了长足发展。这与我们对儿童文学创作观念认识的深化是分不开的。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家们都认识到儿童文学作品要尊重儿童、贴近儿童,在这种创作思想的影响下,一大批将当代少年儿童生活描写得情趣盎然的“快乐文学”作品相继问世,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形成了儿童文学红红火火的局面。然而,在繁荣的背后,却总让人觉得还缺少些什么。诚然,现在一些儿童文学作品读者爱读了,销量上升了,但真正对儿童有所启迪,对其成长有所助益的作品又有多少呢?取消深度,追求快乐,这固然迎合了少年儿童的阅读心理,但一种无意义的沮丧和责任感缺失的焦虑,却成为笼罩在儿童文学上方的乌云,让我们不得不对此进行深刻的反思。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是这些年来非常走红的儿童文学作品。客观地讲,她的作品健康明朗、通俗易懂,对吸引孩子们亲近阅读是有积极意义的。但是,随着对这种创作倾向的模仿蔚然成风,在不断的跟风和强化中,过分追求作品的好读、好玩,成为风尚,最后这类作品变成了调皮捣蛋、滑稽搞笑的简单故事。对这种现象,刘绪源先生发表在《中国儿童文学》上的《试说杨红樱畅销的秘密》一文进行了分析。他把杨作和一些世界经典作品进行了比较,诸如意大利万巴的《捣蛋鬼日记》、瑞典林格伦的《疯丫头玛迪琴的故事》,比较之后,刘先生认为杨红樱的作品只是畅销书而非文学书。他说:“她(指杨红樱)的笔下只有故事,那种编得很匆忙的调皮捣蛋鬼的故事。除了调皮捣蛋,没有如《捣蛋鬼日记》中那样极丰富的弦外之音,也没有任何堪称精致的谋篇布局”。刘先生的结论是否有失偏颇暂且不说,但他确实是切中了我国当下儿童文学创作,尤其是儿童长篇小说创作的弊端,那就是创作难度和深度的缺失。刘先生把产生这种缺失的原因归结为:“关键,还在于作品的文学性,或者说,在于其审美内涵的多寡或高下。”
    刘绪源先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其深层原因在哪里呢?
    我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尽管有作家迎合市场,迎合读者,片面追求作品的可读性等原因,但更重要的却是由创作理念的偏颇造成的,是对前些年创作理念的矫枉过正。
    为了改变以往儿童文学创作过分成人化的倾向,是否“尊重儿童”成为衡量儿童文学作家是否有现代意识的重要标杆。在此情形下,呈现少年儿童的原生态生活,成为一种不断强化的创作倾向。特别是一批校园写手、少年作者以描写原汁原味的生活为标榜,在媒体炒作中大获成功,受到了小读者的热烈追捧。于是,作家们纷纷“蹲下身来”,在思想上和小读者看齐,使文学简化成了有趣、搞笑的故事,艺术创造简化成为简单再现,作品中没有了作家的人生经验、价值判断和对世界的体悟把握,成为一个幽默搞笑的空壳。如此一来,当读者像看笑话一样把故事看完,哈哈一乐之后,他们还能得到什么?当创作不再追求意义的传达,阅读必然成为纯粹的消遣。这就使得当前的儿童文学创作显得轻、薄、飘,缺乏深厚的底蕴和必要的承担。
    其实,“尊重儿童”这个理念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对它的简单化的理解。
    我认为,所谓尊重儿童,并非要放弃作家的成人身份,把自己变成儿童——谁也不可能变成儿童,尊重儿童的真正意思是要尊重儿童的独立人格,不把他当作成年人的附属物和不具备个人意识的小东西、小动物;俯下身来为儿童,也并非要剔除成人的思想观念和对世界的感知理解,而是要以儿童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也乐于接受的方式,把成人的思想观念传达给儿童,对他们有所助益。且不说儿童文学作品能否真的做到完全以儿童的视角和儿童的心理、眼光来看待世界,即使真能做到,这样的作品对他们的成长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又有多少意义呢?这种取消深度的简单重复真的就是儿童需要的吗?因此,在儿童文学中融入一些成人因素是很有必要的。“首先,成人因素的存在可以促进儿童智力的发达。就心理学的一般规律看,完全明白了的东西就很难吸引人的注意力,激发人的兴趣,在实际的阅读过程中,儿童遇到某种不懂或似懂非懂的东西,大脑就会受到较大的刺激;有时儿童在强烈的求知欲的支配下,还会长久地去琢磨那些不懂或似懂非懂的东西,努力寻求答案,这可能连成年人也不例外。其次,从文学作品方面看,常常是内涵丰富深刻、意味深长的篇章才耐读,才流传广远,才经久不朽……可以说,某些成人因素融入儿童文学中,不但不会减弱它的艺术效果,有时反倒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光彩,提高它的层次。”[1]
