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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十年间，“80后”作品显露出来的对意义的消费，已经构成一种时尚的文化现象。既然上世纪90年代以后，文坛皆耻谈意义，“80后”也便随着潮流一个一个争相往琐屑的路数上靠。“80后”承继传统并不灵光，但标举反传统的姿态却冲劲十足。于是，扮酷、自虐、打架、堕胎、三角恋、多角恋、炫富等等具有消费主义品质的世俗化青春经验在“80后”作品中触目所及。而现当代文学史上以往青春写作所崇尚的梦想、理想、爱、友谊、信念等等精神向度却很少有人叙写。正是在这个背景上，笛安的长篇小说《西决》和徐璐的长篇小说《滴答》着实让人欣喜。 笛安与徐璐在“80后”作者群中，地位处于不断上升状态，这主要是因为她们文本意义的丰富和形式上的创新冲动。但是，她们的作品在受到激赏的同时，其精神质地和文学探索并没有引起评论界的足够重视。在她们的作品中，有一种很特别的共同的东西：笛安与徐璐始终坚持以文学的方式感动读者，并呈现出“80后”一代人特有的精神新质。于是，笛安与徐璐的小说固然为了考虑读者的接受心理而调动了时下“好看小说”的某些通俗要素(《西决》编织了师生恋、姐弟恋等时尚情节；《滴答》借助了单亲、白血病等悲情戏码)，但为了凸显“80后”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冲突而更着力于构筑 “好小说”的对话空间。无论《西决》，还是《滴答》，在推进情节的方式上，都呈现出“80后”在伤痛青春体验中对意义的追问。可以说，在伤痛中被承担的意义，生成了她们小说一种持久的内在推动力。 《西决》与《滴答》，充溢了伤痛的辩难之声。两部小说不约而同地通过对前辈作家所建构的意义的诘问而重新确信意义的存在。由于两部小说主要讲述青春经验，两位作者便不禁将诘问集中于青春生命哲学的核心——“爱”， 由此展开对梦想、理想、友谊、信念等意义的思考。比较而言，两部小说各有其独特的辩难方式：《西决》更着力于以“恨”写“爱”；《滴答》更倾心于以“冷”写“情”。尽管有此差异，在意义如何表现的问题上，笛安的《西决》和徐璐的《滴答》却很相通：一面让人物处于迷离、困惑、失望与绝望，一面又心怀希望与期待、追寻和抗争。尤其，两部小说的叙述者、主人公西决与薇拉，始终与其他人物处于争辩的一体多面。其中，《西决》中乏善可陈的西决与满腹怨毒的东霓、《滴答》中“冷漠”的薇拉与炽热的狄夏看似属于对立的生命形式，实际则一并承载了青春期成长的伤痛记忆，甚至蕴涵了人性深处的复杂构成。随着小说对意义的追问，人物形象的情感与理性、怀疑与信念、心血来潮与矢志不渝缠绕在一起。这些冲突使得小说成为矛盾的对话世界。 而且，两部小说对意义的承担已经内化为小说的叙述结构。《西决》主要以“我”——青年主人公郑西决的目光讲述郑氏家族中的一代年轻人如何从三叔、三婶搭建的爱巢出发，经离散、漂泊、困苦、绝望，再回返到这个爱巢的成长历程。这种叙事模式延展了笛安自《告别天堂》以来的漂泊主题和“离去——归来”的情节框架，也不禁让人联想到鲁迅所开创的离去——归来——再离去的《故乡》等现代小说。《滴答》虽然将叙述时间开启在异国，但小说追忆的故国生活恰恰构成主体世界。小说的叙述空间几经转换，剑桥大学、上海、深圳、青海、陕北、新疆……最后的终点却是心灵世界，同样属于漂泊主题和“离去——回返”的故事结构。正是从这个叙述结构开始，我们可以想象《西决》和《滴答》将如何展开对话，并在对话中承担意义。这个结构背负着一代又一代现当代中国作家的心结，包括家国意识、民族自尊心、个人自由感、政治关怀、文化困境，乃至“80后”这一代人的梦想与幻灭。经由这个叙事结构，笛安和徐璐这对年轻作者告诉读者：“80后”一代人最伤痛的时刻，可以升华为最渴望的时刻，一次新恋情的时刻。只有进入到这种彻底的虚空的漩涡，从最伤痛的青春记忆中才可获得实有的生活经验、生命体验，“80后”才可能建立一套新的价值体系。 相关链接 笛安，女，1983年8月生于太原。山西大学历史系历史学专业毕业。2002年赴法留学至今，于2006年获得巴黎索邦大学社会学学士学位。现于法国高等社会科学研究院攻读健康、人口、社会福利政策硕士。笛安于2003年在《收获》发表处女作《姐姐的丛林》(中篇小说)；2004年在《收获》发表长篇小说《告别天堂》；2007年发表的中篇小说《莉莉》被《小说选刊》转载，之后被中国小说学会评选为2007年度最佳十部短篇小说之一。 《西决》描写的是“80后”作品里所少见的父辈家庭伦理题材。作品以郑氏家族的孙子——郑西决为主要人物线索，从大家庭的角度出发，讲述了在现代都市里的郑氏家族中，生活在不同家境中的四个堂兄妹郑西决、郑东霓、郑南音、郑北北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学习、生活和情感不断改变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兄妹亲情、家庭矛盾、爱情坎坷、成长感动等一系列曲婉故事。 徐璐，女，1982年8月生于湖北武汉。高二时被选送至陕西师范大学文科基地班；后考入北京大学，攻读文艺学硕士。现就职于北京同道影视公司。在《萌芽》《青年文学》《青年作家》《布老虎青春文学》发表作品多篇。出版有散文集《西安1460》，短篇小说集《从此尽情飞翔》，精选集《关于理想的课外作文》。 《滴答》为徐璐长篇处女作。书中女主角倪薇拉幼年时父母离异，她与当护士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倪薇拉与花圈店孤儿余谦结为好友，性格也由孤僻变得开朗。初中时，倪薇拉的同学霍一宁加盟进来，高中时，他们又结识了另一个美丽而多难的女孩狄夏。四个孩子共同成长，却走上不同的人生之路。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