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诗歌大国。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中,诗歌曾是一颗光辉灿烂、夺目耀眼的明珠,扬名海内外,为人陶醉,广受推崇。但在现代,诗歌的发展遇到了一些新问题,出现了种种曲折。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在种种所谓新思潮的冲击下,诗界似乎不太景气了,诗歌的光辉黯淡了。到底什么叫诗,什么是诗,竟也成了一个突出的问题,岂不怪哉? 前些年,作家、诗人蒋夷牧在《人民日报》"茶楼"发表了一篇引人注目的短文,叫《诗的尴尬》,说他做过一个有趣的"测验"。他把一本诗歌刊物的目录抄下来,每首"诗"的题目作为一句。形成的全文是:"心痛的日子/我忽然想起五月诗抄/生命之城,摊位上的梦/一台机器是我的兄弟/蒲公英的种子顺风而长/美丽大地,南方的夜/扑捉灵魂的光环/擦玻璃的人/制造一个月亮……"最后蒋先生给这个"作品"加了个题目:建设者。把它拿给来访的作家、电视台记者看,还电话采访过他熟悉的两位有研究生学历的人,请他们谈谈对"作品"的印象。几个人默默想了很久,都感到茫然。最可怕的是,四个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说"这不像诗",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诗"。几个人在弄清这个"玩笑"的真相后,有的说"太有趣了,这简直是一个黑色幽默嘛!"接着作者很感慨地说,这些年,教授、作家看不懂诗歌的比比皆是,连他们面对伪诗、假诗都不敢轻易说一个"不"字,更何况是广大读者呢?这个问题不严重吗?不值得深思吗? 有的同志对许多诗作严重脱离人民群众很气愤,公开写文章向他们叫板:"试问今日的一些诗作者,你们有没有勇气,敢不敢把你们的作品拿到人民大众中去?" 为什么诗歌发展到这样一种状况,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重要的一条是他们片面地否定一切,不懂国情,严重脱离实际。不知道如何把我国古典诗歌的优秀传统和现代化很好结合起来,不知道正确的创作道路是什么。如果再说得严重点,有些写诗的人,自身就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诗。 有位对"新诗"做过深入了解和研究的评论家认为:"许多'诗人'鼓吹横的移植,照搬西方那一套。一句简单的诗句,往往数十字……拖泥带水不知所云。""有的诗歌,与其说是诗,倒不如说是分行的散文、杂文和谜语",更有甚者"说淡而无味的大白话,如小学生文理不通的作文;莫名其妙的拗口语,颠三倒四如痴人梦呓;说庸俗不堪的脏话,以至写生殖器为'酷'、'爽'。这些粗暴糟蹋诗歌的行为,简直可以称之为对诗歌的'施暴'……自然使读者大倒胃口","结果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多"就不足为怪了。以上带引号的话,是我几乎逐字逐句从2002年王晓波在《人民日报》"文艺点评"发表的文章中摘录出来的。他的文章题目是一句严肃的呼吁:"吹掉泡沫,还诗歌以亮丽!"可以看出作者对诗坛现状可谓痛心疾首。文章鞭辟入里,刀刀见骨,尖锐、深刻,读后大有振聋发聩之感。 八年过去了,今天的诗坛状况如何呢?不可乐观。最近看到赵铁信在《求是》2009年第7期发表文章,他说,唐人写诗有"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艰辛,而今有人一夜间能写出几百行诗,但发表后却是"谁写谁看,写谁谁看"。可见泡沫仍然严重,读者似乎更少了,有些厌烦了。他是文艺圈内的人,当是比较了解实际的。 面对诗坛这种式微、衰败、畸形、极不景气的状况,笔者常常陷入深深的苦恼和忧虑之中,总在想,这种以"诗"为名,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文字垃圾,怎么能公然登上大雅之堂、长期霸占诗坛?这里有很复杂的因素,如社会价值观念不同、思想多元化、审美观点迥异等。但仔细读了上述赵文,使我明白了许多更深层的问题。他说,在目前的文艺批评中,存在"商业化"、"吹捧化"、"庸俗化"现象。企业家出钱包装文艺家,文艺家出钱买评论,评论家为挣钱写评论,早已不是个别现象。看了这段揭丑的文字,真使人感到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但愿诗界上述"三化"歪风邪气少一点。 目前诗坛这种状况,各方面都不满意,领导焦急、忧虑自不待言;古典诗词的作者受歧视、排斥,许多呕心沥血创作的佳作、精品被埋没,自然愤愤不平;就连稍微严肃一点的新诗作者也不满意,认为现在新诗很滥、泥沙俱下、鱼目混珠,使他们的作品也深受其害。 诗歌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在文学艺术上占有重要地位,有人赞誉它是文学中的文学,有着特殊的魅力。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弘扬民族先进文化、促进华夏民族认同,乃至在国际上增强文化竞争软实力方面都有无可估量的作用,决不可等闲视之。 我们很快就要跨入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再过八九年,就会迎来五四运动一百周年纪念。诗歌将以什么面目面对祖国、告慰泉下先贤,何日还诗歌以亮丽,重振诗歌的辉煌?百年诗歌发展史走过的道路,有些什么深刻教训需要反思,有什么成功经验值得总结?展望未来诗歌发展的真正道路是什么?这不都是我们许多对诗歌发展有着强烈责任感、使命感的人所关心的热点、焦点吗?我们应该如何严肃对待和认真研究这些事关先进文化建设大局的紧迫问题呢? 原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6-15 原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6-15 (责任编辑:admin) |