    一切文学作品都是作家个性化的自我表达,传达的都是作家的个人经验、作家对人生和社会的体悟与理解。为成年人而创作的作品如此,为儿童创作的作品也是如此。并非作家把自己的思想和认识传达给读者就是对读者的不尊重,恰恰相反,这是文学的根本要义。
    对儿童文学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回避“成人经验”,而是要为它找到一种“儿童化”的表达方式。所谓“儿童化”,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王泉根曾将其定义为“是指作品的审美倾向有意识地要使小读者回味或保持在儿童生活、儿童情趣、儿童审美意识,一言以蔽之即儿童世界的‘性质或状态’。”[2]反对“成人化”是要反对成人化的表达方式、成人化的思维方式,避免成人腔。但并非一定要反对“成人经验”,或者说反对表达成人对世界的理解与感悟。那么,“成人化”和“成人经验”的区别又在哪里呢?所谓“成人化”,有评论家定义为“主要是指作品的审美倾向有意识地要把儿童读者向成人生活、成人情趣、成人审美意识,一言以蔽之即成人社会靠拢,是小读者逐渐‘转变成’成人的“性质或状态”。[3]①而对于“成人经验”,我比较接受以下这种说法:“由于儿童文学的创作主体是成人,必将导致在儿童文学作品中包含一些与儿童的生理、心理状况不能完全吻合,些微超出儿童的认知力、理解力、审美力,儿童们暂时还难以完全领悟的成分,我们认为,这种成分便是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成人因素。”[4]
    如果无法找到儿童化的表达方式,就会出现过分“成人化”的不良倾向,表现为成年人的思维模式,干巴巴的议论,过度的、赤裸的社会黑暗面的描写等。而“成人经验”的缺失,又容易造成作品的深度的缺失。因此,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应该是“儿童化”和“成人经验”的巧妙平衡。事实上,很多世界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都是这方面的典范之作。
    我们且以意大利作家卡洛·科洛迪的童话《木偶奇遇记》为例,来详细地探讨这个问题。这部作品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它的魅力却丝毫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已成为一座为世世代代的儿童和成人所共同赏识的童话丰碑。它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我想,首先一点,它是符合儿童的审美心理的,全书处处洋溢着童真童趣。换言之,它是非常“儿童化”的。书中所塑造的木偶皮诺乔这个顽童形象是非常成功的,可以说,每一个读过这本书的小孩子都能从中发现自己的影子,它可以算是人类童年期的一个形象代言人,因为皮诺乔身上集中了孩子们普遍的性格特征。所以这本书就像一面镜子,让读者从中看到自己,产生既惊讶又亲切的阅读感受。
    皮诺乔的历险经历也契合了儿童的游戏心理和他们极欲摆脱束缚,追求自由和张扬天性的渴望。在这个成人主宰的世界里,儿童的生存状态是被动的,而皮诺乔不但可以逃学,离家出走,而且经常自作主张。这一切对孩子们都充满了诱惑力。在作家所营造的奇幻世界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层出不穷的充满游戏色彩的精彩的历险故事极大地满足了小读者的好奇心。让他们在虚拟的游戏中弥补了现实生活中的不足。
    可以说,“儿童化”是《木偶奇遇记》能够获得成功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同时,也不能忽视书中无处不在的“成人经验”的重要性。
    《木偶奇遇记》中所包含的“成人经验”是相当多的。譬如说吃梨子的故事,皮诺乔要削皮,扔梨心,杰佩托却说:“别扔掉。在这个世界上,样样东西都会有用的。”过了一会儿,皮诺乔果然又饿了,没有东西吃的他只好用梨皮来充饥。显然,这里所包含的人生经验,必是一个经历过贫穷、坎坷的人才能想得出、写得出的。再譬如皮诺乔被偷走金币,反而被大猩猩法官判坐四个月的牢。作者是这样描绘大猩猩法官的:“这老猩猩受到大家尊敬,因为它年纪大,胡子白,特别是因为它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法官指着皮诺乔和两个狗警察说:‘这个可怜小鬼被人偷了四个金币,把他抓起来,马上送到监牢里去。’”作家这种不动声色的反讽的笔法,它所呈现的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的批判,显然不是幼儿所能理解的。更不用说,这部作品本身就有很强的教育性,作者正是要把自己的一些人生信念传达给小读者,含有浓厚的成人色彩。我认为,《木偶奇遇记》中这些“成人经验”,非但没有削弱本书的艺术力量,反而使全书更为意味隽永,内涵丰富,经得起回味和咀嚼。
    当然,对“成人经验”的传达也要有一个度的把握,也要有所选择,否则就会重蹈儿童文学创作最忌讳的“成人化”的覆辙。那么,儿童文学创作如何把“儿童化”和“成人经验”很好地融合呢?
    科洛迪在书中并没有赤裸裸地说教,把自己的人生经验生硬地、突兀地、不加转化地嵌进来。相反,他总是寓教于乐,潜移默化地向小读者灌输着自己的理想。由于他把自己的理念融化到木偶皮诺乔的一系列奇遇中,使木偶皮诺乔每每在绝望之后悟到生活的真谛,于是,道德教育便有了浓烈的艺术色彩,浑如一粒包了糖衣的药片,使孩子们一口吞下,毫无苦恼之感。甚至,他的很多人生感悟、艺术经验都沉潜到文章的底层,小读者不必看到,但是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会慢慢地悟到。
    《木偶奇遇记》使得作者在书中兼顾了读者和自己,他在小读者能接受的范围内,淋漓尽致地传达了他想传达的。不但是《木偶奇遇记》,从世界儿童文学发展史来看,一些被奉为经典,获得世界声誉的作品,也都明显地包含着成人因素的。如安徒生的著名童话《丑小鸭》和《海的女儿》,前者表现出安徒生同世俗偏见抗争中的性格和信念:“只要你曾经在一只天鹅蛋里呆过,就算是生在养鸭场里也没有什么关系。”而后者,叶君健先生指出:“作品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对于人类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即‘灵魂’问题。”[5]显然,上述两篇文章中所包含的深刻思想绝不是所有的儿童都能完全理解的,即使是成年人恐怕也要一思再思。
    “儿童化”和“成人经验”的平衡不单纯是一个技术性问题。并不是说你明白了这个道理,立刻就能使自己的作品呈现这样一种品格。它牵涉到作家们的人生经验和艺术经验的积累问题。众所周知,安徒生的人生非常坎坷。而《木偶奇遇记》的作者卡洛·科洛迪也有着曲折的人生和丰富的文学磨炼。他的这些人生经历、他在艺术其他门类里孜孜不倦的探寻,他的人生追求、理想和信念,不容置疑地,都在《木偶奇遇记》里留下了印记。虽然,儿童文学常常被讥讽为“小儿科”,但是,要写出经典的品质,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做到刘绪源先生在文章中特别推崇的“丰富的弦外之音”、“精致的谋篇布局”,并不是廓清一种观念就能实现的,它需要儿童文学作家们付出扎扎实实的努力。
    注:[1] 陈雅谦、朱鸣磊:《论儿童文学中的“成人因素”》,《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8年第3期。
    [2] 王泉根:《儿童文学的审美指令》,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年5月第1版,第182页。
    [3] 王泉根:《儿童文学的审美指令》,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年5月第1版,第182页。
    [4] 陈雅谦、朱鸣磊:《论儿童文学中的“成人因素”》,《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8年第3期。
    [5] 叶君健译著:《安徒生童话》,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1992年版,第16-18页。
    原载:《思无邪——当代儿童文学扫描》
    
    原载:《思无邪——当代儿童文学扫描》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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